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想死麽,就算死也要給你幾個大窟窿!”克林頓抱著黑色的槍怒吼,咄咄逼人地跟上去,在大廈沿台刹住腳步,往下看。

亞瑟就像一塊包裹了石頭的破布,垂直落下。

克林頓麵目猙獰地拿著槍掃射。

亞瑟聽見“噗噗”的槍聲,他的臉朝下,看到無數光束跑到了自己前麵,卻沒有擊中自己。

這座大樓太高了,落地需要一段時間,這一段時間亞瑟體驗著自由墜地的極爽快感,周圍的空氣似乎在用力的往上竄,而自己的下落就像逆流的魚一般,仿佛有東西頂著自己,千般阻撓,寒風把臉刮得疼。

他還舍不得死,可是,今天沒有選擇。

“我沒有失敗。原諒我吧,我愛的人們。”他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飄蕩落下,最後砸得稀巴爛。

“呼——”

一聲尖嘯的破風聲從耳邊逐漸放大,亞瑟以為是自己臨死前的幻覺。

“這應該是接近地麵時的寒風呼嘯吧,窗戶的風就是這樣鳴叫的。”他又想。

“嗨,歡迎你加入極限運動行列,愉快嗎?”白狼的沙啞的聲音在耳旁清晰地說道。

亞瑟震驚,這怎麽可能。

他睜開眼睛側臉看時,果不其然白狼乘著風之坐騎正以和他一樣的落體速度下墜,兩旁的煙霧變成了不明朗的凝滯物,就像被拉長的灰色。

亞瑟低頭看,距離地麵大概還有一百多米,突然冒出一句,“我都要死了,上帝還讓你來捉弄我,真是悲哀。”

白狼冷冰冰的麵具閃過一絲光芒,那是黑雲裂開的罅隙射出的白光。

她笑著說,“我是上帝的使者,不會讓你死的。”

她伸手一抓,將亞瑟輕輕扯到風之坐騎後麵,因為他們是同等速度的自由落體運動,相對時間和相對速度都是一致的,相當於兩人處於相對靜止狀態,所以,白狼能輕鬆地將他拎起來。

風之坐騎沉了若幹米,差點撞在地麵上,螺旋槳噴強大的出氣流將地麵的積雪刨出一個大坑,積雪和天空的落雪容在一起飛速卷起,就像一個巨大的由飛舞著的雪片組成的實心圓,包裹住風之坐騎。

風之坐騎咆哮一陣迅捷衝出球狀的飛雪,拖著雪飛速竄了出去。

這一切隻有三秒的時間,太快了。

亞瑟回想起來就像做夢,抱著必死之心墜樓,意外獲救,他不敢置信,自己的好運似乎也太好了一些。

“我以為你被他們糾纏得分不開身了呢。”亞瑟說,回想起當時自己的決心他都感到震撼和不可思議,假如現在讓自己再跳一次他是決計不敢的。

“我有那麽差嗎?我隻是故意和他們糾纏,如果貿然上去,我想跳下的就不僅僅是你一個了,那時候誰乘著雄鷹一樣的風之坐騎來救我們呢?”

“你是先知嗎?竟然知道我會跳樓。”

“不,我不是,我隻是靜觀其變,看看什麽時候該出手,沒想到你自己動作挺快。還有那麽大的勇氣。”

亞瑟撇了撇嘴,“假如這是一次演練,磨練我們的默契度,我絕對不敢跳。我當時想,橫豎都是死,讓他用那種奇怪的槍打成篩子我還不如跳樓墜地砸成鮮花一樣的爛肉!”

死裏逃生他們倆的心情似乎都不錯,亞瑟又想起一個老問題,“你為什麽要幫我?”

白狼頓聲不語,“這個不能告訴你,抱歉。”

亞瑟泄氣一樣耷拉腦袋。

“喂,亞瑟先生,麻煩你可以把手挪開嗎?已經這麽長時間了你還不覺得爽嗎?”白狼略微不滿道。

亞瑟這才發覺自己的兩隻手掌從身後繞過去,摁在她的雙|ru|上,頓時麵紅耳赤,將手挪到她的細腰上。

心中卻思想,“這麽小,有沒有都一樣嘛,難怪我感覺不出來。”

“他們追上來了。”白狼當然不知道亞瑟心中對自己打擊的言論。

亞瑟回頭,可後麵黑霧一片,看不到任何隱身痕跡,他的瞳孔閃閃發亮,依舊搜尋不到有效的蹤跡。

“很快就來了,”白狼補充道,“你拿著我的激光槍,反身坐著,對著他們拚命掃射就好了,幹掉一個就是賺。”

亞瑟依言行事,反身坐著,抱著厚重的型號為MF-36激光步槍嚴陣以待。

不一會兒後方的雲霧散開,大概是白狼降低飛行高度的緣故。

後方漸漸明朗起來,亞瑟的右瞳一直保持金光閃閃的狀態,猶如一台精密的紅外掃描儀。

遠方開始異樣,亞瑟的眼睛瞪得滾圓,不敢錯過任何異常的細節,這種時候任何失誤都是致命的,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時刻警覺小心,這個世界不屬於丟三落四的粗心漢。

遠方空氣中數十個身影就像薄薄的淡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亞瑟眨了下眼睛,遠方空氣中的薄影不見了。

他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仍舊什麽都沒有。

難道是幻覺?他想。

天知道後麵的是什麽,亞瑟抱起MF-36對著剛才出現幻象的地方連綿幾十米範圍內瘋狂掃射。

“噗噗噗——”

黑雪飄灑的天空下,一串串截斷的光芒飛速流竄,以風之坐騎為圓心,形成了一個幾百米的大麵積火線扇形!

