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月半前,那正是紀文剛剛從江城縣離開的日子。紀文走後,整個的江城縣府依舊是那樣的寧靜。

紀文離開後的第十晚,正是一個滿月的日子,華如雪獨自一人來到了縣府的後花園。由於青玉案的問題解決了,於大人也不再那樣警戒了,便教於素娟關掉了機關。說實話,於素娟為了於大人不告訴她為什麽就讓她把機關放下來很是不滿,不過畢竟是自己的父親,也不好多說什麽,隻發了幾句牢騷也就算了。

月光如水,靜靜地在後花園的水池隨著風荷流動,時時的幾陣夜風吹拂過來,送來荷花的縷縷清香。不過,對於這荷香,華如雪是已經習慣的了,因為她在小重山莊的時候,也曾經剛師姐師妹,或是秦月眉一起去采過蓮,但今日的荷香似乎少了一點什麽,外外的透出一種孤獨來。她左臂輕輕地搭在肚子上,任空空的右袖在晚風中飄搖,她忘不了上一個夏天與紀文一齊在後花園裏的時候,那時的荷花雖然已經快要凋盡了,但那時的香卻是充實的。她在小重山莊裏早已過夠了虛偽的生活,和一個真正關心自己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她的心中是滿足的。當然,她也時常回憶起往昔的日子,回憶起往日偽心的應承,偽心的聽命,還有對紀文初時的那種偽心的蔑視與冷漠,一些都太過的虛偽了。想到這些,與今日一比,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這時,幾丈外的亭子上傳來幾聲悠揚的簫聲,她知道是於素娟在那裏吹簫,往日的她簫聲中總是在歡樂中透著悲涼,但是今日似乎已經完全脫去了那一種歡樂,充溢的隻有悲涼。她輕聲走至亭子中,見於素娟在那裏背對著她吹簫,沒有注意她,便輕輕地叫了一聲:“姐姐。”簫聲停了,於素娟回過頭來,淡淡地一笑道:“是弟妹呀。出來走走?”華如雪道:“是呀,一個人在房裏,怪悶的,出來走走,散散心。我聽姐姐剛才吹的簫中仿佛有無限的悲涼,姐姐可有什麽心事,不知可否告訴小妹?”於素娟歎了一口氣道:“還不是為弟弟擔心。他這一去的敵人可是威震江湖的開日門掌門虞希材啊,我聽說那家夥在我們這些人剛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名滿江湖了,我真怕弟弟此行凶多吉少呀!”華如雪道:“紀哥哥天生福相,我看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我相信他。”“那樣就再好不過了。”

華如雪這時想起了一件事,道:“姐姐,我和紀哥哥十一天前下午合作了一首曲子,但可惜的是紀哥哥出發的太急,還沒有來得及填詞,我一直想了這十來天也沒有想出來填什麽詞好,不知姐姐可否幫幫我。”於素娟道:“好啊,你將這個譜子哼來聽聽。”華如雪於是清了清嗓子,以一個“啦”音為詞,唱了一首曲子。隻聽得此曲在高亢與快速透著一種悠揚,初始時比較的歡快,但到了每一段的最後反顯幾分悲涼,尤其到了尾聲一段時,竟將那種悲涼融在了高亢聲中,讓人聽後不覺生出一種惆悵。

於素娟聽完了以後沉思良久,忽然問道:“這首曲子你做的成分多一些,還是弟弟作的成分多一些?”華如雪答道:“是他作的成分多一些。”於素娟點頭喃喃地說:“這就是了,這就是了。”華如雪不解地問:“是什麽呀?”於素娟道:“你難道聽不出來,弟弟是有心事呀,他在這曲中已經在問他此行能否成功,能否平安的回來,是不是一去就再也不回頭。”華如雪驚訝地道:“什麽?姐姐,這……讓我想想。”她緊跟著小聲又哼唱了一遍,臉上的表情表現出她在仔細地體會,唱完之後,她猛地道:“真的呀。姐姐,這可怎麽辦?他根本沒有十成的把握就去了,這豈不是去送死嗎?”於素娟知她心中深深地掛念紀文的安危,其實她的內心又何嚐不在牽掛呢,但她相住她的義弟。她於是對華如雪說:“別擔心,弟弟所得的劍法是一本高妙的劍法,隻要他真正的練成了這劍法,相住那虞希材也不會是他的對手的。來,讓我們想想如何填詞,順著他的意境。”

