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入夜。

這裏的晝夜更替按照地球的交替時間設定,非常符合人體新陳代謝與休息機製。

亞瑟一身緊身裝束,衣袂別在腰上,不讓它因為自己的快速奔走而飄揚起來引起守衛注意。

“準備好了嗎?”亞瑟看著潛伏在身後的女人問道。

燕妮點點頭,豎起拇指表示自己沒問題。

亞瑟看了看手中傑克遜的手繪地圖,密密麻麻卻異常細致,哪裏有微型紅外攝像頭都標示得清清楚楚。

借著微弱的燈光,他耐心蟄伏……直到一聲輕微的不經意的咳嗽從正大門方向傳來。

“幹活了。”亞瑟咕噥。

雙腿紮馬,雙掌扣在一起,燕妮從狹窄甬道借了兩步力,踏住亞瑟雙掌,男人凶猛的爆發力順勢往上猛抬,燕妮隻覺自己身體飛了起來,轉眼就越過了高高的電網,滾進了巨大的放置單向麵半旋180°的雷達平台上,亞瑟隨即趕到。

兩人佝僂著腰借著黑暗往下疾走。

快如風。

男人手指發力,扣進精鋼的鐵鏈頓時軟如稀泥,小心扯開鐵蓋,兩人鑽了進去。

裏麵光亮如白晝,除了幾個士兵帶著白色口罩正在搬運屍體外,巨大的走廊空無一人,猶如被人廢棄的外太空宇宙船,空空蕩蕩。

地圖上注明,這是一條Z字通道,每個拐點都有一個隱蔽的微型紅外攝像頭,用來檢測隱身衣,而另一台能搖擺角度有拳頭大的攝像頭則是普通監控。

想要不觸發任何機關通過,很難,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必須隱身且不被微型紅外攝像頭捕捉到。

由於普通監控的攝像頭搖擺之間有時間差,這個好辦,難點在於隱藏在普通攝像頭之下微型攝像頭,它能夠掃描到隱身衣。

雙保險,果然防守森嚴。

但這難不倒亞瑟,燕妮發揮作用的時刻到了。

兩人披上從重甲生化兵身上扯下來的隱身軟甲,一男一女的身體頓時在原地黯淡,然後沒了身影。

剩下的事情我們無法看清,但在監控室裏監控員卻看到在那條不經常有人通過的走道上,微型紅外攝像頭的鏡頭上爬著一隻巨大的紅蜘蛛!!模糊了視線。

三個鍵控員咒罵了一句不敬業的保潔員,眼睛挪開了,拿起通話器通知保潔員,“01保潔員,請你以最快的速度把2號通道002微型攝像頭前的蜘蛛清除掉!速度!”

兩人快速通過走道,幾經周折從碩大的通氣管一路下滑到一個對方科研廢品的垃圾堆後方。

有幾個白衣戴著口罩的保潔員正在清理垃圾。

根本不知道有兩個透明的家夥風一樣從身後掠過。

來到正廳,正廳沒有攝像頭,科研項目基地是不允許攝像頭這種東西存在的。

老傑克遜似乎等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手中帶了幾十年的懷表,肩膀上似乎被一根手指戳了戳。

他麵無表情,帶著一個助手往銀白色的電梯行去。

他的臉一絲不苟地盯著電梯旁邊的小屏幕看,屏幕數據檢測,裏麵發出悅耳柔和的女音,“您好,傑克遜先生,祝您工作順利。”

電梯門打開。

兩人走進,兩個不顯形的家夥跟了進去。

助手當然不知道身旁有兩個隱身的家夥。

三十多歲的助手站在老傑克遜的左邊,傑克遜的右邊默默地站著燕妮和亞瑟。

電梯悄無聲息地下墜了三十幾秒鍾,霍地打開。

四周都是忙碌的人員,又一個工作人員操勞過度猝死在設備上。

坐在角落裏的士兵不急不忙地將之拖走……

四個人走向另一個大廳,裏麵隻有寥寥兩人。

裏麵的一男一女應該就是負責這個項目的另外兩個負責人了。

一男一女俱穿著白袍,瞪著大銀幕上的一大段綠色的進度條歎氣。

年輕的佩拉多迦推了推黑鏡框,眼睛裏紅絲密布,有著輕微的眼袋,在她美麗的臉上無情地刻了兩道黑圈。

迪貝瓷則是個狂熱的家夥,坐在電腦旁,手指瘋狂地敲著小小的發著熒光的平台,手指下的鑲嵌在玻璃中的鍵盤,每按一下就跳出一道紅暈包裹住手指。

屏幕中不斷有方程式在組合或者拆散再組合,生成三維立體圖像不斷旋轉,然後出現了類似染色體盤旋的物體……但物體隻出現了幾秒便崩潰了!

迪貝瓷似乎已經習慣了失敗,並沒有剛開始時的憤怒,沒有拍桌子,沒有大發雷霆,隻是靜靜地看著電腦屏幕發呆。

“又失敗了嗎?”老傑克遜慈祥的笑容盯著潰散的立體圖像。

迪貝瓷托著下巴沉思,並沒有回答。

天才都有自己的脾氣,比如迪貝瓷在工作中從不與人討論研究的方向以及期望或者失敗,成功了也並不歡呼雀躍,隻是簡單地摸一摸額頭前的頭發。

再比如佩拉多迦,大好青春的時候把自己埋在這個天天死人的地方,不日不夜的奮鬥,眼圈黑了疲乏了困了,打一針興奮劑,繼續奮戰,不折不扣的瘋子!

