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爾坐在黑洞洞的牢房裏,神情沮喪。他沒有跟其他塞庫洛人在一起,被單獨關押在一間從前用作貯藏室的小房子裏,臨時安了呼吸氣循環器,裏麵放了一張十二英尺長的床,上開了一個小孔,給他往裏輸送食物,透過玻璃上的旋轉花紋可以看到外麵的走廊,門下還裝有一套雙向內部通訊聯絡係統的播頭。

這間小牢房守護得異常嚴密,特爾想盡了一切辦法,用盡了一切手段,都沒能從這兒逃出去。他雖然沒被用鏈子鎖住,但一天二十四小時,時時刻刻都有一名哨兵端著機槍守在外麵。

都怪那些女人們,那些雌性動物和車克。特爾咬牙切齒地想。特爾很善於自我欺騙,這幾天又開始想入非非了。

他曾經夢想自己是富有的,在塞庫洛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人人見他都要向他鞠躬,怕他怕得發抖,但現在他卻落到了這樣的下場。強烈的對比使他壓抑得發瘋。這些可憎的動物,壞了我的事,看我怎麽收拾你們!那十個黃金棺蓋一定還在塞庫洛,金燦燦的,多美啊,那一定是屬於我的;等哪天晚上天色陰暗的時候,我偷偷去把它們挖掘出來,我會變得多麽富有威嚴啊!我曾經以朋友的態度善待這些動物,他們現在居然這樣地對待我!把我關在這放拖把的貯藏室裏!

如果說特爾不夠聯盟的話,那是大錯特錯了。特爾現在就行動起來,開始努力思考。他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沉著,決不能失敗。

他一定要回到塞庫洛,一定將這些動物和地球永遠地毀滅,一定要挖出那些棺蓋,一定要讓所有的人臣服,對他畏懼。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

特爾一點點地列舉自己所具備的力量和影響。首先,他的聰明是一筆極大的財富;其次,他在那個籠子裏埋藏了大量的zha藥,他相信他所捉到的第一個動物肯定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第三,他曾經有三個遙控器,一個是在他的辦公室,一個被搜走了,第三個就在那個籠子的門裏麵,他原來就是為自己萬一被捕而準備的。這第三個能讓他把那些雌性動物炸掉或者炸斷通向柵欄的電源。他想念這三個遙控器還沒有被發現。還朋第四,第五,特爾越想越覺得自己擁有無窮的力量。

坐在阻暗的牢房,特爾想過來想過去。幾天之後,終於想出一個策略,他把其中的每一點都計劃得非常完美,就等著逐步實施。

第一步就是讓人們把他關過那個籠子裏,是的,就是要這樣做。

一天早晨,特爾發現看守沒有穿什麽蘇格蘭裙子,透過玻璃上旋轉的花紋,特爾上上下下打量那個看守。看守穿的是褲子,腳上是一雙係帶的鞋,胸前別著一枚徽章,圖案上隻有一隻翅膀。

"一隻翅膀代表什麽含義?"特爾通過門上的通訊聯係係統對看守說。

看守有些吃驚,這使特爾感到高興。於是特爾接著說:"我覺得應該有兩隻翅膀才對。"

"兩隻翅膀指完成學業的合格飛行員,"看守回答說,"我現在是學員,所以隻有一隻翅膀,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有兩隻翅膀的。"

特爾本來是很重的神州口音。

"你肯定能贏得另一隻翅膀。"特爾說,"你的塞庫洛說得真不錯,你應該再多加練習,和真正的塞庫洛人對話會提高很快。"

看守立即活躍了起來,因為他覺得特爾說得很正確,正好特爾是一名塞庫洛人,他還是第一次跟一個真正的塞庫洛人交談,感到很新。他忍不住告訴了特爾他叫什麽。他說他叫拉茲.索瑞森,屬於瑞典小分隊,幾個月前來到這裏學習飛行。他不像其他的蘇格蘭人對塞庫洛充滿忿恨,因為他在此之前和同胞們一起居住在北極地區,與塞庫洛人從未有過接觸。拉茲想,是不是蘇格蘭人把事情誇大了?塞庫洛人有那麽凶殘嗎?拉茲又想到,難道特爾不能算作一位飛行專家嗎?特爾很肯定地告訴他是,他曾經俯衝到五英裏深的礦井裏搶救機器,他對於各種飛行技術,戰鬥策略都了如指掌。

看守逐漸被拉近了,他對於飛行很熱囊,而特爾正是一位專家。拉茲眉飛色舞地告訴特爾,他們中最好的飛行員是喬尼,還問特爾認不認識喬尼?