華如雪聽了之後想了想說:“既然是去報仇,那麽不報了仇就不會回頭,我們不如就將這首曲子定名為《莫回首》吧。”“嗯,是一個好名字。”華如雪又說:“至於詞嗎,我看這第一句就用‘莫回首’吧,第二句呢,第二句呢……”她沉吟了。

正在這時,隻聽一陣破空聲響起,一支飛鏢直直地向二人飛過來,兩個人急忙一閃,那飛鏢釘在了亭子的木柱上。華如雪急忙過去一看,花容頓時變了色。於素娟見她臉上有變,忙問:“怎麽了?是哪裏來的飛鏢?”“是小重山莊,是小重山莊,他們……他們終於找到我了。我逃了這麽久,他們終於找到我了。”於素娟道:“那……那怎麽辦?”華如雪還未說話,隻聽“嗚”的一聲,又一支飛鏢朝二人打過來,二人又一閃,躲開了。華如雪忙道:“姐姐,快和我離開這裏。”兩個人於是撒腿就跑,一直跑到於素娟的閨房裏,二人喘息未定,華如雪便忙著說:“姐姐,你明天就趕快和於大人及府裏的所有人都離開這裏,小重山莊的人是不會放過我的。”

看官,你道小重山莊的人是怎麽會知道華如雪在這裏的?大家還記得當時紀文在茂林裏救韓如煙時的那四個人嗎?就是他們。不對呀,他們不是都死了嗎?很可惜,有一個沒有,那一個人得了袁振思的真傳,可以在一瞬間使呼吸、心跳都停止,像死人一樣,不久又可恢複。於是,那人就在中釘之後忍著痛,停了呼吸和心跳,是以瞞過了韓如煙和紀文。在韓如煙和紀文相繼走後,他便帶傷返回了小重山莊,告訴了袁振思華如雪就在茂林附近,袁振思立刻派人到附近的江城縣裏去打聽,果然打聽到了華如雪就在江城縣府,於是便決定在打探到消息的當天晚上偷襲。

於素娟道:“那……那你怎麽辦?”華如雪急道:“我說了,小重山莊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我若是跟你們一起走,會連累你們的,你還是通知其他人快走,到時候回來給我收屍就行了。別忘了,等再見到紀哥哥,告訴他我對不起他,沒有來得及為他把孩子生下來,但願他不要再怪我這個已死的人了。”於素娟見她這般樣子,心中好生不忍,道:“弟妹,你可要振作一點,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有一線希望就不要放棄,你就算不為你,也得為你紀哥哥和你腹中的孩子著想啊,你要是死了,被你紀哥哥知道了,他會有多悲痛啊!聽話,咱們一齊走,到我師父那裏去,我雖不知我師父是什麽門派的,但她總告訴了我若有事到哪裏去找她。相信她老人家總會有辦法的。”華如雪看了看她,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快去通知其他人做準備,我也回房去準備一下。”

“然而,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小重山莊似乎是因為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向縣府發起了總攻,我們所有的人都還沒有做好準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我拚死殺出重圍,沒敢回去救援。直到第二天上午我才偷偷的回去,隻見到滿院的死屍,並且看到……”於素娟說到這裏,聲音都哽咽了,說不下去了。

