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采猛的回頭,眉心卻傳來劇痛,臉上有**順著鼻梁流了下來,他清楚的看著眼前明晃晃的刀把和一小截刀身,視線拉長,定格在白淼臉上。

“爸!!!”

耳邊是白鑫撕心裂肺的喊聲,白采像是沒聽見似的,他的視線裏隻有自己最疼愛也最愧疚的兒子白淼。

白淼還是那麽冷漠,臉上波瀾不驚,即使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也沒有半分的難過。

“你…”

白采顫抖著抬起手,卻無力地垂了下去,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眼睛大睜著,有怨恨,有後悔,也有難以置信。

“爸!!”

白鑫發出一聲悲慟,撲在了白采的身上,抱著白采的身體搖晃著。

“爸!爸!你醒醒!醒醒!爸!你醒醒啊!爸!你別死啊!求求你!你死了我和媽媽怎麽辦!爸!你醒醒!你起來啊…爸…”

白淼站在一旁,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波動,冷冷的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弟弟和父親抱在一起。

白鑫哭了一陣,發現身邊一動不動的白淼,雙眼血紅,原本對他的崇敬之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仇恨。

“還愣著幹什麽!殺了他!殺了他!”

白鑫叫囂著,騰出一隻手就向白淼丟出了兩把手術刀,去勢洶洶,似乎把殺父之仇滿腔的怨恨和怒火都灌注在了這兩把手術刀上。

白淼輕鬆寫意的挪動了一下腳步,微微偏了一下頭,兩把手術刀就輕易的躲了過去。

對白淼來說,白鑫的那點武力值,不足為懼,因為…玩手術刀,白淼比白鑫更在行!

“你們都是死人嗎?!殺了他!殺了他!”

白鑫見自己的攻擊被白淼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先是一愣,然後又開始咆哮起來,手裏卻死都沒有放開白采的屍體。

“你以為,還有誰能幫你?”

白淼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冷冷的看著醜態百出的白鑫。

就像驗證白淼的話一般,原本還站在原地活生生穿著白衣的一群人,紛紛倒地,一點生息都沒有了,隻剩下坐著的白鑫和站著的白淼。

“為…什麽?”

白鑫傻傻的抱著自己父親的身體,呆愣的看著白淼,“什麽時候開始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哥?”

白鑫的內心十分痛苦,自己從小追隨渴望的哥哥,如今卻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這讓他難以接受。

“不要叫我哥!我沒有弟弟!”

白淼突然暴起,一把匕首直接紮進了白鑫的肩膀,他看上去十分暴躁,“為什麽?!你想知道為什麽?!”

白淼通紅著雙眼,“好!我告訴你!那老不死的不肯告訴你,我告訴你!”

“你是個私生子!你媽是破壞我家的第三者!我媽在生我的時候會死全是你媽買通了醫生害死了我媽!我從小就告訴自己!因要為我媽報仇!我要殺了他們這對狗男女!以前我沒有這個實力!現在我有了!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我做夢都想夢到這一天!那老不死的還用我媽的遺物來要挾我來幫他,哈哈哈哈!根本沒有什麽遺物!他騙我!他騙我!!”

白鑫看著白淼瞬間瘋狂的樣子愣了神,聽到謝謝所謂的真相更是遭雷擊了一樣。

“不,不會的,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是私生子,我媽怎麽可能會害死伯母,你看,你回來的這段時間我媽不是對你挺好的嗎?我媽還要我向你學習,這不可能…”

“不可能?”白淼突然笑了起來,一把脫掉外套,又脫掉上衣,舉出精壯的上半身,卻全是傷疤。

“看見這些傷了嗎?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對不對?這些全都是我離開家之前弄的,全是拜那個賤女人所賜!這段時間我回來了,那個賤女人知道我回來繼承白家,開始給我下毒!要不是他!”

白淼長臂一揮,食指指著封卿,“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那個蛇蠍心腸的賤女人手上了!這就是對我好?”

白鑫震驚的看著白淼身上的傷,似乎是不敢相信。

白淼手心出現一把匕首,“這對狗男女,今天必須死!”

“今…天…”

白鑫呢喃著抬起了頭。

“沒錯,老不死的已經死了,估計京都裏那個賤女人也已經死了吧,放心,我立刻讓你們…一家團聚!”

話音剛落,白鑫還來不及為自家母親哀悼一次,就覺得自己的脖子一涼,他心裏咯噔一下。

“…呃……”

白鑫眼睜睜的看著一把手術刀向自己飛來,卻沒辦法阻止或者躲開,硬生生的承受了穿心的痛苦和恐懼。

“…咳…呃…”

身上的力氣瞬間就被抽離了,白鑫的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自始至終,他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白淼。

“…我…一直…希…望有…個……有個……”

白鑫掙紮著斷斷續續的說著,急切的想要表達,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遺憾。

我一直希望有個哥哥。

“喂,他們說你其實是我弟弟,是嗎?”

“我一直想要有個哥哥,你做我哥哥吧!”

“哥哥!我們的生日在同一天哦!”

“哥哥!父親說我五行缺金叫白鑫,你叫白淼是五行缺水嗎?”

“哥哥!我們出去玩吧!”

“哥哥!”

“哥哥!”

“哥哥!”

……

“你好啊,我叫白鑫。”

……

瞬間,曾經的一幕一幕出現在白淼的腦海中,從小到大,白鑫的每一個樣子,每一個表情,都活生生的都出現在他麵前。

“…我…一直…希…望有…個……有個……”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白淼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波動,“我一直都是弟弟才對,你才是哥哥,可是,我沒有選擇…”

白淼雙腿一軟,就跪在了白鑫屍體的旁邊,捶著頭,“你媽害死了我媽…這種仇怎麽能…不報…而你…隻能由我償還了!”

手心突然出現了一把手術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進了胸口。

“…咳啊…”

白淼倒在白鑫的身上,緩緩移動,握住了白鑫的手,眼裏泛出溫柔的光,“…下輩子…我一定做個…好哥哥…”

白家滅。

夜樓旁觀著白家這出乎意料的情感大戲,有所觸動,想到空間裏的夜冷顏,眼底柔軟一片。

她閃身到封卿身邊,“你完全可以阻止的。”

“為什麽要阻止?”封卿反問。

為什麽要阻止?這原本就是他們的目的,為什麽要阻止?

夜樓一愣,是啊,為什麽要阻止?因為他們的兄弟情?

不,兄弟情並不能***,並不能說明白家所做下的罪孽,手心裏有多少人的血和淚。

即使是白淼,生在這樣的家庭,手裏亦是有無數無辜人的性命。

並不是說夜樓等人就是對的,她們隻是為自己的過往和未來有一個抉擇。

要麽白家死,要麽她們死,僅此而已。

是否正義,永遠是交給活下來的人定義。

成王敗寇,就是這麽簡單。

“走了。”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