80遊俠入侵（下）
都蘭倒吸了一口冷氣，事情的真相在心裏漸漸清晰起來。他站在地上思索了很久，最後看了看聖地亞哥和巴普洛夫身上的繃帶，問道道：“你們的傷沒有大礙吧？”
“都是皮外傷，沒什麽的。”聖地亞哥說看了看巴普洛夫說道。
“那就好，巴魯將軍，事情已經有一些眉目了。你的崗哨裏還有多少個商人？他們都是幹什麽的？”
巴魯回答道：“這裏的客商接近一百人，大多數都是做糧食生意的，畢竟我們高岩地最缺的就是糧食。”
都蘭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隨即他的嘴角揚起一個狡黠的微笑。
夜色像冷厲的湖水一樣浸透人的心底，再加上天空中的閃閃繁星，更顯出一絲荒寂的涼意。
黑玫瑰走出帳篷，透涼的秋風就掀起了她的長發，潔白無瑕的臉龐在點點星光下透出白皙的光芒來。黑玫瑰將身上的披風裹緊了一些，盡管披風在長途跋涉的過程中有些破損，黑玫瑰已經細心地將開線的地方補好，現在裹在身上上依然很溫暖。
她遙望著遠處高岩地南方崗哨的燈火，都蘭棱角分明的臉龐逐漸清晰起來。在她二十二的生命中，那顆孤寂的心靈還從來沒有如此的悸動過。在這二十年裏，身為一個柔弱的女子，她承擔了太多，也遭受了太多，很多時候，她自己想起來也會覺得是一場噩夢。
但是就在同樣一個冰冷如石的寒夜裏，都蘭為她披上了這件披風。瞬間冷漠荒涼的世界變得溫熱起來，就連最為冷厲的寒星都充滿了人情味，黑玫瑰那時才知道，許多的東西其實是存在的，隻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還不休息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
黑玫瑰沒有回頭看，就知道金獅凱撒修長的身體站在自己身後了。
“我想看看著漫天繁星，與我們白天的殺戮相比，此時此刻就像是兩個世界，我也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我們這種人真的沒有什麽出路，估計吊死在誌留地的百花廣場就是最好的下場。”黑玫瑰像是在和凱撒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風力正強，吹動了凱撒金色的大衣，他也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可能就是人們所說的命運吧。他們的命運是被殺，而我們的命運就是殺人，最終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死去，恩怨相報，至死方休。”
說完，他的目光落在了營地篝火旁邊的一堆屍體上，那是一群衣著樸實的商人，平日裏依靠販賣糧食才能勉強糊口，沒想到今天竟是自己的末日。
“我們還要這個樣蠻幹幾天？”黑玫瑰姣好的麵龐轉過來，對著凱撒說道，但是她的目光卻落在凱撒身後很遠的地方。
“兩三天吧。隻要給高岩地製造足夠的麻煩，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老羅哲給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一半。挺一挺我們就要進山了，進入北方連綿的群山之中，屠戮不可一世的北方遊俠的大本營！”凱撒說著，眼中閃爍出興奮地光芒。
黑玫瑰素知“羅哲會”的成員嗜血成性，以殺戮洗劫為樂，第六代羅哲好像特別熱衷於破壞與屠戮，自從他上位以來，大陸上的血案數量不斷攀升。
“這種殺人的事情灰老鼠怎麽沒來，這應該是他最熱衷的事情，屠殺良民，以此為樂。”黑玫瑰語氣裏帶著幾分嘲諷。
凱撒當然聽得出來，他卻一點也不介意：“這次我們裝作北方遊俠四處劫掠客商，倒也不是一件輕鬆地事情。每次我們都是暗中行動，但是這次都是和他們正麵交鋒，這還是多少年來的先例。不過四大保留區的武力和北方遊俠比起來真的是天壤之別。今天白天的戰鬥，我們以一敵二，最終還是勝利了。想必灰老鼠在綠穀地邊區，南方大路也是殺得盡興吧。”
“他當然會的。我們的舉動已經驚動了教皇，北方遊俠已經名譽掃地，教皇就快把他們定性為邪教了。不知道高岩地會有什麽方法應對了。”黑玫瑰若有所思地說。
“無論怎樣，我們都沒有暴露，其實在他們眼裏，北方遊俠和我們本來就是同一種人，真是笑話，四大保留區自以為是，從不把別人看在眼裏，對任何人都沒有正確評價。”凱撒說道。
黑玫瑰說道：“其實，我就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我一直期待著結束，我幻想著自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在四大保留區的任意一個城鎮裏生活，日生而作，日落而息，但是這終究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了。自從加入‘羅哲會’，就意味著我不可能再回頭。”
凱撒也有些失落，說道：“認識不可能汙泥命運的，就算它無比殘忍，令你受傷不淺，但隻要你還活著，都得硬著頭皮去接受。如果不是上一代羅哲，我可能早就曝屍荒野，成為飛禽走獸的食物了，怎麽可能活到今天，還有，怎麽會遇到你。”