“你看到了什麽?”紀文追問道。於素娟沒有回答,低頭隻顧哭。紀文這時早已急了,大吼一聲:“你說呀,快說呀!”於素娟抬起頭來,問他:“你還記得那四合樹嗎?”“記得。”“我在那四棵樹的下麵找到了弟妹,我見她……她的另外三條肢體都沒斬斷了,斷掉的肢體被……被掛在了樹上,她那時還有一口氣,見我來了,讓我照顧好你,並把做好的《莫回首》的詞交給了我,而後便……”她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紀文則早已聽不下去了。他這時胸中的怒火與悲火交雜在一起,燃燒著,爆炸著,似乎要將他的身體爆裂,他猛然間大吼一聲,揮拳朝身邊的那棵大樹擊過去,隻聽“哢”的一聲巨響,那棵合抱粗的樹竟被打斷了。這時,從紀文的手腕上一串小東西跳了出來,掉在地上,“當”地一聲響,珍珠散了一地。但這時的紀文連自己滿手鮮血都顧不得了,哪裏還顧得著那些珍珠。他跪在地上,兩隻手不停地砸地,嘴中不停地喊道:“為什麽!為什麽我那天沒有想到要回去!?”他突然又仰麵朝天,大叫道:“天哪!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於素娟擦了擦眼淚,走上前來,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東西以及散落的那些珍珠,她一看,那竟是一個製作的非常精良的鈴鐺,上麵刻著一些煙雨朦朧的山景,輕輕搖來,聲音是那樣清脆悅耳。這分明就是雨霖鈴(於素娟當然不知它叫什麽名了),那些珍珠,是係雨霖鈴的珍珠手鏈上的珍珠。於素娟一見此物,臉上大為變色,忙將所有的東西握在手中,走上前來對紀文說:“弟弟,人死不能複生,你也請節哀。今日之大事要緊啊。”紀文抬起頭來看著於素娟,看了一會兒,忽然撲到她懷中大哭起來,邊哭邊道:“我那時要是回去看看就不會有事了。是我!是我害死了如雪!是我害死了整個縣府的人!”於素娟這時心裏也滿是悲痛,但她是要勸人的,於是強忍住了已經流出的眼淚,道:“弟弟,今日海沙派有大事,要是你隻因為悲痛而壞了大事,弟妹在泉下也不會瞑目的。”

紀文聽了這句話,才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道:“姐姐見教的是。唉,我對不起如雪,我傷了她的胳膊,否則,也許她還支得一時。”於素娟道:“你也不用太自責了,弟妹一直到死也沒有任何怪你的意思呀。來,起來吧。”她將紀文扶起來,紀文看著浩瀚的大海說:“如雪,你等我,等我把一切辦完後,我會去找你的。”這句話讓於素娟心下一驚,她知道紀文產生了厭世情緒,她必須用一件事情來衝淡他的這種情緒,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她於是道:“弟弟,你這鈴鐺是從哪裏得來的?這麽漂亮,我怎麽平時沒有見你戴呀。”紀文看了看她,說:“這是我生父生母給我的,我始終將它珍藏在荷包中貼身戴著,別人看不到。今天換衣服時,我見荷包也濕了,便將它拿了出來,戴在手上,想來可在打鬥時憑它的響聲擾亂敵人。可沒想到,珍珠鏈竟因我的打擊力太大而激斷了。”

正在這時,忽然遠處傳來了打鬥的聲音,隻聽醜奴兒大喊:“不好了,敵人已經攻上島了。”紀文這下也有些緊張,忙對於素娟道:“姐姐,勞煩你幫我再把這手鏈穿起來,我先去了。”“你……要小心!”“是。”說罷,紀文向著醜奴兒跑去了。於素娟卻輕輕地伸手入懷,取出一個東西來,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另一個雨霖鈴,她將兩個鈴鐺放在了一起比較了一下,發現分明是一對,這時,她的臉上浮現出了萬般柔情……

卻說紀文跑到醜奴兒麵前,醜奴兒問道:“文哥哥,你沒事吧。”紀文道:“我沒事,敵人攻過來了?”“他們似乎從那一邊登的陸,玄壇教的人都過去了,我在這裏等著你。我求你,今日一定要為我們海沙派解了圍,毒的事,讓我問問我爹,也許還有希望。”紀文這時悲痛還縈繞在心間呢,哪裏去體會這句話是否還含著別的意思,隻是應了一聲,便道:“走!”