"是的,認識,我不但認識他,從前在我們沒發生誤會之前,我還親自教過他一些飛行技巧呢,他現在成為這麽優秀的飛行員,少不了我的功勞;喬尼是錯的小夥子,我曾經是他最好的朋友。"

特爾洋洋自得。他意識到這是一名賞,除了學習飛行還被派來做看守,以減輕正規人員的工作壓力。

連著好幾天,拉茲.索瑞森每天早晨跟特爾練習塞庫洛語,學習一些戰鬥飛行技巧。他想當然地以為特爾是一名飛行專家,曾經是喬尼的好朋友,卻不知如是要具的按照特爾教的那樣去做,不僅不會打贏任何一場戰鬥,恐怕連他自己都得無葬身之地。特爾也知道玩這樣的遊戲很危險,但還是忍不住要這樣做。

特爾幫拉茲糾正著塞庫洛的發音。一天早晨他對拉茲,民自己需要搞清楚一些單詞的準確含義,陽最好能有一本字典。基地裏字典是不缺的,第二天早晨,拉茲就給了他一本。

特爾很高興,拉茲一值完班,特爾就抱著字典翻弄起來。字典裏有好多詞居然被稱作塞庫洛語,但塞庫洛人從來有用;那多數是從福州方言和其他評議抽取出來的,因為塞庫洛人搞不清那些詞的準確含義,所以從來不用。

特爾查出一些記號和詞組,如"犯罪","賠償","個人的過錯","憐憫","凶殘","正義","補救","將功贖罪",等等。特爾矢道許多其他民族的評議裏有這些詞匯,這項查字典的工作實在是太難了,審他的全盤計劃中最艱巨的一部分工作,對他來說不容易了。

經過努力練習,特爾不久就對自己比較滿意了,他準備采取下一個步驟。

一天清晨,他對看守說:"你知道嗎,我有一種負罪感,我曾經將喬尼關在一個籠子裏,這完全是我個人的錯,讓他受到那樣凶殘的對待。我真想為自己所犯的過錯將功贖罪,我全心全意地想做些補救,我科要被自己的罪惡感折磨死了,我一定要償還喬尼所受折罪,為此我願意關進籠子,就像我曾經對喬尼所做的那樣。"

說這些話使特爾緊張得汗如雨下,正因如此,他的懺悔愈加顯得真誠可信。

拉茲已養成將他們的對話錄音的習慣,以便他自己單獨練習發音。上述一段話出現了那麽多單詞,他還從嚴沒有聽到過。拉茲很高興地將它們全錄在磁盤上。特爾也暗自高興,雖然為說這段話,他費了很大力氣,但畢竟有了些效果。

拉茲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搞清楚了這段話的意思,他覺得應該向營地司令官報告。

營地司令官是新上任的,阿蓋爾族,曾以驍勇善戰,經驗豐富而著稱,但那是從前,而不是來到美洲後。一顆放射彈就將塞庫洛炸毀了,這使他對塞庫洛充滿了蔑視。不過目前他正麵臨著一個問題。

眾多的人從世界的各個部分乘飛機來到營地參觀,協調人帶領著他們四處走動,講解著這兒發生過什麽,那兒發生過什麽。什麽膚色的人都有,說著各自不同的語言,真是雜亂得讓人厭煩。每個人都想看塞庫洛到底是什麽樣子,盡管已被塞庫洛人統治了那麽多年,大多數有還沒見過塞庫洛人。許多的氏族首領和有身分的人物都催逼著委員會發給特別通行證,這意味著營地司令官的責任又加重了,他必須增加哨兵和看守,可人手偏偏又很缺。把人們帶到離塞庫洛囚犯較近的地方,又要保證安全。按說人們是不應走近牢房的,一些塞庫洛囚犯仍很猖狂,誰知道會出什麽事。

司令官琢磨著這個問題,抬眼往籠子望去。他想到:籠子外麵可以加上電線,往柵欄上通上電;再在外麵加些保護裝置,讓人們摸不到柵欄,也就不會受到傷害,那麽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想到這裏,他覺得心裏亮堂起來。再說把一隻"猴子"關在籠中,該多麽鼓舞士氣啊,也會更刺激來參觀的人們。

司令官把這一想法報告了委員會,委員會由於事務繁忙,心思全在別在事情上,司令官也就沒有仔細說明要把特爾關入籠子。

技術專家們把籠子檢查得很仔細,電線有效,從安裝在外麵的連接盒很容易地切掉電源,在籠子外圍又裝了一圈柵欄,預防人們不小心觸電而死。

特爾被重兵押送至曾經關押喬尼和女孩們的籠子裏。特爾暗暗得意,但表麵裝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又見到天空了!"特爾感歎地想。(他實際上很討厭地球上的天空,藍色的天空就像是布滿了毒氣。)"我一定要裝得難過一些,我是被囚禁在這兒,供大眾參觀評論的,要受所有人的恥笑,我也算是罪有應得。"(這都是他最近查出的一些新詞。)

特爾很認真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每當人群到來,他就顯出窮凶極惡的樣子,亂跳亂蹦,從呼吸氣麵罩後麵瞪視著人群,把小孩們嚇得尖聲叫喊,不停地向柵欄後麵倒退。他聽說非洲大猩猩總是在人群麵前捶打胸脯,於是他也模仿猩猩捶胸頓足。人們聽說特爾曾經給喬尼上過頸圈,也想看到特爾被頸圈鎖住的樣子。拉茲跑過去告訴了特爾。兩天之後,五個士兵帶來一副很重的鐵頸圈,把特爾鎖在了從前的那根木樁上。

總是解決得很圓滿,營地司令官很高興。他告誡衛兵們,萬一特爾有任何逃跑跡象,格殺勿論。

特爾一邊在籠子裏跳跳蹦蹦,一邊低哮著,嘴角掛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他的計劃進行得異常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