“嘭!”

空氣中炸開了花!暗紅色的火焰和淡灰色的鐵片帶著火星濺開,一堆人體器官和四肢夾雜在爆炸中和落雪一起墜向地麵。

亞瑟在胸前揮了一拳,仿佛被炸死的正是他痛恨的克林頓·梅約。

“真的來了?坐穩了,我會按照雷達的導航進行移動,你負責把跟來的那些隨從幹掉!”白狼說。

亞瑟哼了一聲,摸了摸口袋,一支雪茄也沒有了,全落在雙肩包裏了,包括哪些昂貴的武器!

“該死!”亞瑟罵了一句就將納米絲織口罩拉上,可口罩是濕的,上麵流滿了自己的血,已經結了碎冰。

亞瑟不滿地將口罩扯在胸前,雙腿夾緊坐騎——風之坐騎忽地加速,他險些一跟頭栽下去。

後方的人開始閃現出來,但沒見到克林頓·梅約,亞瑟擺好姿勢,身體略微匍匐在坐騎的尾部,支著MF-36,伺機擊殺那些不知好歹的家夥。

“噗噗噗——”

密集的槍聲與空曠的回音讓這個荒漠充滿了空玄的感覺,荒漠下都是一片黑雪!

坐騎呼嘯而過,撩起飛雪,後麵又跟上一群家夥,撩起更高更大的積雪,使得冰冷的荒漠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生氣。

亞瑟抱著槍反擊,他的射擊效率目前來說可以稱得上全人類最有效率的槍手,沒有之一。

正因如此,在白狼的牽引下,避過槍林彈雨,而亞瑟能在移動狀態中百發百中!

他不打人,直接點射在風之坐騎上,風之坐騎爆炸的威力可比一束激光強悍得多,而且有連帶效應,有時可能兩輛坐騎挨得近,一石二鳥!

亞瑟就像在玩一款飛行射擊遊戲,對方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覺得,那些人臉上帶著可笑的冷冰的麵具實在有失微風,表麵上虛張聲勢威嚇膽小的人,可實際作戰能力不怎麽樣,如果沒有強大的科技作為依托,讓他們來南漠或者介於南漠和北漠之間的這片度生存的話,存活率不會高過百分之十!

看著一輛輛風之坐騎在眼前爆炸,那些餘下的幸運兒們立刻調轉頭瘋也似的逃跑了。

亞瑟已經大汗淋漓,這個時候的他都分不清額前臉頰上是雪水還是汗水了。

上麵黏著的血開始被汗水或者雪水融化,流著紫黑色的行行道道。

高度緊張的神經和身體放鬆下來,亞瑟累得幾乎要從坐騎上掉下去。

白狼降落坐騎。

亞瑟一頭栽在積雪上,閉著眼睛平息氣喘的頻率。

白狼也坐在坐騎上,雙手杵在坐騎兩邊,仰望著飄灑黑雪的天空,吐著暖暖的白氣……

“恭喜,你逃過一劫了”白狼說。

亞瑟累得連嘴都懶得張開,默不作聲。

“他們肯定會再來糾纏的,我不可能每次都幫你,這次之後我就要換另一種方式生活了,逃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了結我的餘生。”

亞瑟緩緩坐起來,目光呆滯地望著白狼,“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如果沒有你我今天就徹底玩完了。”

白狼笑了笑,“你不生我氣就好了,不用謝,我也是你救出來的,若不是有你拖延,我可能沒有機會和時間解開那個電子鎖,沒有你拖延,我就不會逃出來!現在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她望著沒有盡頭的遠方,遠方是黑乎乎一根地平線堅硬的線條。

亞瑟怔了怔,“你是說你以後再也不會和我碰麵了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幫我。”

“我說過,這是我的秘密,我不會告訴你的,好了,我們兩清了,這裏距離烏卡廢墟隻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以你的體力完全可以勝任,你回去吧,我走了,祝你安全度過餘生。”白狼說完就翻身跨上風之坐騎,麵無表情地發動引擎,在亞瑟木呆的眼神中緩緩向東邊去了。

亞瑟有些悵然若失,就像抱著的某個東西突然被偷走了。

他歎口氣,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積雪,步履蹣跚地朝著烏卡廢墟走去,這個地方亞瑟熟悉,這是烏卡廢墟和紅色帝國的之都中間地帶,他來回無數次了,閉著眼睛也能走到自己的家。

“我是亞瑟啊……我為什麽沒有挽留她呢?”亞瑟對著天空怒吼一聲,又耷拉著腦袋繼續漫長的步行。

剛才他怒吼的地方突然閃了閃,白狼的身影輪廓若隱若現,她的嘴角微微上翹,“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