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曼一聽,惶恐,表情無以複加,“你怎麽做到的?”

“不用大驚小怪,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比如食物在水裏麵,可以減緩腐爛的速度,而食物隻不過是換了一個存儲的地方而已。”特羅斯並沒有把事情交代清楚,當然也沒必要交代。

這些生活經曆,都是從幾千幾萬次失敗中磨礪出來的,無不彰顯著特羅斯的大智慧大能耐,而且其過程,卻是無邊無際的枯燥,近乎於孤單的、固執的、寂寞的、妖異的、一次次重複著枯燥而單調的動作,這是非常寂寞的事情。

究其原因,隻是因為他想活下去。

他們在15分鍾之內,翻越說話村,繼續向前,而且中間過程,並沒有被守衛或者其他的冒險者覺察到絲毫。事實上這一切除了特羅斯小心翼翼的緣故之外,更重要是他們行動的時候,盡量把身體貼近陰影的地方。尤其是在夜晚的時候,陰影處絕對是絕佳的藏身之地,除非使用照明的道具,否則你很難判定下一刻會發生怎麽樣的事情。

“米師帝力是誰?”在確定安全的時候,泰勒曼躺倒在草地上,用手枕著頭。他的嘴裏叼著根枯萎的草莖,說話的時候有些含糊不清,周圍有風輕拂過野草,發出沙沙的聲響,空氣中有梔子花的味道。

“不知道,也許是個大人物,不過我並沒有查到與之相關的事情。”

“算了,我可不想為一個名字計較多少,下一步我們怎麽做。”泰勒曼意味深長地笑,“你知道的,高手寂寞,我可不想去做任何沒有難度的事情。”

“布蘭琪那邊還沒有消息嗎?”特羅斯瞪了他一眼,然後望向遠方,在遙遠的東方,出現一片魚肚白的天空,逐漸有輝煌的光出現,他記得布蘭琪是從邊的海灘上救了他一命,想到這裏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時應聲蟲發出嘟嘟的聲音,泰勒曼敲了下應聲蟲的外殼,裏麵立刻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老大,找到了!”

“在哪裏?”泰勒曼急急地問道。

“在西南麵的死亡礦井裏麵,‘天堂神話’的人經常在那邊刷怪物,用積分換火石法杖。”“火石法杖”是D裝備裏,僅次於“惡魔的尖牙”的存在,泰勒曼對此也是垂涎已久,所以聽到這一個消息的時候,竟然有些興奮。

特羅斯攥了攥手裏的大刀,喊道:“事不宜遲,走。”

死亡礦井在說話島的西南部,裏麵的結構由木頭的框架進行支撐,而且為了方便礦車進出,地上鋪排鐵軌,因為年久失修,這裏的很多設施已經殘舊不全了。

見到這副光景特羅斯很難想象這裏出產的銅和金子,曾經是貴族爭相追逐的東西,當然那隻局限在“曾經”,現在這裏是盜賊橫行的地方。已經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也許是20年前,或者更早的時候,盜賊開始在這裏盤踞,並且打劫貿易航線上來往的船隻,雖然政府組織過軍隊進行剿滅,但進展並不順利。

他們這次並沒有偷偷摸摸,而是堂堂正正地從入口進去的,特羅斯甚至連作戰計劃都沒有,隻要一想到布蘭琪的事情,他就變得慌慌張張,沒有了主見。但顯然這並不是一個好辦法,不知道在同一個瞬間有多少人衝過來,大概是三十,或者更多的人開始把他們圈起來,那些看起來身體瘦弱,而又弱不禁風的盜賊,此時都變成了餓虎,一齊揮舞手上的武器猛撲過來。

“殺出去!跟著我!”特羅斯的聲音平靜而沉重,說話間身形如風,刃落如雨。他承認自己不喜歡麻煩,但他似乎特別幸運,或者是不幸地總是被麻煩所糾纏。

一記斜斬,黑色的劍刃深深地沒入盜賊的左肩膀,特羅斯手腕一挫,身體因為用力向前傾斜,大刀從肩膀直接拉到腰上。當黑色大刀脫出盜賊的身體的時候,出現一條長長的傷口,急劇噴出鮮血的同時,深深的裏肉也翻了出來,空氣中有血腥甜膩的味道,然後盜賊的上半截身體和下半截身體才開始分離,甚至連腸子之類的內髒器官,都被整齊地切開。

