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雲一出手便是淩厲之極的劍招,隻道楊華縱能抵禦,也非給他逼退幾步不可。

他這一招名為“追風逐電”,是從天山劍法中的追風劍式變化出來的,隻要一奪得先手,攻勢便即綿綿不斷,敵方無法反攻,始終難逃一敗。

哪知楊華兀立如山,動也不動,容他劍尖堪堪刺到,看看沾衣之際,才突然肩頭一塌,右腕倏翻,肥劍一揮,其疾如電,這一招也有個名堂,叫做“金鵬展翅”,拿捏時候,妙到毫巔,恰好是江上雲那一招“追風逐電”的克星。

原來天山劍法乃是張丹楓的大弟子霍天都所創,霍天都之所以能夠創立這派劍法,固然一半是由於他的聰明才幹,但另外一半,則是乃師平日指點之功。

張丹楓晚年精益求精,再創無名劍法,這無名劍法當然已是包含有天山劍法的精華,而且另有出奇製勝之處了。

是以江、楊二人,一個用“無名劍法”,一個用“天山劍法”,在楊華來說,可摜是知己知彼;在江上雲來說,卻是隻知己而不知彼,自是難免要吃點虧。

還幸江上雲的“天山劍法”,亦是經過金世遺、金逐流父子二人再加以變化的,否則碰上無名劍法,吃虧恐怕還要更大。

江上雲驟然受製,變招奇難,但他畢竟是天下第一劍客金逐流衣缽真傳的弟子,從這互爭先手的瞬息之間,也顯出了非凡的本領。

隻見他身子旋風一轉,讓楊華的劍尖在他左脅下穿過,說時遲,那時快,他的三尺青鋒又已反圈過來,一招“龍女穿針”,反挑楊華小腹。

楊華見他用這樣狠辣的招數,眉頭一皺,心裏想道:“我若讓他,隻怕難免受他所傷。”

當下吞胸凹腹,晃一晃肩,輕飄飄的隨著劍風直晃出去。

陡然間欺身直進,劍起處,“白猿竄枝”、“金雞奪粟”、“猛虎跳澗”、潛龍升天”,唰唰唰一連幾劍,都是進手的招數。

更妙的是,這幾招本來是各家各派都有的尋常招數,但在他手裏使出來,卻又與任何一派不同。

江上雲按“正規”的劍法來破解他,正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江上雲一覺不妙,隻得轉攻為守,以天山劍法中的“須彌劍式”防身。

這“須彌劍式”采佛家的“須彌藏於芥子”的含義命名,不能用以傷人,但用以自保,卻是最妙不過。

但饒是如此,他亦已不由自己的給逼得連連後退了。

鄧明珠起初還不禁有點芳心竊喜,後來一看他們鬥得如此激烈,卻是不由大為驚慌。

要知道這兩個人都曾於她有恩,雖然她因拒婚一事惱恨江上雲,也不願意見到他受傷的。

“你們算是給我一點麵子好不好,大家都是朋友,別打了吧!刀劍上沒有眼睛,受了傷可不是好玩的!哎呀,楊大哥,你、你……呀,還好,沒刺著!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吧!”原來在她說話之際,楊華唰的一劍刺去,劍鋒幾乎是貼著江上雲的肩頭削過,站在百步之外觀戰的鄧明珠,眨眼間看不真切,以為江上雲已經中劍,不由得失聲驚呼。

其實江上雲雖處下風,但他的大須彌劍式隻用於防守,還能勉強可以防守得住。

而楊華也沒剁傷對方之意,不過他若以快劍進攻,隻怕立即就要給江上雲奪回先手。

鄧明珠這麽大聲驚叫,實是無意中透露出了對江上雲的關心。

也聽迸了江上雲的耳朵,卻是令他極不好受。

他以天下第一劍客高足的身份,對付一個名字不見經傳的楊華,竟然給對方殺得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已經是感到臉上無光了。

如今還要鄧明珠替他擔心受傷,你說怎人叫他又是惱怒,又是羞慚?“鄧姑娘,你別管。

我和這小子不分勝負,決不幹休!”江上雲大叫道。

他給鄧明珠激起了好勝之心,覺得自己連連後退,未免太失麵子。

於是劍法突然一變,明知冒險,也要轉守為攻。

心裏想道:“我寧可傷在他的劍下,也絕不能老是挨打!”楊華給他苦苦相逼,也是不由得心中惱怒,於是也就說道:“鄧姑娘,你別管!多謝你把我當作朋友,但我可不敢和江少俠高攀!”不過楊華的話雖然是如此說,心裏卻是不斷思潮起伏,在瞬間轉了好幾個念頭。