她不為錢不為狗屁般榮譽,她非常享受瘋狂工作的快感,好比和一個強壯的男人做|愛一般迭起!

這是個奇怪的女人!

老傑克遜看了一眼在隔壁透明的辦公室中還拿著一隻禿了頭的鉛筆埋頭演算的年輕女人,搖搖頭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裏。

暗地裏的兩個家夥也跟了進去。

老傑克遜泰然自若,直接進入F藥劑的資料庫,裝作思索的表情看著電腦屏幕……

一頁一頁,極有頻率地翻閱著。

快到最後一頁時,佩拉多迦突然敲門,老傑克遜不緊不慢,利用身體移動速度慢特點,又點開了最後一頁。

佩拉多迦耐心地等待,看到老傑克遜招了一下手才走進去。

“傑克遜先生,蝰蛇說幾分鍾後墨菲斯就到了,我們目前已經被F藥劑的X因素困了許久,我擔心那些為我們工作的大批科學家的性命……”佩拉多迦憂心忡忡。

傑克遜的心髒驟跳一次,卻麵無表情,“我們的同伴已經換了幾十批了,我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屠殺。”

“說實話,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離開這個魔窟,可是,我又舍不得F藥劑,這個科學謎題太吸引人了。”佩拉多迦稟性善良,卻又癡迷科學,她喜歡向老傑克遜發些牢騷。

這時迪貝瓷冰著一張麵孔走進來,佩拉多迦立刻閉嘴了,盯著老傑克遜麵前的電腦屏幕看。

“你這是第幾遍看這個了?”佩拉多迦又問了一句,心中卻暗暗發誓這是今夜最後一個問題,她非常討厭自以為是的迪貝瓷出現在身邊。

“哦,記不得了,看了幾百遍都一樣無法參透……我們總有一些地方繞不過去啊,如果加利福夫婦還在世的話,他們一定會解開的,如你所知他們被迫加速了F藥劑的成型周期,所以在一些程式上做了簡單連接才造成了我們的困難……”這是老傑克遜說了好幾遍的理論佩拉多迦卻認真的聽著。

迪貝瓷卻抱著拳頭接茬到,“我們三人之中隻有我能解開,你們就等著瞧吧,到時候你們為我振臂高呼就可以了。”

老傑克遜笑眯眯地點頭,佩拉多迦的臉卻朝著另一方向,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我怎麽覺得今晚怪怪的。”迪貝瓷渡步疑惑道,“讓我好沒安全感。”

“我把門打開吧,也許太悶了,加大氧氣供應量。”老傑克遜就要站起來。

“我來吧,某人就隻會指手畫腳,不知天高地厚,我從來沒見過不會開門的白癡——還自稱超級天才!”佩拉多迦甩著長發去開門,紅紅黑黑的眼睛充滿了鄙夷。

迪貝瓷依然抱著拳頭,“你們為我開門是應該的,因為我是真正的天才。”

這話氣得拉開門環的女人差點把門摔了!

佩拉多迦一開門就覺得一陣涼風撲麵而來,極為舒適,堵堵的胸口和緩許多。

老傑克遜也用力喘口氣,笑容滿麵地說,“鬆了口氣啊,太悶了。”

其實他是在慶幸,亞瑟他們終於找到機會溜開這裏了,墨菲斯就要到了,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他甚至對開門的佩拉多迦多了一些與眾不同的熱情,也許是感激也許是讚賞,但佩拉多迦隻是一個蒙在鼓裏的女科學家,她甚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地受寵了。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一股冷冷的氣息蔓延進整個科研基地,墨菲斯那張平凡卻不苟言笑的臉一直盯著三人圍在一起的辦公室。

和往常一樣他的臉冷得像塊凝結的冰霜。

旁邊的蝰蛇沒有穿著上衣,大塊誇張的肌肉上都是藤蔓般的紋身,光溜溜的頭顱讓人記住突兀刻在臉頰上的血玫瑰!

他身材高大,墨菲斯站在他旁邊就像個小孩,但強大的氣場卻是蝰蛇的幾十倍甚至是上百倍。

走進辦公室,三個科學巨頭都站起來,臉上沒有逢迎諂媚,佩拉多迦一臉淡然,迪貝瓷一臉高傲,老傑克遜露出慈祥的笑容。

“怎麽樣了?”墨菲斯嘴唇動了動,似乎極為厭惡和三個家夥交談。

“目前還在瓶頸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如果有F藥劑溶血的樣本,我想參照血液的成分,我們很快就可以算出其中的方程式,我們還等著墨菲斯先生把樣本帶過來呢。”傑克遜老謀深算,卻笑臉相迎,使得墨菲斯沒有發怒的把柄。

墨菲斯冷冷地側過臉,“你是懷疑我的抓捕能力咯?”

“不敢,隻是提醒一下而已,這個項目的突破不隻是我們的責任,您也有一部分應盡的義務。”敢這樣和墨菲斯講話的隻有這個不怕死的老頭了。

連一向高傲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迪貝瓷都咕咚地咽了一口唾沫。

佩拉多迦則麵無表情。

墨菲斯點點頭,兩頰的肌肉**著,他似乎在隱忍。

“這裏有陌生人來過……”蝰蛇小聲說。

傑克遜吃了一驚,心中暗暗著急起來。

墨菲斯雙眼散發出冰山一樣的氣焰,寒光逼人,背著手徑直走了出去。

傑克遜這才想起來,沒有自己臉作為印證,他們無法從電梯離開,可是出了電梯別無出路!!

“糟了!”傑克遜也跟著走出去,心焦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