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尼在一陣劇痛中昏了過去,等醒過來,他努力地想確定自己的方位。發動機的聲音震耳欲聾地在他耳邊鳴響,他的胳膊吊在地板上的一道縫隙中,血沿著補貼籠流出來逐漸凝固了。

猛然間想到茲特,喬尼一驚,伸手要抓那支左輪手槍,沒有抓到。槍不見了,喬尼才想茲特和馬克32號都已經不存在了。老怪物不會再出現了,永遠不會在任何顯示屏上出現了。

喬尼費勁地撐起身子,安全繩還係在腰間。要想清楚一件事對他來說很難,他的腦子因身體的疼痛變得很不清醒,簡直就是混沌一片。他的脊背受傷了,很疼,痛不隻一處。他又琢磨了一陣自己為什麽係安全繩,後來想清楚了是安全繩把他拽回到飛機裏來的。

喬尼覺得越來越糟,他開始惡心。餓,餓得難受,一定是因為餓才惡心的。

喬尼奮力跪了起來,飛機已經不前後翻滾了,喬尼鬆了口氣,向四處看著。明亮的去卷和霧氣從門裏湧進機艙,看來外麵起了風暴。又看到一點亮光,是天亮了。出來多長時間了?喬尼想了想,大概很有好幾個小時了。

喬尼轉轉身,想看看飛機是否已飛過了蘇格蘭。喬尼艱難地挪到門口,想通過太陽的位置判斷一下方向,可是雲彩太重了,根本看不見太陽。喬尼覺得自己的腦子一點都不好使,飛機上不是有指南針嗎,為什麽不找找指南針在哪裏。喬尼開了一扇門,看見那裏被茲特砸得一塌糊塗。

他正在向東南方向行駛,正好是向蘇格蘭的路線,但他沒有把握。他又跑回到門口,試圖往下看看,差一點摔倒。下麵什麽也看不見,隻有雨和霧。

喬尼想起飛機底部有幾個毒氣孔,於是忍著疼痛爬過去,透過發動機的機殼看去,還是什麽看不見。

他的空氣麵罩使他覺得窒息,他想起來,他醒來的時候麵罩是歪的。

這麽說,飛機還沒有向下麵施攻毒氣,不然的話,他早已死去了。

問題是他的空氣瓶裏的空氣馬上就用完了,喬尼換了一瓶新的,感覺頭腦清醒了些。他狠狠地擰了自己一下,讓自己緊張起來,可能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找了半天沒找著一把扳鉗,喬尼真是有些泄氣,他努力忍著疼痛,思考著對策。他爬下去,看了看監察儀器板上的螺帽,螺帽都已經鬆動了,可是要把它們一個一個卸下來太費勁了,螺紋太密了。

喬尼又跑到戰鬥機裏翻找,翻出了一包zha藥,他zha藥倒了出來。其中有六枚水下爆破彈,一根很長的引線,還有幾箱雪管。他又找了找有沒有定時器,沒有找到,隻找到一些連接按鈕,受到震動時,就會引發爆炸。

怎麽利用這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呢?喬尼努力把自己的思想集中起來,直接引爆?那無異於自殺!

喬尼忽然間看到了自己腰間的皮製彈藥袋,裏麵有一些火石,玻璃片和一根很長的鹿皮帶子。他有了一個主意,至少可以把監察儀器盤上的螺帽卸掉。

喬尼受到鼓舞,又爬回到儀器盤那兒,他把螺帽先鬆了一圈,再把鹿皮繩子一圈圈地繞上去,在繩頭上打了個結,把自己撐牢,然後猛地一拉,螺帽脫了下來,跳了幾下,滾到黑暗的機艙中去了。猛烈的拉動使喬尼的腦袋像要裂開一樣疼,喬尼還是繼續把另外三顆螺帽依樣拽了出來。

喬尼拚命掀起那厚重的鋼板,本想把它放到一,鋼板從他手中滑了出去,一直摔向飛機黑暗的肚腹中去了。喬尼也不再管它。

機殼除去了,喬尼往裏看了看,黑洞洞的,有星星點點的電火花發著弧光。喬尼聽科爾說過,發動機開動期間,人是不能進去的,當然也不能用手摸,否則和就別想要了。

喬尼又回到飛機機艙找了一支手電筒來照亮,裏麵有成千上萬個配價素連接點,從電子板上向外凸出。他們在轉化空間的同時發著弧光。這不是電的作用,是被驅至弧點的能,按照純空間方式轉化成空間配價素。電隻是使連接點後的小發動機保持運轉,那麽這樣的小發動機一定有成千僅憑那兩個平衡發動機,飛機還能維持飛行?肯定不能,飛機肯定也得跟著墜毀。

喬尼退回來,長時間的俯視使他差點昏過去,喬尼咬緊牙關克製著,一定不能再昏過去了,就看這最後一擊了。他必須裝好一枚炸彈,但是隻有炸彈,用什麽來起爆呢?對了,用飛機上的機槍!就這麽辦,先裝好炸彈,用戰鬥機上的槍起爆,爆炸的後座力能使戰鬥機後退,衝出去。