最初他是惱恨江上雲看不起他,打定主意,縱然不傷他,也非得令對方知道厲害不可。

一看江上雲的神氣比他更為腦怒,越鬥越狠,他倒反而漸漸冷靜下來了。

心裏想道:“為了碧漪的緣故,本來就想讓他的,何必和他爭一口閑氣?再說我現在正要擺脫這位鄧姑娘,讓他在鄧姑娘麵前得逞威風,對我不也正是擁有好處嗎?我讓了他,保護這位鄧姑娘的責任,想來他也是義不容辭的了!”高手比鬥,哪容分神,楊華心情動蕩,不知不覺就給江上雲反奪先手,險招迭見——輪到鄧明珠替他擔心了。

鄧明珠正要說話,陡然間隻見江上雲一招“星橫鬥轉”,劍鋒直指楊華咽喉,楊華劍中夾掌,一掌也正在對著江上雲胸膛劈下,眼看就要兩敗俱傷!倏然的隻見人影一分,楊華已是掠出數丈外,“哎唷”的叫了一聲,說道:“江少俠,你的劍法遠遠在我之上,多謝,你手下留情,沒有取我性命。”

一麵說話,一麵飛奔,轉瞬之間,已是跑出百步開外。

楊華這一跑似乎頗出江上雲意料之外,心裏想道:“他並沒有落敗,為何卻要這樣說呢?”怔了一怔,追上前去,喝道:“好小子,有種的你回來,咱們還沒算完!”鄧明珠隻道楊華業已受傷,江上雲還不肯將他放過,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叫道:“江二公子,他已認輸了,你就讓他走吧!”她一麵說話,一麵揮刀斬斷係馬的繩索,把楊華那匹坐騎放開。

為的是恐怕江上雲不肯聽她的話,說不定還要騎馬去追,楊華有了坐騎,才能逃走。

楊華新買的這匹紅鬃馬,對主人倒是甚為忠心,好像知道主人急於逃跑,不待楊華呼喚,便即飛也似的跑到他的身旁。

楊華說道:“鄧姑娘,這匹坐騎我本來要留下給你的。”

鄧明珠叫道:“你快走吧,我已經心領你的好意了,江二公子,咦,你怎麽啦。”

她是害怕江上雲還要去追,正想再次出言勸阻,卻忽見江上雲凝住身形,好像突然碰著什麽怪異之事似的,呆若木雞。

原來江上雲跑了幾步,忽覺有臂有點麻癢之感,隻見肩井穴下麵五寸之處,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三個小孔,比針孔大些。

他是使劍的大行家,一看就知是給劍尖戳破的,原來楊華最後那一招劍中夾掌,掌勢乃是虛式,引開江上雲的目光,迅即便以快如閃電的劍法,在他右臂肩井穴下麵部分,把他的衣裳戳穿三個小孔。

江上雲是劍法的大行家,呆了一呆之後,回想剛才過招的情形,亦明白個中奧妙,不由得汗流狹背。

假如楊華不是手下留情,劍尖稍稍向上刺將過去,登時就可以把他的琵琶骨洞穿,將他的武功廢了。

“天下竟有這樣神奇的劍法?”江上雲這才知道吃驚,心裏想道:“但他為什麽要手下留情呢?莫非是因為碧漪的緣因才特地賣個交情給我嗎?”鄧明珠還道是自己的勸阻有功,上來說道:“對啦,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肯聽我的話,放過了他,我很高興。”

她這麽一說,把江上雲更是弄得啼笑皆非。

江上雲啼笑皆非,楊華的心裏也是很不好受。

紅鬃馬在草原上飛跑,楊華心亂如麻,也像跟著快馬飛跑一樣,瞬息之間,轉了幾個念頭。

“老大爺真不公道,為什麽江上雲可以托生名門,我卻注定了要做楊牧的兒子?”“我有這樣一個不成材的父親,反正人家是看不起我的了。

唉,不如我還是回到石林去吧。

什麽人也不見,什麽事也不理,在那世外桃源,默默無聞的過我一生吧!”忽地想起金碧漪鼓勵他的那些話來,頭腦稍稍清醒起來,一咬牙根,又再想道:“這樣的想法不對。

江上雲因為我的出身,對我抱了極大的懷疑,甚至把我當作敵人看待。

但在這個世界上,也還是有人相信我,和我一見如故的。

“碧漪當初不也是曾經懷疑過我嗎?但她因為我曾做過對義軍有利的事情,她就不再追問我的來曆,不但把我當作友人,連她心裏的話也對我說了。

“冷鐵樵、蕭誌遠和韓威武他們不也是相信我嗎。

雖然他們還未知道我是楊牧的兒子。

但就算他們知道,料想他們不會像江上雲這樣對付我的。

“我為什麽要逃避?蓮花出自汙泥,蓮花卻也被人稱為‘花中君子’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隻要我自己不染上“汙泥”我的父親是誰,與我又有何幹。”