醜奴兒頭前帶路,將紀文一直帶到海沙堂前的大路上,隻見大路上橫七豎八的躺著的全是死人。紀文道:“我們好像來晚了。”醜奴兒點了點頭,但又突然說:“文哥哥,那裏還有一個活的,是我們海沙派的。”紀文順著她的手看過去,果然還有一個人在血泊中掙紮,他急忙過去俯下身子問:“各大門派的人呢?”那人答道:“他們……都……都殺到……上麵去……了……”說到這裏,那人便咽了氣。紀文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對醜奴兒說:“奴兒,走,上海沙堂裏去會會這各大門派的高人。”

海沙堂裏,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十七大門派的人全部都殺到這裏來了。在海沙堂的中央,坐著一些人,這些人看打扮全部都是海沙派和玄壇教的人,又看來似乎全都受了傷,動不得。坐著的人中為首的一個是個中年漢子,穿一領青衫,眉宇間一股英氣很是旺盛,讓人一見便覺得是一個英雄人物,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海沙派的掌門——雨曉歌。圍人的人中有一個老者說話了,此人正是摩天門的連富怡,隻聽他說:“雨掌門,你也是一代武學宗師,我想也不會隻認得那麽幾個臭錢吧。我勸你一句,把你們派裏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分給就近的百姓,我姓連的今日就為你求個情,讓大家夥饒了你,你看怎麽樣?”雨曉歌冷笑道:“我已經對你們說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了,我們海沙派的錢來得光明正大,除了做生意得來的,就是劫富得來的,我們的錢,除了本派人的花銷和本派建設以外,全部都已經分給了就近的百姓,你讓我們再分,這豈不是要讓我們沒有飯吃嗎?你們欺負人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這時,旁邊桐理教的領頭人踏上一步說:“你放屁,你們做的什麽勾當我們不知道?古往今來,哪一個貪心之人不會說好聽的話。”雨曉歌看了看那個人說:“林教主,你既然如此說,我也無話可說。反正,事實就是事實,我們海沙派到底有沒有欺壓過老百姓自有天理清楚。士可殺,不可辱,你們要殺就快動手吧。”一邊烽城派的領頭人道:“既然雨掌門執迷不悟,也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反正,殺了你們,我們一樣可以散了你們的財。好,大家夥一起上吧,將這些人亂劍分屍!”說著,一大群人就向上湧去。

一直在人後麵的醜奴兒急了,她對紀文道:“文哥哥,你快想想辦法呀!”紀文道:“奴兒,做好準備!”說著,他一拉醜奴兒的手,

紀文聽得這一聲叫,忙回頭看時,卻是在坐著的人邊上的一個穿紫衣的女子,看年齡不過十六七歲,看來也是海沙派的人,也受了傷,坐在那裏。不過,她的這一聲叫顯然並沒給圍人的人多大影響,連富怡冷笑一聲道:“紀少俠,多日不見了。你的摩天劍法我真是佩服,今日看來你是幫定了海沙派了,來來來,讓我陪你走上一路。”

說著,他拔劍在手,飛身朝紀文刺過來。紀文這時哪裏還會慌忙,上挑一劍,挑開了刺過來的這一劍,連富怡隨即腳一點地,身子向上跳去,馬上整個人倒了過來,紀文知他要用“萬道金光”,便也腳一蹬地,身子也飛了起來,向身後一個柱子飛去,就在身子要撞上那柱子的一瞬間,他的腿又向後一蹬,整個人又向前飛過去,使出了一招“飛燕長虹”,連富怡見勢不好,急忙收劍,身子墜在地上,一個就地十八滾。紀文見這一劍走了空,一轉劍,身子也改了方向,落在地上,朝著躺在地上的連富怡便刺過去,連富怡哪敢稍停,忙舉劍招架,使了一招“秋風掃地”,意在以地躺去砍敵方的腿。紀文是熟練了摩天劍法的人,哪裏會不知道他的這些招數,略一蹬地,整個身子又懸了起來,隻是一劍一劍朝著地上的人刺去。

連富怡見紀文如此一變,心下著了慌,知道自己必須得站起來,否則連一點便宜也占不到。便急忙賣一個破綻,就地一滾,滾在一邊,站起身來。紀文也落了地。但紀文是不可能讓他有喘氣的時間的,剛一落地,隨起一劍砍在地上,將地上的塵土擊起一片,隨即又一揮劍,使空氣形成了一股風,將那些塵土全部吹向了連富怡的臉,連富怡見勢不好,身子一縱,跳上了一根柱子,紀文也一蹬地,跳上了一根柱子。連富怡笑了笑說:“小子的輕功不錯嗎!”忽然他一發手,一柄飛刀向著紀文飛過去。醜奴兒在下麵一見上麵有亮光一閃,驚叫了一聲:“不好,暗器。”

