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駕駛著風之坐騎,於黑暗的夜裏向烏卡廢墟疾馳。

濃烈的苦澀味道充斥著荒漠的野地,彌漫更廣的卻是淡淡的腥風。

每當殺人之後,殺人者要麽興奮得難以自抑總想找個人訴說心中的痛快,要麽再殺幾個人以解不可自己的狂熱。

要麽陷入深深的疲態,亟欲找個地方入睡,總想一個人安靜一時半刻,到一個世界上無人打擾的地方,不是懺悔,不是逃避,僅僅隻是一個人安靜而已。

亞瑟現在的狀態就屬於最後一種,不想說話,不想挪動一寸,就這樣緩緩地駕駛著風之坐騎漂浮向那座陷在屍潮屍海的城市。

“唔……”

天不遂人願,信號板不適時宜地響了起來。

亞瑟連手指都不像動一下。

燕妮拿過信號板,打開信號。

“哦!”對方驚訝了一下,“燕妮女士您好,亞瑟上尉在吧?”

燕妮看著虛擬屏幕,發送信號的是克拉尼爾,“他在,告訴我也一樣。”

“喪屍危機暫時解除了,它們不再拚命往城牆上爬,隻是在廣闊的沙地上來回走,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幸的是,有一股從遠方路過的勢力對我們虎視眈眈,將駕駛來的坦克炮台瞄準了我們的樓房,並聲稱如果不打開門讓他們進來共享食物和淨水,他們便毀滅這座城市,他們有的是彈藥。”

燕妮看著亞瑟挺拔的背,“我說沉默者,現在該拿主意了。”

亞瑟發出懶洋洋的聲音,“問問索菲亞是什麽意思。”

燕妮看著克拉尼爾,亞瑟的話他應該聽得到。

“將軍說她不希望引狼入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他們進來就像在自己的腳跟子埋炸彈,不合算。”克拉尼爾重複索菲亞少將的觀點。

亞瑟的聲音又懶懶地飄過來,“那就按照少將的命令執行,何必問我呢,我僅僅隻是上尉而已!不過,你問問那些不速之客,出得起多少價錢,如果有一千萬,那就進來,沒有的話趁早滾蛋,否則動起手來指不定誰橫屍在喪屍的嘴裏呢。”

克拉尼爾思索了一番說道,“先文後武,一千萬的金幣估計他們幾十輛坦克也載不完,如果有黑卡的話另當別論,我相信他們一定拿不出來,既然不符合我們的條件要麽就趕緊夾著尾巴走開,要麽惱羞成怒和我們對幹一場,總之有選擇的餘地!”

“嗯,你照做就行,我們還有一會兒就到了,如果開戰,一定拖住他們,別讓他們的火力直接往我們的樓房上打,這時候損失居住的地方可不是好事。”燕妮說。

虛擬屏幕消失。

“真是多事之秋,一件事沒完一件事又來了,想睡個覺都不安心哪。”亞瑟感歎。

“你就別再發懶病了,快加速,十萬火急!”燕妮用力掐住亞瑟後背的肉,男人立刻挺直了腰呲著牙猛踩油門。

……

黑暗中的烏卡廢墟數十盞探照燈的光束在夜色中宛如黑魆魆的城市的觸角,在周圍不斷地徘徊、滾動、觸摸大地。

今夜有些不同,兩百人的部隊,駕駛著五十輛坦克一字排開,對著城市的正大門,每輛坦克後麵都有被碾成破爛水果似的喪屍碎片。

烏卡廢墟的大門後一千米處的高樓上探照燈全凝聚在坦克殼上,空氣中的灰塵在光芒裏起起落落,宛如yin雨。

“怎麽樣?你們付得起錢嗎?付得起我們就開門付不起的話不好意思,請你們走開,五十輛坦克對付幾百輛裝甲戰車幾千人的隊伍,我想誰勝誰負你們心中有數的吧?”克拉尼爾的聲音在喇叭裏顯得氣定神閑。

一輛坦克頂端機槍手位置安裝了一個大喇叭,不知道裏麵坐著的是不是這支隊伍的首領,不過應該不可能,哪位領袖這麽傻,在自己的頭頂標示特殊符號,讓人一發中失?

他可能坐在另一輛車裏喊話呢。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們什麽意思,一千萬金幣,你當我是金幣切壓機嗎?廢話少說,趕快開門,不然我就要開火了,我的耐心有限,沒空陪你玩。”此人語氣極為囂張,完全不把烏卡廢墟的武力看在眼裏,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自信。

克拉尼爾生氣了,“我們憑什麽給你們開門,這個世界有免費的午餐嗎?真是可笑,你交不起錢還叫囂讓我給你開門,你怎麽不說讓我把這座城市拱手相讓?你的腦袋裏都是狗屎嗎!”