“不,我非但不應躲避,我還要非見碧漪不可!江上雲不許我見她,我偏要見她!大丈夫來得光明,去得磊落,即使我為了她的幸福,非得和她絕交不可的話,我也必須和她說個明白。

我要把我的來曆老老實實告訴她,一點也不隱瞞!我倒要看看,她是否因此就鄙棄我?”在遭受了這樣重大的刺激之後,楊華雖然有過片刻頹唐,但迅即卻反而給這刺激,激發了胸中的傲氣。

“韓威武的事情已經辦妥,用不著我陪他了,我回到昭化。

向他說一聲就走,至於白教法王的宴會,不赴也罷。”

楊華的頭腦清醒下來,此時他想的隻有一件事情,希望見得金碧漪。

為了急於回到昭化和韓威武告辭,他的馬跑更快了。

鬥轉星移,不知不覺已是五更時分,距離昭化也隻有數十裏了。

忽聽得蹄聲得得,草原上出現一匹白馬,向著他迎麵而來。

楊華吃了一驚,這匹白馬正是鄧明珠那匹坐騎。

騎在馬背上的也是一個和尚。

但這個騎在白馬上的和尚,卻並非剛才搶了鄧明珠坐騎的那個和尚。

那個和尚是吉鴻的黨羽,肥頭大耳,一看就今人感到他是個庸俗不堪的酒肉和尚。

這個和尚相貌清臒,卻是頗像個有道高僧。

雖然不是同一個人,但他騎的卻是鄧明珠那匹白馬!胖和尚搶走了的,怎麽會到了瘦和尚手中?急切間楊華無暇細思,也不管他是“有理”還是“無理”隻道這個瘦和尚也是吉鴻的黨羽了。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鄧明珠這匹白馬非要替她奪回不可。

他知道這匹白馬要比自己這匹紅鬃馬快得多,時機稍縱即逝。

轉瞬間那匹迎麵而來的白馬己是跑到他的跟前,楊華無暇細思,立即從馬背上箭一般的射出去,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朝著騎在白馬上的那個瘦和尚撲下。

他用的是大擒拿手法,淩空撲下,勢道淩厲之極,滿以為非抓著那和尚的深琶骨不可。

不料這和尚的武功高得出奇,在這電光石火的刹那,霍的一個“風點頭”,反手一擒,反拿楊華手腕。

這是小擒拿手法,勁道稍遜,卻更利於近身纏牛,楊華識得厲害,迅即變招,改以快刀刀法,橫掌如刀,疾劈下去。

那和尚沉肩縮肘,一招“拂雲手”輕輕推出,化解了楊華的攻勢,楊華淩空撲下,是隻能一擊就要成功的。

一擊不成,身子懸空,後力已是難以為繼,百忙中足尖一蹬馬鞍,倒翻出數丈開外,輕輕擲落在地上。

那和尚讚道:“好功夫!”跟著也跳下馬來,笑道:“你是不是想要我這匹白馬?”楊華驚疑不定,說道:“這匹白馬也不是你的。”

和尚笑道:“不錯,正因為不是我的,所以也不妨拿來給你。

但你也可得拿東西和我交換。”

楊華峭聲說道:“你要什麽?”和尚緩緩說道:“聽說你的劍法很好,我想見識見識。

你不用贏我,隻要在我的手下能夠使得滿一百招,我就把白馬送給你。”

楊華心道:“我不信你能夠比金碧漪的哥哥和江上雲還要厲害!”於是說道:“好,我不要你讓,打不贏你,我當然不能要這白馬。

你亮劍吧。”

那和尚笑道:“對不住,我已有多年不用兵器了。

你盡管把劍刺來!”楊華給他激起怒氣,唰的一劍,就刺過去。

那和尚讚一個“好”字,身形驟起,駢指便點楊華麵上雙睛。

楊華焉能給他點中,一個“盤龍繞樂”,劍鋒反圈回來。

和尚笑道:“你我無仇無冤,我怎會弄瞎你呢?你上當了。”

說話之間,掌勢已是倏的自上而下,如刀環滾動,斫向楊華雙足。

攻上盤是虛著,攻下盤才是實招。

楊華心頭一凜,想道:“這和尚的掌法忒也怪異,虛虛實實,叫人摸不著頭腦。”

楊華本來所學甚雜,但這和尚的掌法和中原各個門派競似毫無相通之處,叫楊華縱然能夠臨饑應變,但卻無法觸類旁通。

他不能知彼,當然是比鬥江上雲難得多了。

鬥到分際,和尚左手一招,引開楊華的目光,右掌突然從他意想不到的方位按下,楊華險些給他打著,和尚笑道:“你的劍法是很不錯,但還要小心接招。

現在不過才拆了二十四招呢!”楊華傲氣勃發,心裏想道:“你能夠出奇製勝,難道我就不能?好,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信我的長劍鬥不過你的肉掌!”當下不理那和尚的掌法變化如何奇泥,一招“疊翠浮青”就刺過去。