喬尼檢查了一下戰鬥的機槍,完好無損,控製儀也沒壞,他又檢查了一下飛機的主要發動機,也沒問題。隻是有一小段電線被丟在地板上,喬尼往前一傾身,剛要看得仔細些,頭又開始暈,於是喬尼站了起來,決定立刻行動。

惡心又開始加劇,喬尼知道是因為餓極了,他撿起幾塊鹿肉幹,掀開麵罩,塞到嘴裏,但一嚼動,腦袋就開始疼,疼得無法忍受。

喬尼對自己委膛滿,他命令自己集中精力,全力以赴,不能再拖拖拉拉了。

喬尼找到一段電線,把六枚爆破彈拴在一起,爆破彈的手柄上裝有磁鐵,可以把們互相吸住。喬尼本來是要用這六枚炸彈在無線遙控飛機上炸出一個洞,好鑽進來,結果現在卻派了另外的用場。

花環。克瑞茜小時候曾經編過許多花環,戴在他的小馬駒頭上,她現在怎麽樣了……喬尼意識到自己又開小差了,咬咬牙,又回到工作上來。

拴好了六枚炸彈,喬尼又找出一段長長的引爆線,把線挨個穿過炸彈底座上的小,百折不撓一放長,穿過上麵的大梁,這樣正好使垂下來,落到監察孔裏。喬尼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入監察器裏邊,一點一點地,把炸彈放進最深處。謝天謝地飛機很平穩,否則炸彈因為磁鐵手柄會吸附在機殼上。

猛地一頓,喬尼知道,炸彈又碰到了監察器的最底部。好了,沒有時間考慮了,喬尼快速地把安全繩係到大梁上,又把引爆線的一頭甩到上麵的結構架上,這樣引爆線正好對著戰鬥機的槍口,而且離得很近。

喬尼又拿起**,把它同引爆線連起來;後來幹脆把整箱的雪管全捆了上去。

喬尼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保能夠成功。隻要放槍,**先被點燃,然後是引爆線,最後引烯爆破彈。喬尼閃念一想,要是把監察盤的鋼板重新蓋上,把爆破彈封閉在裏麵,效果會更好。他往槍艙演算瞧了瞧,舉著手電筒過去,照著照著,就忘了自己要做什麽。他注意到了那五條管子。

糟糕,眼前又開始發黑,一陣陣惡心襲擊著他。他不能低頭向下看。喬尼抬起頭想了,地上幾根管道的蓋子能不能掀掉?一般來說,那種蓋子是用螺絲上緊的。喬尼很艱難地伏下身去試了試,用雙和使勁一擰,還好,蓋子很容易就鬆下來了。

喬尼一會兒功夫就把五條管子的蓋子全擰開了。喬尼得意地想:現在這些管子敞開著自然無所謂,可是一會兒,一有火花蹦進去,就有好瞧的了。

喬尼最後檢查了一遍。飛機還在鳴叫著向前飛行,但飛不長了,喬尼想。

直到此時,喬尼才想到自己。他知道自己頭部已受重傷,失血過度,實在沒有辦法的話,隻有犧牲到底了。但該做的努力還是要做,做些什麽呢?無線電通訊被毀了,聯係不上,而無線遙控飛機的波長是中性的,不會顯示在任何一種屏幕上,因此也是不會被發現的。飛機的下麵就是無邊的大海。

喬尼在飛機後部翻找,發現他的飛行安全服也不見了。喬尼很小心,盡量不讓身體前傾,以免頭暈。忽然間,他又看到了一線希望,他看到一個救生筏。喬尼一下把它撿起來,自動充氣筒很長,有一個小手動氣泵;喬尼把它充起氣來,救生筏是桔紅色的,上麵撒滿了多銀絲線。喬尼這

喬尼回到戰鬥機上,見自己有幾床棉毯,他把棉毯墊在自己膝蓋上,又用一床棉毯遮在擋風玻璃上。然後,喬尼回頭看了看飛機裏的零碎東西,可不能小瞧它們,說不定會使人喪命。喬尼欣掉毯子,跑過去開始整理。

地板上布滿了雜亂的器具,喬尼一樣一樣把它們全扔出去,一個小鏟子,幾枚機關槍子彈頭,一把鎬頭等。喬尼找到了一些食物和他自己的工具袋。他把它們塞在自己的座位下。喬尼坐回到座位上,墊好毯子,把安全帶往身上繞了兩圈,然後又往上繞,防止他的腦袋向前折斷。

一切準備就緒。喬尼伸手握住了控製器,把按鈕按在"噴火"和"發射"上,瞄準了那箱**。

是飛機在傾斜,還是自己又暈了?喬尼已經分辨不清了。他往飛機的登高顯示器上瞥了一眼,知道是飛機在傾斜,不知哪兒出了問題。但無論如何,機門是朝下的,也就是說,假如喬尼馬上開火,飛機向後,也和飛機都將被甩入大海或者高山中。

不能再耽誤了。

喬尼啟動了戰鬥機,戰鬥機開始後退著向遙控飛機的機門滑去,喬尼又敲了一下"全速"鍵,飛機後滑的速度馬上回快了,這時,喬尼的手伸向了"發射"鍵,飛機後滑的速度馬上回快了,這時喬尼的手伸向了"發射"鍵,喬尼猛地一擊,戰鬥機以全部火力開火了。

這可不僅僅是幾隻槍的衝擊力!

