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群山之中(上)

都蘭滿腔怒火,在蕭瑟的秋風之中策馬狂奔。想必賽?伊德剛才掠過他們頭頂,奔出教堂之後,一定是騎上了一匹馬逃走了。他試圖沿著地上的馬蹄印,追逐著賽?伊德逃跑的腳步。

但是地上的馬蹄印十分雜亂,既有克萊爾和那個雷將軍他們來的時候的,又有賽?伊德縱馬狂奔後留下的,兩種印記彼此交叉在一起,難以辨認賽?伊德究竟逃向了哪裏。

那個雷將軍說他帶來了十幾個人,屋子裏看樣子不過七八個人,剩下的人一定就守在外邊。現在一個人都看不見,一定是去追賽?伊德了。

都蘭一邊揮鞭,一邊擔心起克萊爾和聖地亞哥的安全來,畢竟現在自己時代罪之身了,盡管是出於無奈才殺死了羅伊,但畢竟被人當場抓獲,真的是百口莫辯了。那個雷將軍也真的厲害的不得了。都蘭之前見過武力最高的人也就是那個綠穀雙龍之一的白龍羅蘭了。

羅蘭曾近一個人單槍匹馬地闖入議事廳禁地,幾十個近衛士在他麵前形同虛設,不堪一擊,而無力最為強大的聖地亞哥和巴普洛夫也是苦苦支撐,最終敗下陣來。當時的聖地亞哥起碼還能和白龍支持一會,但是剛才都蘭也看到了,聖地亞哥在雷的麵前,就像小孩子一樣,隻是一招就被巨劍擊飛。雷將軍的武力實在不在白龍之下。

克萊爾和聖地亞哥會不會遭到雷的毒手呢?都蘭想了一下,不會那樣的,雖然他們幫助自己逃脫,可那是為了保護自己,那是在履行侍衛應盡的責任,算不是幫凶的罪名。再說那個雷將軍,雖然實力可怕,但是為人還算謙和,不像是羅伊或者潘集那樣傲慢無禮,目中無人。都蘭對那個雷將軍的印象不是很壞,無論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忠誠的教會衛士,是個鐵麵無私的執法者。

這樣的人是不會為難自己的屬下的。何況從克萊爾的話語中,可以聽得出他們是有交情的,哪怕隻是幾個小時的交情。要知道心意相通的人,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成為不錯的盟友,就像自己和克萊爾一樣。但是為什麽克萊爾會和雷將軍匯合在一起,那就不知道了,都蘭知道的是,昨天晚上克萊爾和聖地亞哥的確是為了追捕刺客而出城,但是他們是怎樣遇到的雷將軍一行,並且能夠同時到達廢棄的小鎮那就不得而知了。

為什麽雷將軍會千裏迢迢的來到高岩地,而不通知自己呢?按照理解來說,光明友愛團來到高岩地周圍的話,一定是要拜訪自己的。事情有點蹊蹺,為什麽他們會突然出現在教堂的旁邊?聽雷將軍的說法是有人報案,說在那裏發現了有人綁架羅伊,這句話可信嗎?如果是真的,那個報信的人有是誰?

都蘭又是一頭霧水,不想在思考下去。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地上的馬蹄印也越來越稀疏,不一會,茂盛的闊葉林中,隱隱約約地就出現了三個叉路口。看來追逐賽?伊德的那幾個光明友愛團的騎士,也是兵分幾路,圍追堵截了。

都蘭停下了馬,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前方有三個路口,路上的印記相差不多,無法從這些判斷出賽?伊德從那條路溜掉了。都蘭仔細地觀察著,在這個路口徘徊良久,終於發現了一個欣慰的痕跡。

那就是站在闊葉上的血跡。血跡滴在發黃的樹葉之上,顯出蕭條的暗紅色,血液這時快要凝固。都蘭知道,賽?伊德的身上有傷,和他來的時候,他的胸口還在兀自流血,看來這些血跡應該是他留下的。想必馬匹疾馳的時候,他的傷口撕裂,鮮血再次流出,甩在了樹葉之上。

都蘭立即選定了道路,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找到賽?伊德,然後宰了他。其實在都蘭和雷在教堂之中僵持時,賽?伊德從他們頭上掠過的一瞬間,都蘭就已經明白自己再次中計了。賽?伊德再次用花言巧語說動了自己,再次利用了自己對他的信任,而大車過了新的陰謀。

想必賽?伊德已經將這一切都設計好了。他先抓走了羅伊,當然在這個世界上,願意去抓,有能力卻抓住羅伊的人,恐怕隻有他一個。羅伊發現了他的圖謀,試圖和他搏鬥,但是羅伊哪裏是他的對手?地上的斷劍應該就是被賽?伊德的“靈動者”削斷的。之後,他帶著羅伊施展了“魅影衝擊”,一下就飛出了很遠,所以羅伊的窗下根本麽有腳印。之後,他就帶著羅伊翻越過了城牆,那時高岩地並沒有進入警戒狀態,城防應該十分鬆懈,他正好帶著羅伊逃離。就像帶著都蘭翻越城牆一樣。