這一招:“疊翠浮青”本是嵩山派的名招,但要楊華手中使出,卻是他自己妙悟的無名劍法。

和嵩山派原來的這招相比,不但更加奇妙,而且蘊藏了少林派一招“古柏森森”的精華,輕靈的劍勢中之兼具渾厚的劍意,尤其令人困惑的是,他這一招劍法,乃是似是而非的嵩山劍法,即令頂尖兒的高手,在這瞬息之間,也是難以覺察。

和尚微微一噫,似吃一驚,但雖驚不亂。

身形一閃,楊華劍尖在他肋旁穿過,和尚一個轉身,突然化掌為拳,向著楊華的胸膛直搗,拳風所至,竟把楊華劍點蕩開。

楊華身形拔起,避招進招,冷冷說道:“你也要小心了!”劍身一橫,平削出去。

和尚隻道他使的是少林派達摩劍中的“橫江飛渡”,便即腳踏“坎”位,轉向“離”方,反手一拿,擒他持劍的手腕,哪知楊華一劍削去,方到中途,劍勢忽變,正好向著和尚所避的方位削來。

和尚不覺又吃一驚,幸他的武功深湛,變招迅速,從“離”位一旋,左掌驕指反點楊華肩後的“鳳眼穴”。

楊華以攻對攻,劍勢疾轉,迫使和尚又從“離”位避開,兩人的攻勢都落了空。

楊華與這和尚對搶攻勢,一招一式,毫不放鬆,分寸之間,互爭先手。

劍法掌法,都是越出越奇。

雙方旗鼓相當,但楊華有劍在手,自是稍占上風。

鬥到分際,那和尚虛晃一招,跳出圈子,說道:“已經過了五十招了。

嗯,在我曾經會過的劍術名家之中,你或許還未能是金逐流和江海天的對手,但隻論劍法,卻恐怕要數你天下第一了。

還有五十招,我可要用兵器才能對付你了!”楊華驚疑不定,暗自思量。”

聽他語氣,似乎和江、金兩位大俠是曾經相識,難道他不是吉鴻的一黨?但這匹白馬他是怎樣得來的?”正如下棋一樣,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要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很不容易。

楊華給他激起了爭勝之心,按劍說道:“我本不要你讓,請亮兵刃吧!”和尚哈哈笑道:“好,少年人,有誌氣!不過我的兵器可是不用亮的。”

陡然間,楊華隻見麵前突然湧現一片紅霞,原來是和尚脫下身上所披的大袈裟,當作兵器,驀地向他卷來。

楊華唰的一劍刺出,和尚把袈裟一翻一卷,竟然把他的劍蕩開。

楊華感覺到自己的劍尖似乎是從對方的袈裟上劃過,但一滑就滑了開去,卻是刺它不穿。

對方的潛力卻似暗流洶湧,楊華的青鋼劍給他蕩開,幾乎掌握不牢。

但楊華的無名劍法乃是遇強愈強,功力縱然不如對方,但擅於乘隙即進,給對方的威脅也是很大。

袈裟飛舞,劍影翻騰。

就像一幅紅霞,裹著一道白光似的,在草原上翻翻滾滾,鬥得個難解難分。

楊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裏想道:“怪不得三師父常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袈裟是輕柔之物,在這和尚手中,卻賽過盾脾。

不僅賽過盾脾,簡直是銅牆鐵壁,教我如何能夠破他?”到了此際,楊華不敢希望能夠勝對方,隻能盡力而為,把勝敗置之度外,心想:“幸好的是他隻限百招,一百招我大概能抵禦吧!”他把勝敗置之度外,招數更為精妙,無名劍法的威力也更加發揮得淋漓盡致。

也不知過了多少招,楊華一招“白虹貫日”,力透劍尖,疾刺過去,隻聽得“嗤”的一聲,陡然間劍尖已是給對方的袈裟裹住。

揚華要想收劍,哪裏還能做到。

緊揍著“當”的一聲,長劍脫手飛出,落在地下。

楊華氣沮神傷,那和尚卻哈哈笑道:“少年人,真有你的,你不僅和我打成平手,你贏我了!”楊華怒道:“你的本領遠遠在我之上,我自認打不過你,你又何必拿我來開玩笑!”和尚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可知道你已經接了我的多少招嗎?”楊華呆了一呆,說道:“不知!”剛才他與對方鬥搶攻勢,劍如閃電,掌似狂風,哪裏還能分出心神細數?不過對方的一百招限額,他自己估計大概是有多沒少了。

和尚哈哈一笑,說道:“已經三百一十二招了!”算得如此準確,令得楊用也不禁大為驚奇。

不過心裏卻在想道:“雖然過了對方限額,但華竟還是我輸給對方。”