喬尼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遙控飛機裏是怎樣出驚人的紅綠火光,他的戰鬥機就射向了空中,像一枚炮彈一樣。

劇烈的震動使他頭痛欲裂,但他還得看見了,記信住了那一幕情景:那架無線遙控飛機像一枚破舊的火箭導彈,把他發射出來,那門就是噴射口。

喬尼用手使勁地按著戰鬥機的控製儀,試圖阻止飛機繼續下落,飛機猛地顛了一下,放慢了下跛的速度,也晃動得輕了些,卻出了另外的故障:右邊的平衡發動機停了。

飛機在空中開始旋轉,旋轉得越快。左邊的平衡發動機也維持不住了。喬尼用力猛敲控製儀,沒有用,飛機在暴風雨中翻起了筋鬥。

飛機劇烈地晃動著,喬尼怎麽也控製不住。疼痛使他很難集中精力思考。他想,如果把左邊的平衡發動機停了,飛機或許不再翻滾了,於是他去停了左邊的發動機。他又想到,飛機上的機槍還沒有停,還在噴著火,他又奮力地去關發射鈕。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那架無線遙控飛機!

那架飛機在空中跌撞撞,火焰從飛機裏麵躥出來,舔舐著機門,濃烈的黑煙拖得長長的,假如喬尼再不挪動一下戰鬥機,馬上就要被它撞上。喬尼再一次用手拚命敲擊控製儀,戰鬥機終於移開了,那架飛機從很近的地方擦過去,繼續在空中翻滾著。

忽然間,喬尼覺得有一股水柱噴了上來,飛機在新的力量衝擊下,又開始震動。喬尼興奮不已地想,有水,是大海,那他一定還在蘇格蘭,喬尼頓時覺得放鬆了不少。

可是飛機馬上就要墜到海裏了,它是不可能浮在水麵上的。喬尼想到了打開機門,可是外麵的壓力那麽大,機門根本打不開。他又用手去拉窗,開不了,又敲敲控製儀,沒有用。有什麽辦法能不讓自己沉下去呢?

飛機墜入了海裏。劇烈的抖動使喬尼昏了過去。一會兒的功夫,一股冰冷的水流潑濺到喬尼的身上。那是他所感覺到的最冰冷的水流,冰冷徹骨,並且那水流和冰冷的寒意漸地完全地淹沒了他。

喬尼努力地把那十磅重的安全帶從腰間解開,一切動作似乎都開始變得緩慢。水的顏色越深,機一定沉得非常快,至少是不再翻滾了,喬尼茫然地想。

在一陣突然的衝動之下,喬尼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掀掉毯子。可是有什麽用呢,誰來救他,在這樣寒冷的大海裏,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生還的。

喬尼無意識地砸開了一扇窗子,從窗子裏爬出來,他的空氣麵罩幫了他,他慢慢上升,浮到了水麵上。水漸漸浸入了麵罩,洗去了玻璃上的血跡,在喬尼的眼中,海的顏色開始變得越來越亮,成為淡淡的綠色。

一陣雨淋在喬尼的頭上,啊,多麽受歡迎的雨啊!

喬尼在水麵上向四方望去,海水在他周圍狂暴地湧起又落下,浪頭一次高過一次,雨迎合著波浪,密密麻麻地落下來。

喬尼覺得寒冷一直浸到了骨頭裏,仿佛聽到一個聲音,是不是又出現了幻覺?人們不是說,垂死的人經常聽到天使呼喚的聲音,自己一定是離死不遠了。

幻覺,又是幻覺,想得太美就是容易使人產生錯覺。希望看到什麽並不一定真正發生。好像有什麽東西打在空氣麵罩上,是一根繩子嗎?

喬尼警覺了些,像是丹那迪恩在纜梯上,不超過四英尺遠!丹那迪恩怎麽被浪花淹沒了?又浮出來了。

喬尼覺得胳膊被套入了安全繩的繩結裏,繩子越拉越緊,又覺得耳朵浮出水麵,聽見聲音了。是丹那迪恩,他雖然被水淹沒,時隱時現,可是一直微笑著。

"小夥子,好點嗎?"丹那迪恩說著,"堅持住,這就送你上飛機。這種天氣遊泳實在是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