凱撒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細不可聞。
黑玫瑰不再說話，心裏卻湧出無盡的心酸。
“當時我才十六歲啊。”過了好一會，黑玫瑰才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蒼涼之意。
凱撒低下頭，滿漢歉疚地說：“對不起，我當時真的……”
“別說了，該說的你都說過了，我也聽夠了。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什麽可悲傷或者高興地。”黑玫瑰這樣說著，眼圈卻漸漸地紅了。
她忘不了十六歲那個可怕的夜晚，也無法忘記凱撒那修長的屍體，還有他氣喘籲籲，汗流滿麵的神情。她也忘不了那初次的劇痛，還有大腿內側滑落的纖細血跡。那是個充滿毀滅的晚上，黑玫瑰對這個世界僅存的一丁點希冀，也在凱撒渾濁的呼吸聲中毀敗了，美好的夢想自此變為泡影，世界也染上了一層白茫茫的迷霧。
“酒不是個好東西。”凱撒淡淡地說：“其實我已經良心泯滅了，我認為我是那樣的人，想灰老鼠一樣的無惡不作，但是每當深夜裏我都會害怕，但是我絕對不會為此而後悔，唯一後悔的就是奪走了你的童貞。”
“夠了！”黑玫瑰怒吼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令凱撒看到後也吃了一驚，盡管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看到。
凱撒還想說出什麽，但是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黑玫瑰鑽回自己的帳篷，緊緊地抱著都蘭的披風，淚如雨下，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當太陽剛從天邊跳起的時候，有個嘍囉來報，吵醒了黑玫瑰的睡夢，她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的臉上都是眼淚風幹後留下的痕跡，像是抹在臉上的漿糊，弄得她很不自在。
在黑玫瑰洗臉的時候，聽到帳篷外邊的嘍囉說道：“大路上來了一群糧食客商，大約有三十幾人，他們穿著簡陋，推著幾隻糧食木車，正從高岩地的南部崗哨浩浩蕩蕩地走過來。看樣子是要去綠穀地的。”
黑玫瑰聽過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她立即明白，殺戮又要開始了。他們要假扮成北方遊俠，殺人越貨，並且留下活口，這樣才能讓遊俠的名譽敗壞，這樣高岩地就會迫於教皇的壓力，廢除有利於遊俠立足的法案，才能有利於“羅哲會”的安全。
她走出帳篷，馬隊已經準備好了，她穿上黑袍黑甲，帶上麵紗，跟隨著其他人早早地埋伏在了糧食商人的必經之路上。
果然，這群毫無戰鬥經驗的商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依舊有說有笑。黑玫瑰也沒有心思看他們，隻是等待著凱撒的進攻號令，大家就一起衝下去，就像昨天的屠殺一樣。
當商人的隊伍走過狹窄的穀地的時候，一聲尖銳的響箭劃破平靜的空氣，十幾個人同時站起，像發瘋一樣衝向那些手無寸鐵的商人。黑玫瑰沒有衝鋒，她拿出一直竹筒，隻是遠遠地看著，如果有人試圖反抗，她就會發射毒針，至那個人與死地。
就在她隨意地瞄上一眼的瞬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龐，那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一張臉，那張臉棱角分明，有著明顯的北方特點。沒錯，那就是都蘭的臉，她在剛才的夢中還見過他一次。
都蘭大吼一聲，從糧食車裏抽出長劍，他身邊的聖地亞哥和巴普洛夫也各自拿出武器，其餘的衛兵也都握劍在手，將幾輛大木車推翻在地。這一變故發生的太快，“羅哲會”的騎士反應不過來，及時勒馬不住，身體雄壯的駿馬要麽撞在了木車的車板上，要麽由於瞬間減速失去平衡，人仰馬翻。形式一下急轉直下。
都蘭嘶叫著，像極了一個發狂的武士，帶領三十幾人反衝鋒，“羅哲會”的暴徒雖然武力過人，但是卻栽倒在地，極少數還能反擊。
都蘭一劍刺透一個惡棍的胸膛，聖地亞哥和巴普洛夫緊跟著他的腳步，在旁邊護衛他，不敢離開半步。
都蘭徑直奔襲栽倒在地的凱撒，因為他身形高大修長，特別顯眼。凱撒當時跟隨馬匹栽倒在地，手中的長劍也甩出很遠，此刻手中並無冰刃。
都蘭上前一步，向著凱撒的眉心劈去，以為一劍就可以結果這個首領。
“叮”
一聲清脆的金屬相交之聲傳來，都蘭隻覺得虎口一震，原來凱撒竟然用自己的胳膊格擋住了都蘭的攻擊！凱撒一聲大吼，用力一推，都蘭就向後退了四五步。再看他時，竟然發現他的整個右臂居然是金屬的！
都蘭還想在上，突然就覺得耳旁有風驟起，一顆飛針兀自飛過，都蘭看時，心裏一震，看到一雙夢寐以求的眼眸，心裏瞬間不知是喜是憂。
凱撒就勢向前一滾，扶起倒地的馬匹，嘴裏吹著尖銳的口哨，應該是是命令大家撤退。
都蘭忘了一眼黑玫瑰，眼中充滿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