和尚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繼續說道:“不錯,我絞脫了你的長劍,但你也刺破了我的袈裟,認真說來,咱們是打成平手。

不過我的年紀可要比你大得多,功力本來應該稍高於你的。

你隻憑劍法就能劃破我的袈裟,我卻必須依靠本身功力才能奪了你的兵刃。

縱然打成平手,也應該算是你打贏了。

好,這匹白馬是你的了,你牽去吧!”楊華本來是要搶這匹坐騎的,但此際對方要送給他,他倒是不知怎樣辦才好了。

和尚微笑道:“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和我說。”

楊華驚疑不定,說道:“你是誰?”和尚笑道:“你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

你是不是和震遠鏢局的韓總鏢頭一起來到昭化的那位楊少俠?”楊華說道:“少俠二字不敢當,不過我的來曆你卻是說對了。

不錯,我是楊華。

你、你是……”和尚披上袈裟,緩緩說道:“昨晚,韓總鏢頭是我的客人;今晚,我準備你來做我的客人,如果你肯答應的話。

這件事情,想必也有人告訴了你吧?”楊華吃了一驚,說道:“你,你是白教法王?”心想:“怪不得韓總鏢頭說他是武學高手,果然名不無虛!”白教法王笑道:“你不必拘束,咱們以武論交,大家都是朋友。

你這次幫了我們的忙,我也還未曾向你道謝呢。”

楊華滿腹疑團,說道:“不敢當。

我想不到法王會獨自來到此間,剛才真太冒犯了。”

法王說道:“我也想不到你會忽然離開昭化,我還以為你是不願意做我的客人呢。”

楊華頗感尷尬,喃喃說道:“不,不是的。

我、我是來找一位朋友。”

法王也不問他找的是誰,卻又笑道:“你也想不到我是怎能會得到這匹白馬的,是麽?”楊華點了點頭,說道:“請法王賜告。”

法王說道:“是我從一個和尚手中奪來的。

這個和尚本是敦煌千佛寺古月禪師門下,因不守清規,被乃師囚禁後山。

不料他竟然凶性大發,打傷了看見他的師兄,逃到中原,聽說又和少林寺的叛徒吉鴻結成黨羽,更加無惡不作。

“古月禪師是我的好朋友,少林寺的方丈和禪上人和我雖然沒見過麵,也是我欽佩的高僧。

昨天我聽說吉鴻和白山經過昭化,已留意他們的行蹤。

可惜我因事忙,他們又是匆匆路過,沒在昭化留下,是以不能親自去追捕他們。

隻道這次又便宜他們了。

誰知這白山和尚,不知什麽緣故,又折回來。

剛好給我碰上,他竟然不聽我的喝止,還想仗著快馬逃跑,被我一枚銅錢。

打著他的穴道,將他擒了。”

楊華大喜道:“這賊和尚呢?”法王說道:“昨晚我是帶兩個弟子一起出來的,我已經把這賊和尚交給弟子先帶回去,明天再遣人將他押回千佛寺去,讓他的師父處分他。

隻可惜沒見著吉鴻。”

楊華說道:“吉鴻和白山我倒是都碰上了。”

法王道:“什麽時候碰上的?”楊華說道:“就在兩個時辰之前,不僅碰上,我還和他們交手呢。”

法王說道:“哦,你和他們也曾結下什麽梁子嗎?”楊華說道:“這倒不是。

不過他們欺侮一個年輕的姑娘,我看不過眼。”

法王吃了一涼,連忙問道:“這年輕姑娘是誰?”楊華說道:“是福州龍翔鏢局鄧老鏢頭的女兒。”

法王放下了心上一塊石頭,說道:“不錯,韓威武昨天也曾和我說過鄧老鏢頭給吉鴻劫鏢之事,原來他的女兒也來了此地。

吉鴻和白山想必是衝著這位鄧姑娘來的了。

哼,他們和鄧老鏢頭結的梁子,卻去欺侮鄧老鏢頭的女兒,行為真是卑劣。”

楊華說道:“這匹白馬就是那位鄧姑娘的坐騎。”

法王說道:“原來如此。

敢情你是想替鄧姑娘奪回這匹白馬。

不知她現在何處?”楊華說道:“兩個時辰之前,她在距離此處大約百裏之外的地方,和江海天大俠的二公子一起,不知他們現在走了沒有?”法王又吃了一驚,說道:“江大俠的兒子也來了麽?我都還未知道呢。

那很好,這位鄧姑娘有江上雲保護她,我可以放心了。”

說至此處,有點疑惑,問道:“你碰上鄧姑娘時,他們已經是在一起的麽?”楊華說道:“江二公子是在吉鴻和那和尚跑了之後,方始來的。

要是他早就和鄧姑娘在一起,也用不著我出手幫她了。”