紀文一見有飛刀過來,急忙向那飛刀跳過去,恰巧踏在那飛刀上,他的腳隻一勾,就將那飛刀給踢了回去,身子卻又借著這股力,飛回了那個柱子,連富怡見飛刀飛了回來,急忙一劍揮去,撥開了那飛刀。緊接著大叫一聲:“小子,拿命來。”左手一拍那柱子,飛身又向紀文這邊刺過來。紀文這次不知怎的,竟是不躲。連富怡見對方不躲,當下心花怒放,直直地刺了下去。不料紀文就在他刺過來的那一瞬間,身子突然向上竄去。連富怡由於一時太興奮了,沒有料到紀文會用這麽一招,一時間收不住,那劍竟刺入了柱子中,直沒至柄。紀文看準時機來了,身子一轉,猛地向下一墜,一腳向連富怡的右胳膊踹了下去,隻聽“喀吧”一聲響,連富怡一聲大叫,掉在地上,左手抱著右胳膊在地上打滾,血流了不知多少。眾人細看時,卻發現連富怡的右臂已被紀文一下子踹斷,一隻右手竟是留在了插在柱上的劍上。紀文這次為了華如雪的死悲痛萬分,所以出招也是異常的狠辣。

紀文落了地,走上來,對連富怡惡狠狠地說:“怎麽樣,服不服?”連富怡一時間隻顧痛得叫喚,哪裏還知道服不服,這時,同一邊的連富財站不住了,他見這時紀文正好背對著他,便大吼一聲:“小子,拿命來!”舉劍向紀文刺來。

紀文這時就似背後長了眼睛,兩腳一蹬地,身子向上飛去。連富財這一劍走了空,紀文順勢又在連富財的後背上猛踢了一腳,隻踢得連富財在空中就吐了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隻見他的身子的形狀都變了,看來時胸骨與肋骨盡皆碎裂。紀文這時又一次穩穩地落了地。摩天門的人急忙上來救二人,幾個人將連富怡抬回去,另幾個去抬連富財時,他竟一動也不動,眾人看時,已是死了。這幾個人其實都是連富財的弟子,一見師父死了,全都壓不住了,都拔劍在手,回指紀文道:“妖人,我們要為師父報仇!”說著,五個人一齊向紀文攻去,紀文這時對這些人哪裏還放在眼中,寶劍輕挑了幾下,早將五個人的劍全部挑開。五個人沒了劍,立在當場不知該幹什麽了。紀文道:“你們這些人的水平還要來打海沙派,還差得遠呢。好了,我不殺你們,你們走吧。”幾個人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不過紀文,隻好抬了連富財的屍體,回歸本隊。

紀文這時對眾人說:“我紀文並不是一個好殺人的人,今日隻為你們誤中摩天門的離間計來欺負海沙派而來,我沒有別的目的,隻是請大家各自回去,從此彼此友好,少一些攻殺。”話音剛落,另一邊一個穿白衣的女子便開了口:“紀少俠,你可不要是非不分。我們此次會來,就是因為他們海沙派太欺負老百姓才來的,我們今天在這裏要是討不出一個公道來,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回去的。”紀文看了看那個女子,發現是靈心劍派的打扮,看來是靈心劍派的掌門,他記得於素娟的師父是上官萍,她提過的,當時她還說她不知道師父的門派,可在船上時,於素娟就是靈心劍派的人,且身居要職,看來她的師父上官萍就應該是掌門。想到這些,他拱手道:“這們想必就是靈心劍派的掌門上官萍前輩吧。”上官萍道:“不錯,你認識我,這很好。”紀文笑道:“上官掌門,我相信你們來的目的是很好的,但這一切都是摩天門的掌門虞希材離間所至,真正的老狐狸是虞希材!”