探照燈明亮的光芒照在鐵灰色的坦克上,看起來就像鋼鐵甲殼蟲的坦克豎直了炮膛,角度對準了數座幾十層高的大樓,有進一步威脅的意思。

“怎麽樣,這樣夠可以開門了吧?要不我一邊轟你們的大樓,一邊打爛你們的破牆帶領著這些滿地晃蕩的喪屍衝進去?”坦克喇叭上的家夥顯得胸有成竹:不信這座城市的人會讓他轟爛城牆,那些懦夫一定會妥協的。

談判學中有一種硬碰硬破罐破摔的方法:對方的籌碼比自己優厚,而自己卻籌碼稀少,既然不能共贏,那麽就搞破壞吧,反正你的籌碼比我好,我倒閉了也就那麽點東西,你呢,你的東西可比我的值錢的多,看看誰損失更大?

這種心理多少有些強迫別人意願的意思,但是用武力談判的時候,可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合不合作的問題。

“你活得不耐煩的話,盡可以試試,我相信你隻有機會發射一枚炮彈,第二枚一定喂進了你的胃裏。”克拉尼爾的口氣非常強硬,威武不屈。

“好!你說的,既然你要用你們城市的人命來當賭注,我也不在乎,我就和你賭一把!準備開火!”

所有炮膛都調整高度,一部分瞄準了圍牆,一部分瞄準了探照燈下的樓房,雖然人員已經撤離,可是房屋重建也是不小的工程,居民可是付了錢的搬進來的,屆時又要賠償又要重建……

形勢危在旦夕,眼看一場惡鬥在所難免,克拉尼爾已經禁聲,圍牆內的幾百輛裝甲戰車已經全副武裝,在探照燈餘光的照耀下,晃動著鋼鐵的冷光。

埋伏在各個角落裏的狙擊手已全部就位,清一色使用穿甲狙擊——巴雷特,如果對方轟擊大樓和城牆,就用穿甲彈威脅坦克內的家夥,裝甲戰車率先衝出去,延阻對方駛進城內的速度。

雙方都沉默著,宛如風暴來臨前的寧靜,巨大的壓力讓人胃酸攪動,一些狙擊手汗水已經從睫毛上滴了一串又一串。

“咻!”

一道破風聲挾裹著流星般的黑影穿過上空,黑影從上空竄下,一個男人從空中降落!

“砰!”

亞瑟降落在裝有喇叭的坦克上,坦克晃了晃,旁邊兩輛坦克立刻掀起蓋子,竄出兩個家夥,不幸的是他們剛剛探出手裏的槍還沒從艙裏伸出來頭顱已經爆了!

亞瑟拿著沙漠之鷹,眼神犀利凶狠,“想打我烏卡廢墟的主意,也不想想自己有幾顆腦袋。”

“亞瑟上尉回來啦!”克拉尼爾聲嘶力竭地大喊,剛才他可是如麵懸崖,手心裏捏著汗。

軍中士氣大振!求戰心切。

亞瑟卻沒有發動進攻的命令,他飛身竄過去,探照燈跟隨他的影子,他就像一個在舞台飾演獨角戲的舞者!

抓住流著血的屍體腳尖如履平地,飛快地跳躍著!

喪屍們聞到了久違的血腥味,紛紛朝著坦克撲來,每輛坦克上都滴了殷紅的美味可口的血。

它們發狂了,發瘋地往坦克上湧,成千上百的喪屍圍攏有的甚至已經爬上坦克。

“你是什麽人!”小喇叭怒吼,充滿殺機。

所有坦克都揭開蓋子,竄出機槍手,調轉高射機槍對準亞瑟的身影。

又一陣黑風竄過,亞瑟的身影消失無蹤!

眾士兵不禁大駭!

喪屍已經擠到了炮膛下,有的抓住炮膛用力往下拖,推推擠擠爬上坦克。

士兵們手忙腳亂地調轉槍口,“突突突……”

憤怒的子彈宣泄著不滿,坦克龐大的身軀開始移動他們並不往後撤退,反而向前行進!

“媽|的!”克拉尼爾在地下工事裏看著屏幕上囂張跋扈的對手!難道頭兒的一手還不能震懾他們嗎?

“剛才那家夥是什麽東西!”對方終於好奇了。

克拉尼爾捏著話題趾高氣揚道,“他就是我們的守護神——亞瑟上尉,勸你最好趕緊滾,不然屍首異處的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哼,不就是速度快點麽,也不過如此,我從小就是嚇大的,你讓他再來試試!我一定打爆他的腦袋!”

“果然是**養的野孩子,不知死活!”克拉尼爾被人打了耳光,丟了麵子,不禁怒從心頭起。

坦克轟隆隆地駛進,還差幾十米就抵達大門。

努力往坦克上爬的喪屍或者聚集在門口的大片喪屍群就像枯草一樣被坦克巨大的履帶碾壓成肉渣,腦袋和內髒噗噗噗地爆開,可是不知疲倦的喪屍們依然前仆後繼地去攀爬帶著血腥味的坦克,喪屍的眾多屍體嚴重延緩了坦克的行進速度。

從高處鳥瞰,坦克就像在大海裏失去了汽油的船隻,奮力地朝岸邊劃動,卻是逆風,行進速度緩慢。

那些海水便是數量堪稱將近萬的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