法王點了點頭,暗自想道:“這就對了。

我還隻道這位江二公子見異思遷呢。”

原來江、金二家準備聯姻之事,他是早聽得尉遲炯說過的。

此時已是天光大白,楊華繼續說道:“他們想必已經離開那個地方,不過據我所知,那位鄧姑娘是要前往天山的,江二公子想必也會陪她前往。”

法王皺皺眉頭,說道:“你現在是不是要騎這匹白馬去追他們?假如是的話,我請你替我捎個口信。”

楊華說道:“什麽口信。”

法王說道:“叫江二公子回昭化見我。”

心想:“我可不能讓江上雲陪那位鄧姑娘前往天山。

縱然他隻是出於俠義心腸,並非對那位鄧姑娘有意,但男女之間微妙得很,日久生情,也是毫不稀奇。”

楊華卻是不禁躊躇難決了,暗自思量:“剛才我雖然手下留情,隻怕這位江二公子還是不肯就放過我。

何況我已經跳出漩渦,何苦又再卷入?不過這匹白馬是應該送還鄧姑娘的,怎麽辦呢?”法王說道:“楊少俠可是有什麽難為之處?”楊華說道:“本來我應該效勞的,不過我一晚未歸,恐怕韓總鏢頭記掛。”

法王說道:“這倒無妨,我可以和他說的。”

楊華說道:“而且我和那位江二公子是初次相識,不知他會不會相信我的說話。

我倒另有一個主意。”

法王老於世故,見他一再推搪,雖然不知個中原委已隱隱猜想得到楊華可能有甚難言之隱,倒是不便強人所難,便道:“你有什麽主意,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楊華道:“這匹白馬跑得很快,法王要是不急於見著二公子的話,派遣一個弟子前去傳話,料想最多三兩天之內,也可以追得上他們。”

法王瞿然一省:“對,我何不親自去追回江上雲回來?至於那位鄧姑娘,我也可以設法幫忙她的。”

主意打定,便和楊華說道:“那麽,我請你另外幫忙一樁事情。”

楊華說道:“請法王吩咐。”

法王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深夜出來?”楊華說道:“是不是為了捉拿吉鴻和那賊禿?”法王說道:“不是。

那賊禿不過偶然碰上的。

我是和你一樣,為了找人。

你找的是朋友,我找的是世侄女。”

楊華怔了一怔,止不住心頭亂跳,問道:“這位姑娘的父親夠得上和法王論輩論交,想必是武林中大有來頭的人物?”當下說道:“不錯,她的父親是天下第一劍客金逐流、金大俠!”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楊華失望而歸,想不到卻從白教法王口中,得知金碧漪的消息。

這刹那間不覺呆了。

法王哈哈一笑,說道:“你要尋找的朋友,也是這位金姑娘?”楊華禁不住又是心頭卜通一跳,幸好法王跟著說道:“韓總鏢頭已經和我說了,他說昨天本來要和你一起到我那兒的,你沒有來,是因為要幫忙他打聽金姑娘的消息。

你是不是得到一點線索,所以才忽然離開昭化?”楊華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金姑娘騎的也是一匹白馬,我在市集挑選馬匹的時候,恰巧鄧姑娘騎著白馬經過,我連忙追下去,誰知卻是弄錯了。”

法王笑道:“錯得好,否則那位鄧姑娘隻怕就要遭了吉鴻的毒手啦。

金大俠要找女兒回家,想必你已經知道?”楊華說道:“是的。

在柴達木的時候,冷、蕭兩位頭領曾經和我說過。”

法王再問:“你和金姑娘以前是曾經見過麵的吧?”楊華知道先他而來的尉遲炯,早已和法王會過麵了,無可隱瞞,隻好含糊地說:“不錯,是曾見過一兩次麵。”

說出實話心裏好生不安,“我在冷鐵樵麵前,並沒有說出認識碧漪。

這謊話將來戳穿,隻怕又要多一重誤會。”

法王卻怎知道他與金碧漪有著不尋常的交情?聽說他認識金碧漪,甚為高興,便道:“那麽我和你交換差事,我替你把白馬送還那位鄧姑娘,你替我去找金大俠的女兒。”

楊華說道:“法王已經知道她的下落了麽?”法王說道:“確實地點未知,不過你一定可以找得著她的。”

楊華驚疑不定,問道:“何以一定會找得到她?”法於說道:“她已經來過我那裏了!”楊華大為驚奇;說適:“那麽法王何以不將她留下。”

法王笑道:“她隻是來過我那裏,可沒有讓我見著她。

她來的時候,也正是韓威武請我幫忙找她的時候呢!”法王繼續說道:“我沒有見著她的人,隻見著她代父問候的拜帖。”