他這一句話,摩天門的人自然是不幹了,當即有人大聲叫道:“胡說,姓紀的,你才有幾斤,敢汙蔑我們掌門。”紀文笑了笑說:“我這人一向沒有汙蔑人的習慣,當然了,有的時候有些人說的話會被某些人在表麵稱作是汙蔑的,尤其是那些所謂正人君子的作惡的事實。你們說是不是呀!”摩天門的人不知怎的,不說話了,紀文笑了笑又道:“上官掌門,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上官萍問道:“什麽問題?”“我想問的是,你們聽說海沙派欺負老百姓這件事有多長時間了?”“大約三個月。”“三個月?”“是的。”“好。我還想問的是,你們是聽誰說的?”“是一些傳聞,但大家都聽到了。”紀文這次沒有針對她直接說話,隻是冷笑了一聲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呀!”

這時,上官萍對麵一個道士打扮的人道:“上官掌門,既然紀少俠如此執迷不悟,我看我們再費口舌也是徒勞,不如與他們兵刃上見。”上官萍道:“紀少俠,你既然如此,我也就隻好得罪了。”說著,上官萍就要拔劍了。

正在這當口,在人群的外麵忽然有一女子叫了一聲:“弟弟。”接著,就見一團白影跳過人群,落在場中央,正是於素娟。上官萍一見於素娟來了,便收起了劍,道:“素娟,你們怎麽這麽晚才來?你的三個師姐呢?”隻見於素娟怯生生地看著上官萍道:“她們死了,那一船的人也都死了。”上官萍一聽這話大吃一驚,道:“什麽?素娟,你說他們都死了?怎麽回事?”於素娟這時怕師父氣急了會對紀文不利,但猶豫了一下,但她的眼睛還是不自覺地向紀文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上官萍可什麽都明的了,她沉下臉來道:“姓紀的,我的那些弟子與你何怨何悉,值得你如此下毒手。素娟,你去,殺了他,為你的師姐師妹報仇。”“這……”於素娟自然猶豫了。“怎麽,你不聽師父話嗎?”上官萍顯是極為氣惱。於素娟忙道:“不,不是。紀少俠,他是弟子的結義弟弟,我……”“什麽結義弟弟!”上官萍不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這種人,你隻怕認錯了人。按我的令,殺了他,用他的頭來祭奠你死去的師姐師妹。”於素娟又猶豫了好一陣子,最後才勉強說了一句:“是!”

於素娟轉過身來看著紀文,對他說:“弟弟,咱們又要打一次了。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告訴你,你的鈴鐺的我給你串好了。給!”說著,她伸手將一串手鏈串著的雨霖鈴遞了過去,紀文接過來對於素娟道:“紀文謝過姐姐了。”說著,將那鈴鐺套在手上。於素娟道:“如此,我們開戰吧。”“好。”說著,於素娟一捋袖子,隻聽“叮當”一聲,紀文急看時,卻原來在於素娟的手腕上也套著一個雨霖鈴。紀文好奇地說:“姐姐也有一個?”於素娟尚未回答,隻聽那個坐在邊上的紫衣女子叫了一聲:“雨霖鈴!”但這一次眾人都沒有在意,於素娟點頭道:“不錯,我也有一個。來吧,拔劍吧。”

二人於是各自拔劍在手,於素娟像以前幾次一樣先出招,一劍較慢地向紀文刺去,紀文忙用劍尖壓住了於素娟的劍,正要挑開,卻見於素娟對自己使了一個眼色,並且感到自己手上向上挑的力加了一重。紀文當下明白義姐是要和自己較量一下體力,便也將劍向下壓力。兩個人於是僵在了那裏,隻是比較體力,連一點內力的成分都沒有,這樣兩個人當真是僵持不下了。

過了好一陣子,兩個人還是不動,這時,突然旁邊一團紫影一閃,一把劍已將二人的劍挑開,眾人看時,卻是坐在邊上的那個女子。隻聽那女子道:“你們親姐弟兩個,在這裏一直頂個什麽勁兒?”紀文一聽,以為她聽錯了,忙道:“這位姑娘你誤會了,這是我的義姐,並非親姐姐。”那女子看了看二人,笑了,說:“你們兩個人都是我的親生骨肉,這一對雨霖鈴便是信物,我還會認錯了?”

