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貪官，但我也是一個父親。”羅天豪緩緩地放下手中的負粒子手槍，苦笑著看著目瞪口呆地盯著他的凡語和獵鷹。

“為什麽要幫我？”凡語瞥了一眼滿臉不信，喉嚨上被負粒子貫穿了一個小孔，已經失去了氣息的千眼，隱約想到了一個可能，但又有一些不肯定，低聲問道。

“凡語，嗬嗬，上次你在這個營地中親手救下的那個士兵，就是我的兒子。”羅天豪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距離自己僅有三米之遙的鐵門，苦笑道。

“上次我兒子帶著這個消息來我所駐防的堡壘的時候，我就讓他退伍了。在這種時候，能夠讓他有一個安穩的生活，比起什麽狗屁的升官發財更有用！而你，一開始我也沒有想到能有機會再報答你，但是在將你帶到審訊室的時候，我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不能讓你死在這裏。所以，在千眼第一次讓我對你們攻擊的時候，我使用的，僅僅是紅外線而已。”羅天豪拿出他那鏽跡斑斑的芝寶打火機，不停地擺弄著。

凡洛掙紮了半天，卻還是沒辦法從千眼的屍體下爬出來，看到凡語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拖著下巴，鼓起小嘴看著凡語。

“嗬，那你怎麽辦？幫了我，還殺了那個人，聯盟的高層肯定不會讓你活下去的。”凡語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獵鷹，又看了看滿臉迷茫的羅天豪，低聲問道。

“我已經打開了冷庫，裏麵所冷凍的‘獸’的雌性荷爾蒙會把其他的‘獸’吸引過來，到時候，也不會有人知道你還活著了。”羅天豪幫自己點上雪茄，呼出一口濃濃的煙霧之後，顫抖著說道“這些小子都是我的心血，每一個人，我都是看著他們從新兵鍛煉到現在的。”

沉默，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凡語低著頭，眼角，閃過一絲不忍地神色。而獵鷹，從羅天豪擊斃千眼之後，就完全閉上了嘴，什麽話都不說，隻是深深地看著羅天豪。

“一起走吧，憑我的速度，就算有‘獸’群來這裏，我也可以將你帶出去。相信你的兒子也不會希望聽到你的死訊吧？”凡語抬起頭，眼神複雜的看著羅天豪，沉聲說道。

“我要為我的行為負責。自古忠義不能兩全，為了報答你，我犯了一個錯誤，現在，我不想再為這個錯誤繼續犯下更大的錯誤！”羅天豪猛地吸了一口雪茄，眼睛緊緊地盯著凡語，大聲說道。

“我隻有一個請求，在離開這個地方之後，如果你遇到了我的兒子，請告訴他，他的父親，是一個罪人，但是他問心無愧！”基地下，已經響起了士兵的慘叫聲，無數白色的身影在堡壘外奔跑著。羅天豪臉色不變，隻是把那個鏽跡斑斑的芝寶打火機遞給凡語，顫抖著說道。

“恩。”凡語明白，眼前這個曾經被自己所憎惡的男人（在看到他和千眼合謀對付自己時，竟然同時打算將獵鷹殺死的時候），已經下了死誌。若是自己將他帶走，那他以後，將永遠地活在陰影之中，如果是那樣的話，還不如依照他的意思，讓他能夠痛痛快快地死亡。凡語接過還帶著羅天豪體溫的芝寶打火機，狠下心，轉身向凡洛走去。

“哧！”身後傳來了一聲西瓜爆開一般的聲音，緊接著卻是一聲重物倒地的悶響……

“洛洛，我們走。”凡語身形頓了頓，隨即將凡洛抱在懷裏，這個七尺男兒，臉上，竟是一片悲戚、苦澀地神色。

“哥哥不難過，洛洛親親。”凡洛看著臉色複雜，雙眼竟有些微紅的凡語，‘吧唧’一口親在凡語的臉頰上。

“洛洛乖。”凡語看著凡洛狼藉的小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隨後，隨手抓起趴在地上，無法移動的獵鷹，直接從天台上，向遠方飛去。

“你又為什麽要救我？”在空中飛行了良久，那堡壘早已被一片火海所吞噬，看著那耀眼的紅色光芒，獵鷹忽然開口問道。

凡語收起翅膀，緩緩降落在地上，也不回話，隻是遙遙看著堡壘的方向。“在這個末日後的世界，原來還是有這種光芒的。”

“光？洛洛一直能看到這種光的啊。”“哼，那是你的思考方式有問題。”凡洛和獵鷹同時說出了截然不同的兩句話，隨後，凡洛用力拍打著獵鷹的腦袋，用那稚嫩的聲音不停地說道“壞人，壞人，不許罵哥哥。”

“洛洛，你別鬧。”凡語輕輕將凡洛拉到身後，隨後認真地對獵鷹問道“你說我的思考方式有問題，那你說說。”

“在我看來，這個羅天豪，到最後，也隻是一個小人罷了。為了自己的心裏安穩，他竟然拖著整個堡壘的人去死。那可是五千多條活生生的命！就為了他輕而易舉的一句‘為了報答你’，平白無故地喪命！這樣的人，不是小人，又是什麽？！”獵鷹冷笑一聲，大聲吼道。

“但是，也是因為他，你才能活下來，否則的話，你現在也隻是一具屍體。難道你就不感激他？”凡語心裏咯噔一下，確實啊，幾千條命，若是放在光明時代，那可是一個大學的學生量啊，就為了這樣一個理由，就讓他們去死，這值得麽？

“感激，為什麽不感激？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陷入險境，如果不是他瀆職的話，我去攻擊你的時候，你應該是已經被麻翻了，又怎麽可能和我對抗？如果不是他為了麻痹千眼，又怎麽可能讓那些人來攻擊我們？說到底，最後得益的，都是你！與我們完全無關！這樣，你才能在我麵前說他是光芒……”獵鷹仿佛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不停地大吼道。

“你知道麽？！我還是正常人類的時候，我們部隊的長官，為了自己的小孩逃命，居然讓我們整個連隊為他掩護！為的隻是一個不滿十六歲的小孩啊！我的戰友，我的長官，在那一役，全部死掉了！隻剩下我苟活在這世上！你知道麽？！我在逃出黑暗帝國的實驗室之後，找到了躲在聯盟主城中的那個小孩，我親手將他的皮剝了下來，我把他放在鹽水裏，他足足嚎叫了兩天才死，你知道報仇後，我有什麽感覺麽？”獵鷹一邊大吼著，眼角，竟緩緩流下了一顆淚珠……

凡語看著遠方熊熊地烈火，心中，卻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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