楊華恍然大悟,暗自想道:“是了,白教法王地位尊貴,和地父親又是至交,她路經昭華,若然不去謁見法王,將來必定會給父親責怪無禮。

俗若按照尋常的禮儀,通名求見,拜訪法王,又怕法王將她留下。

故此她趁著法王有客的時候,悄悄來遞拜帖。”

果然法王繼續說道:“送客之後,我回到房中,方才發現她的這張拜帖。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走得如此匆忙,但金大俠要她回家,我可不能不替老朋友盡點心意,是以我隻好連夜出來追尋她了。

但江大俠也是我的老朋友,他的兒子我也不能不管。

但願咱們分頭去找,都能找著。

讓他們可以在昭化相會。”

跟著說道:“他們兩人是師兄妹,據我所知,將來還可能成為伴侶。

我想,要是金姑娘知道她的師兄也來了這裏,心裏一定會高興的。

你不妨告訴她。”

楊華澀聲說道:“是。

我知道。”

心想:“要是碧漪知道江上雲在這裏,恐怕她更不肯回來了。”

法王說道:“從昭化西去,隻有兩條路。

你追蹤那位鄧姑娘,已經在這條路走了一百多裏,沒見著金姑娘。

那麽金姑娘想必是從另一條路走了。

你這就去找尋她吧。”

楊華跨上坐騎,說道:“法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法王說道:“何事請說。”

楊華忍著心裏辛酸,說道:“我若見得著金姑娘,自會請她回來。

不過我見著她也好,見不著也好,我都不會再回昭化來了。

請你代為告訴韓總鏢頭一聲。

剛才我本來是準備回去向他辭行的。”

法王詫道:“我以為你還要和韓威武回去柴達木的,怎麽這樣快就要與他分手?再說,我也還沒有給你擺接風酒呢。”

楊華說道:“我自己也有一點私事,要到別的地方,本來隻準備在昭化逗留三兩天的,好在我也是要往西走,希望能找得著金姑娘,但可不能陪她回來了。

至於法王的盛情,我暫且心領。

他日若有機緣,再來討教。”

法王聽說他有私事,不便再問下去,於是說道:“好,我找了江上雲回來,會和韓威武說的。

請你西行回來的時候,務必要來見我。”

兩人分道揚鑣。

駿馬馳風,楊華心情亦如潮湧:“我見了碧漪,該不該勸她回去?”此際,金碧漪也正在草原上縱馬奔弛。

清晨的草原,空氣特別新鮮,放眼望去,是一片遠接天邊的蒼綠。

在這樣充滿生意的清晨的大草原上馳騁,一個人的心胸都開闊許多。

可是金碧漪和楊華一樣,也還是止不住心中的煩惱。

她希望見到楊華,不過這次她希望見到楊華,卻又和上一次在小金川和他分手之後的希望稍有不同,因為她已經知道了一些楊華的隱秘。

這次她希望見到楊華,不僅僅是為了愛情,她還要攔阻他去做一件傻事。

她想起了半個月前,在柴達木的一幕往事。

她回到義軍的總寨,把此行的經過,除了隱瞞她與楊華結交一事之外,其他的都告訴冷、蕭兩位頭領,然後就騙說她明天便要回家。

在義軍之中,金碧漪和宋騰霄的妻子平日最親近。

宋騰霄的妻子呂思美,性情活潑而又溫柔,雖然她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仍不減其少女的本色。

金碧漪和她的性情,可說得是相當接近。

金碧漪到柴達木的時候,孟元超和尉遲炯早已在前兩天離開,宋騰霄去送他們一程,順便巡視邊境的防務,當時也還未曾回來。

於是那天晚上,金碧漪就與呂思美同宿。

宋騰霄是孟元超最好的朋友,金碧漪是知道的。

楊華為什麽要殺孟元超呢?她希望能夠從宋騰霄妻子的口中,探聽到一些消息。

許多話她不方便和冷、蕭兩位頭領說的,和呂思美說卻是無妨。

呂思美少不免問她在小金川的見聞:“可有什麽新鮮的事兒,說來聽聽。”

金碧漪說道:“新鮮的事兒沒有,但卻碰上一個行徑頗為奇怪的少年。”

呂思美道:“什麽樣的少年?你已經知道他是誰麽?”金碧漪緩緩說道:“這個少年名叫楊華。”

呂思美吃了一驚,失聲叫道:“楊華。”

她是不善於隱藏自己感情的人,這刹那間,又驚又喜的心情不覺都從臉上流露出來了。

金碧漪連忙問道:“宋嬸嬸,你知道這個楊華?”呂思美定了定神,說道:“不知道。

但我聽得你說他行徑奇怪,我也不禁起了好奇心了。”