這一句話讓全場的人都驚呆了,大家看這個女子最多隻有二十歲年紀,而紀文至少十八歲了,照她這麽說,難道是她兩歲的時候生得紀文?這時,摩天門的隊伍裏麵走出一個人來,此人卻是鬼魅五醜之二——鬼無天。他哈哈大笑道:“這個小姑娘不害臊,你才多大年紀,隻怕還沒有出嫁吧,怎麽充起人家的母親來了。再說,這位紀少俠,他的生母楊雯莉早於十八年前就過世了,你怎麽又會成了他的母親?”

那女子笑子笑,對鬼無天說:“鬼無天,那麽你仔細看看,我到底是誰?”鬼無天一聽這話,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看了看那個女子,越看他臉上的表情就越難看,本來生得就醜,現在更沒有人模樣了,他忽然大叫道:“五小姐,你是五小姐?不可能,不可能的,五小姐早在十八年前就投崖殉夫了。”那女子笑道:“不錯,我在十八年前的確是投崖列夫,不過僥幸的很呐,我沒死了,上來以後還將我丈夫賀季玉和師父水龍公公給葬了,又有幸活到了現在。我不是楊雯莉,誰又是?”

紀文心下早已驚了,聽到這裏,問:“你……你真的是我娘?可是,年齡不對呀!”那女子笑道:“如果你知道開日大法的話,你就不會奇怪了,凡是修煉開日大法的女子都可以保養青春不老,所以我今年三十六歲,看來仍舊像二十歲少女一般。你不信我的話,我說一件事,你背上呈梅花狀排列的五顆黑痣你總知道吧?”

紀文一聽,心想:我背上的這五顆呈梅花狀排列的黑痣除了自己的養父劉阿水、養母王氏和妻子華如雪之外,再就隻能有我生父母知道,看來她所言不虛,她真的是我娘。想到這些,他慌忙翻身跪倒,道:“娘,孩兒不孝,孩兒沒有早來看望你,請母親恕罪。”楊雯莉高興地把他扶起來道:“快起來,這是幹什麽,你又不知道我在這裏,你連我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你怎麽來看我呀!來,讓娘好好看看,哎呀,我的文兒真的長這麽大了。文兒,娘沒有騙你,素娟姑娘真的是你的親姐姐,當日你爹因我在逃亡中生下了你姐姐怕她拖累我們,便將她送給客店老板,並以這雨霖鈴為信物,好讓你們姐弟日後相認。素娟,你說,你是不是在客店裏長大的。”於素娟一聽楊雯莉說的真的沒有錯,自己的童年真的是在一家客店裏渡過的,後來因為家境太窮才被送到於大人那裏去做義女,改姓於。她的心中這時突然想到,這雨霖鈴乃是姐弟相認的信物。她其實這時的心早已屬了紀文,尤其是在華如雪死後,她發現紀文也有雨霖鈴後,隻道這是定情信物,在心中暗暗發誓要代替華如雪好好照顧紀文,可沒想到……她不能想念這一切會是真的。

於素娟用了一種顫抖的聲音說:“你是說這雨霖鈴乃是姐弟相認的信物?”楊雯莉道:“不錯啊,你當了什麽?”“我……我當了定情信物了!”“什麽?你……你們難道……已經……?”於素娟這時的心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一句話也聽不下去了,她哭道:“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們在騙我!”她就這樣哭著喊著跑出了海沙堂。

紀文忙叫一聲“姐姐!”便要去追,卻被那個道士攔了下來,道:“紀少俠,恭喜你找到了你娘和你姐姐,可是,今天的事情恐怕也得必須不個了斷吧。你要讓我們十七大門派撤退,總也得有點兒讓我們服得地方吧。我們都是習武之人,搞文章、搞彈琴都不是能讓人服的,唯有武功可以。今日少俠既然要解圍,總得武功讓我們服得過去。我想,少俠既然會全套的摩天劍法,並會摩天大法,武功應該奇高,反正我們今天本來就是圍攻,我們就想以我們十七個領頭人的力量合力和少俠鬥上一鬥,若是我們輸了,我們自當撤出海沙派;若是少俠輸了,就請少俠和少俠的母親就不要再管這裏的事了。不知少俠意下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