特羅斯的刀很快,一向端靜謙仁的他展開一丈多長的大刀,僅僅隻是一次毫無花巧的平揮,可是他揮刀比任何人都更快、更狠,卡在對方舉刀的瞬間,幾個或者十幾個盜賊的胸口濺出血花,他們的護甲根本擋不住那一刀的力量。

特羅斯堅信在戰場上,你怕,沒有人會憐憫你,你不怕死,反而能活下去,這樣的信念一直被他貫徹到底。

他率先迎向盜賊們高舉過頂的長刀,泰勒曼隻呆了一瞬,便開始更上節奏施展魔法,藍色或者白色的魔法光亮逐漸出現,那種類似於粒子的流光,給人絢爛奪目的感覺。

金屬的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隨之湧起的血的猩紅和濃重得讓人嘔吐的氣味,特羅斯不知道多少人瘋狂的撲進圈裏麵,也不知道自己這種狠心的忍耐能夠堅持多久。破碎的骨頭和肉飛濺在空氣裏,他屏住呼吸,因為他生怕血或者骨頭和肉被自己呼吸到肺腑裏麵,原本黑色的刀沾上血,泛起了妖異的光。

在這塊不大的空地上麵,無數人就這樣擁擠在一起展開殺戮,哀嚎聲此起彼伏,血濺落在黃塵上麵,變得渾濁而冰冷,屍體沉重地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特羅斯覺得渾身的血都往上湧,他狂吼著舞刀,就仿佛紅蓮煉獄裏嗜殺的修羅,如果不能成佛,那麽我願成魔,去他的命運,去他的隨波逐流,就算老天敢阻我,我也殺!殺!殺!

與此同時,在大洋彼岸,剿滅“金鳳細雨樓”勢力的行動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因為先前被亞丁王國認定為叛亂或者不友好的組織而遭到驅逐,所以在君主命令解除之前,攻擊或者殺害“金鳳細雨樓”成員者,能夠得到數量不等的積分數據,書記官會憑借積分的多寡對冒險者實行獎勵,而且中間過程冒險者並會因為殺人,而遭到通緝。

這一切使得公會成員如老鼠過街,惶惶不可終日,很多人因為局勢,以及心理因素的原因紛紛退出公會,但仍然有一部分好戰份子以及主要幹部準備於“金鳳細雨樓”共同進退。

閃金鎮,火花公會根據地。

盧溫斜靠著身子,躺在軟塌上麵,把杯子裏的酒喝盡,他很迷戀這裏的酒,那種純粹的香味和口感讓他癡迷。對於名聲、女人、奢侈品以及高檔享受的追求,是他生活的全部意義,當然還有控製欲,為了讓現在的生活不至於令自己厭倦,擺布陰謀和詭計,是最好的調劑品。

奧爾瑟雅往空的酒杯裏麵斟酒,動作輕柔委婉,美酒佳人,這樣的場景總會給人特別愜意的感覺。酒杯是黃金做成的,上麵鑲嵌著寶石瑪瑙之類奢華的飾品,有光的時候,會呈現閃閃奪目的樣子。這樣珍貴的物什在道具商店裏麵標價是100個金幣,這相當於一幢小別墅的價格。這一點盧溫絕對是個傻子或者是個瘋子,但他非常享受這樣的待遇,因為在整個亞丁王國,很少有人舍得花費大的價錢,購買一個看上去非常華麗的酒器。

“‘金風細雨樓’的事情你準備怎麽處理?”奧爾瑟雅柔聲問道,身體微微靠向他。

“原計劃怎麽訂的,就怎麽做。”盧溫又呷了口酒,姿態悠然地說。

“可是……”菲菲試圖勸說,但這個霸道的男人卻一口回絕了她的說辭。

“我明白,但是你應該知道,隻要‘金風細雨樓’存在一時,哪怕一天時間,就能夠吸引‘三皇五帝’的注意力,這樣我們才能夠有喘息的機會,而且我們蓄謀已久的事情,我可不想半途而廢。”盧溫不容置疑地說著,有些不耐煩地把手上的酒杯在空中晃了下。“金風細雨樓”隻不過是盧溫手上的一枚棋子而已,並且在計劃付諸行動的時候,他已經預想到這樣的結果,甚至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了這樣的結果。