呂思美第一次對金碧漪說謊,心中頗感歉意,但因涉及他人的私隱,她卻是不便坦白告訴碧漪,她雖然沒見過楊華,卻是知道他的身世來曆。

金碧漪何等精靈,觀言察色,便知呂思美定然有所隱瞞,卻不說破,當下笑道:“宋嬸嬸,你要知道這少年如何奇怪嗎?他在小金川曾經幫過咱們的忙,賀鐵柱夫妻險遭清兵捉去,就是他救了他們的,可是他卻又放過一個人,這個人是咱們的敵人。”

呂思美道:“是誰?”金碧漪緩緩說道:“是暗中替朝廷作鷹大的楊牧?”呂思美不覺一怔,說道:“真的嗎?這少年也未免太糊塗了,但他們都是姓楊,說不定楊牧是他的親人呢?”呂思美是不善於隱藏自己的感情的,雖然不便回答這個問題,臉上已是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氣,而目忍不住就說道:“楊牧怎配有這樣的兒子?”這句話當然甚有毛病,父親不好,兒子未必就是壞人,但因呂思美太過鄙視楊牧,一時間說出偏激的話來,自是無遐細思了。

不過金碧漪聽到這一句話,卻是頗感意外了,要知金碧漪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楊牧和楊華可能是父子關係,她早就疑心的了,但現在聽得呂思美這麽說,卻又似乎不是,金碧漪立即想到:此中必定是另有隱情。

金碧漪講了她在小金川的遭遇之後,忽地問道:“宋嬸嬸,孟元超叔叔是不是和楊牧有仇?”呂思美不覺又是一怔,心道:“這小鬼頭敢情是已經知道了一些?”過了半晌,方始說道:“楊牧是清廷鷹犬,俠義道中人物,誰不和他有仇?”金碧漪道:“不,我說的是私仇?”呂思美道:“何以你這樣猜想?”金碧漪道:“在小金川的時候,孟叔叔每年春秋二祭,不是都要去給雲紫蘿女俠上墳嗎?聽說這位雲女俠就是楊牧的妻子。”

呂思美因為這是人所皆知的事實,便道:“不錯,但孟元超是因為雲女俠曾經救過他的性命,所以才每年給她上墳的。”

金碧滿:“不見得隻是為此吧?宋嬸嬸,你莫說我好管別人的是非,我和你一樣,也是忍不住好奇之心呢!”呂思美道:“你知道了些什麽,這樣說法?”金碧漪噗哧一聲,在呂思美耳邊低聲說道:“我已經知道啦。

雲紫蘿是盂叔叔的舊情人,對不對?”呂思美吃了一驚,說道:“誰告訴你的?”金碧漪一聽她這樣反問,已知所料不差,心裏暗暗好笑:“宋嬸嬸,這次你可給我騙出真話來了。”

說道:“孟叔叔告訴我的。”

呂思美道:“胡說,孟叔叔怎會和你這個孩子說這種事情?”金碧漪道:“去年清明,我見孟叔叔在雲女俠的墓前哭得很是傷心,邊哭邊說,說是對不起雲女俠,負了她的深情,害苦了她的一生,那天我恰巧在墓地遊玩,一見孟叔叔遠遠走來,我就躲在樹林裏麵,他沒有瞧見我,雖然不是他告訴我的,也等於是告訴我啦。”

其實,她看見孟元超在雲紫蘿墓前痛哭雖然不假,但後麵的話卻是捏造出來的。

呂思美信以為真,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既然知道,我也不妨告訴你,不錯,他門是二人曾經有過山盟海誓的情人。

他們的相戀,遠在雲紫蘿嫁給楊牧之前,因此,你不要以為你的孟叔叔是行為不端,勾引有夫之婦。”

金碧漪道:“既有海誓山盟,何以後來又要分手?”呂思美道:“這也怪不得你的孟叔叔,怪隻能怪他們生逢亂世,造化弄人。”

當下把孟、雲這對情侶被環境所迫以致分手的事,簡單的告訴金碧漪,當然最重要的一件事她還是不便告訴金碧漪的,那就是在孟元超和雲紫蘿分手之時,雲紫蘿已經有孕在身。

“你明白了吧,雲紫蘿是以為你的孟叔叔已經死了,才嫁給楊牧的。”

呂思美隻能這樣說道。

聽了這個哀豔的愛情故事,金碧漪也不禁深深為他們二人歎息,歎息過後,忽地心中一動,又再問道:“我在小金川碰上的那個楊華,是不是和孟叔叔有不尋常的關係?”呂思美不禁又吃了一驚,說道:“誰告訴你的?”金碧漪道:“楊華自己告訴我的。”

呂思美半信半疑,說道:“他在放走楊牧之後,就和你談及他的身世嗎?”金碧淌道:“不是,是後來我又碰上了他,我責備他不該放走楊牧,打了他一記耳光。

他劍法很高,卻沒反抗,隻是歎氣,後來就說了。”

呂思美忙問道:“他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