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對亞瑟這種無父無母的人來說根本沒有意義,他沒被人類教化之前隻有一個親人——被輻射的變異的母狼。

母狼不會和他一起過聖誕節,但他的童年至少比大部分同齡人的童年幸福得多,在那個年代,荒漠中食物雖少可他餓不死,也凍不著。

在母狼母愛的濡染下,致使現在的亞瑟想起來,那個時候的每一個夜都是平安夜。

他站在大廈頂端,任寒冷淩冽的夜風吹拂,天空被厚厚的輻射雲和塵埃封鎖住了,腳下是明亮的燈光,那些平民和奴隸們都用不同的形式和家人享受著不一樣的平安夜,在戰亂、貧困、食物急缺的年代,能活過一天都是上帝的眷顧,他們懂得珍惜也明白享受。

亞瑟以前的平安夜都是在野外枕著槍度過的,偶爾一些年和蘇珊一起喝得東倒西歪,酒後互相扇耳光取樂。

而今夜,是亞瑟這半生最為艱難的平安夜。

明天早晨他就要作為人質交換贖回奧麗帕薇,這並不是什麽壞事,反正自己的命已經不長了,關鍵是該怎麽和蘇珊說。

一會兒他要去醫院把蘇珊接回來,和她歡度最後一個平安夜。

冷風穿梭,在他薄薄的衣衫間走進跑出,他的耳朵凍得通紅,一到平安夜的時候,這塊土地的氣溫總會下降,白天的陽光也變得懶洋洋的,有些暖又有些刺皮膚;夜晚就更冷了,沙礫不會釋放溫度,沒有熱源顯得更寒了。

“原來你在這裏。”從黑暗中漸漸顯出身影的索菲亞披著紅黃底色的軍大衣,白色的長發披在身後,隨著逐漸猛烈的夜風,向一個方向飄去。

“是啊,明天我就要離開,以這樣一種方式死去不知道會不會比被自己的暴血之源折磨死好一點?”亞瑟麵如死灰,黑夜中分不清臉和夜。

“亞瑟上尉,你不應這般消極,這不是以前的你,你是一個反叛鬥士,勇敢的反對任何壓迫的勢力,你沒有任何理由在這裏傷懷,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謀劃,比如明天你要怎麽對付他們,如何從他們手中奪回奧麗帕薇而又保全自己!”索菲亞竭盡所能幫助這個絕望的男人恢複以往的自信。

亞瑟沒有繼續說話,自顧自的看著黑暗的遠天,他能聞到食物的芳香,卻沒有一點食欲。

明天……難道自己真的要乖乖束手就擒嗎?這不是自己的風格。

雖然意識到不對勁,可他卻絲毫想不出對策,隻能幽幽地問,“索菲亞將軍,你有什麽良策嗎?”

索菲亞支吾了一下,她自己也苦無對策,正在發愁呢。

亞瑟突然一笑,一笑釋懷。

他轉過身,抱住索菲亞柔軟的身體,索菲亞被他突然的行為嚇了一跳,一瞬間她也釋然,他抱住她理所當然,特別是這樣特殊的時刻,她傾盡一切為他解開心中的結。

要讓她說清楚為什麽會愛上眼前男人的理由,她絕對說不全,因素有很多,比如他總是在有意無意的袒護自己,最關鍵的是他為自己賣命的行為,殺了魯卡斯,為自己洗刷了少女時代的羞辱,往後的工作中,漸漸占重要的位置,感情也越來越熾烈,最初因為蘇珊的緣故她隻能壓抑熱情似火的感情,可是這種東西越壓抑越爆發得厲害,蘇珊的敵對也是促成她勇敢向亞瑟表白的一個因素!

她輕輕攬住他的有力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前。

亞瑟的鼻翼貼著她的頭頂,吸允著她白發的芳香,漸漸迷醉。

不知擁了多久亞瑟勾起她的下巴,兩人嘴唇貼在一起,索菲亞的身體竟然輕微的顫抖,那是靈魂深處對愛的渴望,對愛情的站粟。

亞瑟放開她,說,“我不是一個人,有你,蘇珊、還有燕妮。”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隻要你心中有我就已經足夠。”索菲亞很滿意目前的現狀,她的身心曾經飽受摧殘,能得到這樣一個男人的愛她深深滿足。

可是她並不是一個沒有脾氣的將軍,作為女人她也有占有欲,可是蘇珊先入為主她也隻能扮演第三者的角色。

其實她不了解實情,她連第三者都算不上,燕妮才是第三者,她的要求比索菲亞簡單粗暴得多,竟然要強行要求亞瑟和她生一個孩子稱霸天下!別說外人不信,連亞瑟自己都覺得可笑,都什麽年代了,依靠血液融合就能強大到統治世界地步?

那戰鬥機器和戰爭科學用來幹什麽?