“那我們下一步呢?”奧爾瑟雅並不是一個沒有見識的女人,其實對於這樣的情況她起碼有幾種,甚至十幾種應對的方法,隻是她過於將就盧溫而已,男人通常都非常滿足於自己的自大和妄想,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讓他們化整為零,先避避風頭再說。”盧溫表情凜然,對於正事和私事,他分得很開,這也是盧溫的優點,他今天的成就並不僅僅隻是靠家族的福蔭達成的。“即使‘金風細雨樓’實亡,隻要還名存,這場戰役就是我們勝。”

“是。”奧爾瑟雅得到指示,便離開了。空氣中有著淡淡的香味,是奧爾瑟雅的體香,這個女人絕對是顛倒眾生的存在。

“這個女人知道的太多,我怕……”一個身影逐漸浮現出來,在牆壁前麵,開始是臉,然後是身子,從瑩瑩而動的魔法波紋裏麵顯現出來,中間不斷發出流水淙淙的聲音。

盧溫笑,“哈,你也有怕的時候,放心,她隻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而且以後還會有大的用處。”

“人不風流枉少年,盧溫你不但風流,而且狠辣決絕,果然是大丈夫。”說話這人年紀在二十許間,臉目予人精明的感覺,皮膚細滑,顯然從沒幹過粗活,或者勞頓的事情,周身上下有錦衣玉食大戶人家的氣派,他的名字叫邁爾斯,“金風細雨樓”的老大,因為被亞丁王國驅逐,他的行事更加小心起來。

“無毒不丈夫,我不狠,就沒有退路,我不絕,就沒有了性命,你說我還有選擇嗎。”盧溫森然地笑。

對於盧溫的質疑,邁爾斯恍若未聞,“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了,我的報酬呢?”

“你這人很實際,但我喜歡,錢已經匯到你在鐵門公會的帳戶裏麵,放心,我是通過幾個‘人頭’轉過去的,並沒有留下證據。”

“你辦事,我當然放心,隻要記得事成之後,兌現你的條件,那就你OK,我也OK。”

“當然,我這人最重信義。”盧溫假惺惺地笑。

“那麽就此別過,還有很多事情要等著處理。”他開始吟唱,法杖順著手的變化,形成詭異的動作,一扇藍色屏障的魔法門逐漸形成。

“傻瓜,你是我從小到大最親近的朋友,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的,哪怕是要我的命。”邁爾斯喃喃自語,臉上有著情不自禁的落寞神色。

邁爾斯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距離閃金鎮5裏外的地方,因為遭到驅逐,他不可能在帝國境內的城鎮村莊逗留,他也不想自討沒趣,開始學習習慣在野外生活。即使落到這樣的境地,他也沒有沒後悔過,為朋友甘願兩肋插刀,這是他生活的原則,不管別人是這樣想的,他自己卻一直是這樣做的。

古魯丁,冷月山莊總部。

在整個公會裏麵,文森特是個喜歡親曆親為的人物,常年居住在外國的他,因為接受國外思想的熏陶,喜歡英雄以及個人主義,並且以此為人生的準則,他奢望冷月的每一個成員都應該像他一樣,但顯然這是一個不討好的思想,在亞丁王國也不符合實際以及國情,更何況在野外如果逞個人英雄,那隻能死得更塊。

“有必要把剿滅‘金風細雨樓’的事情,提交上議程嗎?”文森特不解,在他看來那個公會已經窮途末路,名存實亡而已,他不想花費任何經曆去做一樣沒有任何挑戰性的事情。

“難道不能嗎,‘金風細雨樓’絕對不是你我所想象的那麽簡單,將來他絕對是冷月最強大的競爭對手。”弗吉爾拉丁據理力爭,他似乎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我對你的行為難以理解,‘三皇五帝’呢,你以為他們是吃幹飯的?”文森特為此爭得麵紅耳赤,他不想趟這渾水,不管哪一方勝,哪一方輸,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趁機壯大自己才是爭霸的先決條件,而且有傳聞說狼營的那次大混戰,便是由“三皇五帝”挑起來的。

“這不僅是‘三皇五帝’的事情,更是全亞丁王國國民的事情。”

“狗屁事情,你再說我跟你翻臉,事情就這樣定了,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文森特摔門而去,那種專斷獨行的態度令弗吉爾拉丁很難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