都蘭深吸了一口氣,一邊疾馳,心中怒火驟起。難怪他三番四次地不讓自己驚動衛兵和其他的人,原來他就是想把自己引到教堂裏,他知道自己急於解決羅伊失蹤的問題,他很好地利用了這一點。都蘭發現羅伊的時候,就發覺他有點不正常了,應該是處於發狂狀態,要不然也不能在自己靠近他的時候,突然發起攻擊,而且還是置於死命的攻擊。

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都是設計得完美無缺的陷阱,就等著自己一腳踩進去,像極了賽?伊德一如既往的手段。這個人心思之縝密,用計的毒辣,真的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但是,為什麽他要讓自己殺死羅伊呢?殺死了羅伊又有什麽好處?是了,在他殺死羅伊時候,雷將軍馬上衝進門來,當場抓住自己,難道雷將軍和他是一夥的?但是為什麽雷在看見賽?伊德的時候卻顯出驚訝的表情,還說他一直追捕賽?伊德,難道也是障眼法?如果這些都不成立,那就更可怕了,那就說明賽?伊德將自己騙到了教堂裏,又給雷將軍報信,舉報說有人綁架了羅伊,羅將軍不論在哪裏,到達教堂都需要時間,怎麽就能那麽恰如其分地抓住自己的現行?如果真的是這樣,時間拿捏的這麽準,賽?伊德也算是無與倫比的陰謀家了。

都蘭深吸了一口氣,沿著落葉繽紛的林中密徑繼續往前追趕,時不時地,他會停下來查找葉子上的血跡,這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每一次他都如願以償地找到那些痕跡,盡管那些血跡都已經凝固,但不失為不錯的路標。按著這些血跡來看,賽?伊德像是漫無目的的奪路狂逃,因為根據太陽的方位,這條道路很顯然是進入北方群山的主要幹道。都蘭雖然生長在北方,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但是這樣一個人深入這些遮天蔽日的密林確實第一次。北方的這些樹林錯綜複雜,越往北走,海拔越高,山體也越陡峭,隨著海拔的升高,空氣越來越冷,生長的植物也會有所不同。

都蘭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因為他已經進入了遮天蔽日的高大針葉林裏。能夠生長針葉林的地方,想必海拔已經不低,但是錯綜複雜的巨大豎直彼此重疊,太陽的光芒幾乎射不進來,都蘭隻能憑借著大致的感覺,認為現在約摸是十點光景。

地上的蕨類植物開始減少,青苔大片大片地出現,山坡也越來也陡峭,最後,都蘭不得不停下來歇歇,因為之前的馬蹄印已經完全看不清了。到處都是灰蒙蒙的苔蘚,如果能提前半個月來,這裏也許是個不錯的避暑勝地,但是現在都蘭緊皺著眉頭,根本沒有心情去想這些。他下了馬之後,仔細地在林間徘徊,自己地檢查著地上的青苔,試圖找到馬蹄印記或者是血跡,大約過了二十分鍾,都蘭仍然無功而返。

腳下的路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看來很少人到達這裏,想必除了那些樵夫之外,這裏幾乎無人涉及。,自己如果不是中了賽?伊德的奸計,並且基於追上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到達這裏。再往前的路,就是崎嶇向上的山路了,都蘭有些迷惘,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他想回高岩地,但是羅伊的死怎麽交代呢,光明友愛團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去高岩地抓捕自己,到時候該怎麽辦?緊閉城門和他們對抗到底?還是束手就擒,那他們把自己帶走?

再想想自己之前對羅伊的態度,還有歡迎晚宴上的表現,自己就算說出實情,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隻要這件事情傳揚到綠穀地,自己真的百口莫辯了,可是哪裏能阻止這件事情傳揚出去?估計今天天黑之前,高岩地就會傳遍這個消息,用不上三天,整個大陸就會知道這個消息,自己究竟怎麽辦?

正當都蘭獨自歎氣的時候,一聲馬匹的哀嚎從樹林身處響起,都蘭吃了一驚,立即抽出匕首,心裏想,一定是賽?伊德!

他棄馬步行,手裏拿著那把削鐵如泥的“靈動者”,躡手躡腳地在潮濕的苔蘚上慢慢地向上攀登。漸漸地,都蘭爬到在一個大岩石後邊,從岩石後麵看到一匹倒在地上的馬,半死不活地躺在苔蘚上,它的肚子上有一個小小的傷口,不過這時已經結痂,奄奄一息的馬匹的肚子上下起伏,嘴裏不斷地吐出白氣,看來剛才的那聲嘶鳴是它的回光返照,可是旁邊卻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