再強大的人類都頂不住子彈和炮火的打擊轟炸,但燕妮就是這樣想的,所以,亞瑟至始至終認為這個毒蠍女皇腦子有一部分是有問題的。

亞瑟撇開紛亂的思緒下了決心,“明天我就跟他們走,既然有人想要我體內的F藥劑,那足以說明他不怕死,興許他已經找到了克製F藥劑的X因素,我的希望不能僅僅放在黑暗之門和烏卡廢墟科學團體的身上,那個神秘部門的科技遠在我們之上,找他們隻對不錯。”

“不要,這樣的話,你存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會降低了,你最好在半路就出手,看看有沒有機會潛伏進去,沒有的話就回來,安全和生命第一。”

亞瑟點點頭,碎發下的瞳孔亮了亮,猶如機器人的程序啟動一般,“我不應該因為自己生期不多而自甘墮落,我理應積極自救,待斃可不是我該做的。”

索菲亞點點頭。

兩人牽著手離開了寒冷的樓頂。

接下來亞瑟就去看望蘇珊,買了一些好吃的,打算歡度平安夜。

遺憾的是,安琪拉醫生說還不能讓蘇珊離開醫院,身體各方麵還有待檢查,亞瑟隻好用大半夜的時間陪伴不幸的蘇珊,他囁嚅了幾次鼓起的勇氣也泄了幾次,最後還是放棄了告訴她交換人質的打算。

還是讓她好好養傷吧,反正他絕不能死,每次看到蘇珊他都有莫名其妙的生存下去的欲|望和理由。

他在和蘇珊開心平安的度過了平安夜,蘇珊因擔心亞瑟許久沒碰女人而額外為他做了一些事情,亞瑟開開心心的接受了,假如不接受蘇珊可能會加倍的懷疑胡思亂想……

聖誕節了。

天空陰沉沉的,整個荒漠中看不到一絲陽光的足跡,四處都是嗚咽的冷風和寒冷的空氣。

烏卡廢墟前方的大空地上卻擠滿了士兵和戰車。

一字排開,每個人都裹著厚厚的軍大衣,眼睛以下都蒙著口罩,腳下的重軍靴都是飛流的黃沙。

嗚嗚嗚——風飛沙的聲音猶如鬼哭。

亞瑟換了一身冬裝,心中咒罵著這個鬼天氣,他身上沒帶任何武器,畢竟做人質交換帶著武器很容易讓人懷疑和警覺,搞不好直接翻臉殺了奧麗帕薇就糟糕了。

亞瑟故作輕鬆的往下走,索菲亞和別德林斯、克拉尼爾早在城門等候了。

這時,遠方掀起了滿天飛沙,轟轟的戰車飛速駛來,幾十輛的規模,但並不是隻有一批,而是分成若幹批次隆隆駛來。

好盛大壯觀的場麵,那些綁匪的麵子真大,連交換人質都這麽大派頭。

不久,烏卡廢墟的大門前已經人山人海,戰車林立,放眼望去隻看到齊刷刷的步槍和筆直的軍姿。

而部隊的前方大大小小的頭領抱著拳頭或者用奇異的站姿望著烏卡廢墟,眼神閃爍不定不知打著什麽主意。

亞瑟精準的眼神看到了幾個老熟人,高瑟夫、夏蒂、丹格魯斯、還有前紅色帝國議會主持的部隊。

哈,難得這些人心平氣和的聚在一起,難不成這些人都被那個神秘部門收買掉了麽?

亞瑟冷笑著,不用說,肯定是投靠了那個遠得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的神秘部門,不然一群人在這恭候著自己出去有何用意?不就是保護人質麽?

“他們真是賞臉,給我這麽大的麵子,受寵若驚了。”亞瑟對索菲亞調侃道。

索菲亞看了別德林斯一眼沒有說話,別德林斯臉色鐵青,他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遠處的丹格魯斯。

烏卡廢墟的部隊也集結在門口,但幾千人的部隊和人家幾個大家族的聯合軍對峙,無論是氣勢還是數量都完敗了。

最後一支部隊姍姍來遲,他們攆著塵埃風風火火趕來,把烏卡廢墟的城門弄得烏煙瘴氣,走下來的首領竟然是摩根將軍!

平民、奴隸、閑人都不敢露頭,這塊區域除了對峙的軍人別無他物。

亞瑟走在前麵,將口罩拖下放在下巴下麵,抽出一支雪茄,點燃,吹出一口濃稠的煙。

他耐心等待著那幾個不明身份的隱身的家夥。

空氣中劃過一陣狂風,在亞瑟和對麵部隊中間的空地上,沙礫無風自動齊刷刷向兩旁散開,空中突然出現了驚人的一幕,一塊塊物質一片片拚湊起來,大概三十秒鍾,拚湊出四個人、兩輛奇怪的坐騎。

亞瑟冷眼看著,一個高壯的白人,一個略瘦的黑白混血兒,還有一個極力掙紮的少女——奧麗帕薇。

另一個坐騎上的自然是帶著麵具的白狼。

“聖誕快樂,亞瑟先生。”白狼離開白色流線型的坐騎,款款走來,柔聲細語。

亞瑟鼻孔朝天,吹出一口濃煙,“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