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兒冷冷說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這寶貝徒兒!”歐陽衝笑道:“我知道你恨他入骨,但我也知道你是不會殺他的了。

因為你殺了他,這宗交易就做不成了。”

冷冰兒心中暗喜,說道:“你是願意和我做這樁公平買賣了?”歐陽衝道:“當然,你舍不得那姓孟的小子喪命,我又舍得我這徒兒給你殺掉,嘿,嘿,冷姑娘,你的手段真狠,算我服了你了。

咱們就走吧。”

原來歐陽衝果然是給冷冰兒料中,他並非舍不得徒弟,而是這個徒弟他還有可資利用之處,他要段劍青幫他找到羅海家藏那本古波斯武功秘笈,那就非得段劍青活著才能娶羅曼娜為妻了。

冷冰兒押著段劍青跟在歐陽衝後麵,一步步走下山去。

段劍青氣力尚未恢複如初,走得很慢。”

歐陽衝嘴裏說是服了冷冰兒,心中卻在暗笑,笑她是個聰明的笨蛋。

冷冰兒已經答應過了明天就把段劍青交還他的,不過到了明天,我且看你怎樣逃出我的掌心?至於姓孟這個小子,我慢慢回來收拾他也還不遲。

料他沒有我的解藥,縱然再過十天半月,他也不能生下此山。

歐陽衝想到的,孟華也早已想到了。

是以他在冷冰兒走了之後,人不由得又喜又驚。

喜者是暫時可以解除威脅,驚者冰兒與虎作伴,明天之後,會有什麽遭遇?他服下了碧靈丹和小還丹,此時已是約莫中個時辰,藥力直透四肢,渾身隻覺暖烘烘的好個舒服。

既是無法可想,他隻好暫且把憂慮拋之腦後,又再盤膝靜坐,按照玄功要訣所載的法門,引導真氣凝聚丹田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覺神氣清爽,精力彌漫,孟華一躍而起,隨手一掌,把一塊凸起的石筍劈掉一半。

這一喜非同小可,“哈哈,我現在可不必害怕那個紅發妖人啦。”

他試出了他的功力縱然不能說是完全恢複,至少也恢複了七八成了。

冷冰兒估計他要一天方能恢複,那是由於她隻估計藥力的功效,卻沒有估計到張丹楓的上乘內功心法和靈丹配合所起的神奇效力。

孟華抬頭一看,紅日正在當空,不過是將近是中午的時分。

亦即是說,冷冰兒走了尚未兩個時辰。

孟華立即展開輕功,很快地趕下山去。

冷冰兒一半抓著段劍青,一手提著寶劍,正在一步一步的下山,由於段劍青走得很慢,此時他們不過才到山腰。

段劍青服了解藥已經兩個時辰,氣刀漸漸恢複,其實走快一些也沒困難,不過他不讓冷冰兒看出來,同時也在養精蓄銳,盤算如何掙脫冷冰兒的掌握。

“冷姑娘”,不要把我當作囚犯一樣好嗎,這多難看,放鬆一點,反正我也跑不掉的,讓我透一口氣也好呀。”

段劍青哀求道。

“你這人真是死要麵子,這裏也沒外人,怕難看見?哼,你不是囚犯,你以為你還是‘小王爺’嗎?是不是要請一乘八人抬的大轎,把你抬下山去?”冷冰兒冷笑道。

段劍青氣喘籲籲,說道:“唉,我不是要麵子,你不放鬆一點,我真個是走不動了。”

歐陽衝走在他們前麵約莫十步之遙,冷冰兒見他可憐,心想就是不抓著他,諒他也不能跑出自己的掌心,於是提起寶劍。

劍尖抵著他的背心,說道:“好,我讓你自個兒走,你可別打逃跑的主意,倘敢亂動,可休怪我劍下無情。”

段劍青苦笑道:“冷姑娘,你也太過慮了,我要跑也跑不動呀!”故意裝著疲倦不堪的樣子,走兩步,停一步。

冷冰兒喝道:“走不動,也得走!”左手拿著的劍鞘就當作鞭子鞭打。

段劍青嚎叫聲:“你為何這樣凶呀,我都服你了!”冷冰兒斥聲:“對你這樣的人,不凶不行!哼,要不是看在孟大哥份上,我還要一劍把你殺掉呢!”正糾纏間,歐陽衝忽地“咦”了一聲,回過頭來,喝道:“來者何人?好呀,原來是你這小子!”此時冷冰兒也聽見來人的腳步聲了。

不自覺地回頭一看,隻見在山坳的轉角處出現一個人,可不正是孟華是誰?冷冰兒這一驚非同小可,她不知道孟華已經恢複功力,連忙叫道:“孟大哥,你趕來做什麽?快快回去!”說時遲,那時快,歐陽衝已是趁她驟吃一驚,分心之際,突然一個虎跳,反身一掌,打在段劍青身上!他用的是隔物傳功的本領,由於他和冷冰兒之間,隔著一個段劍青,他不能直接攻擊冷冰兒,也不敢直接攻擊冷冰兒。

但這一掌雖然是打在段劍青身上,他所使的氣力卻是傳到冷冰兒身上!冷冰兒登時虎口一震。

段劍青趁勢一矮身軀,滾在地上,反抓冷冰兒腳踝。

歐陽衝越過障礙,也再一掌向冷冰兒劈來了。

好個冷冰兒,在這危機瞬息之間,騰的飛起一腳,把段劍青踢了一個筋鬥,寶劍揚空一劃,一招“玄鳥劃砂”,反截歐陽衝手腕。

歐陽衝本來以為使出隔物傳功的本領,就能把她的寶劍震飛出手中的,哪知她的寶劍非但沒有跌落,居然能夠立即反攻,不禁也是大出意外,吃了一驚。

不過,他的功力畢竟還是比冷冰兒高出太多,這一掌劈出,熱風呼呼,冷冰兒登時隻感呼吸不舒,劍尖也給他的掌風蕩歪了。

冷冰兒一咬牙根,唰唰唰連環三劍,那劍法奇幻,更出歐陽衝意料之外。

他是早就從段劍青口中,知道冷冰兒是青城派的弟子。

青城派的劍法他見過,但冷冰兒此際使的卻不是青城劍法。

三招一過,歐陽衝驀地想起,她這劍法好像是可以克製他“雷神掌”功夫的某一家劍法。

孟華飛快趕來,喝道:“歐陽衝,你不是要找我嗎?不用你找,我自己來了!把冷冰兒放開,有本領你來拿我!”段劍青給冷冰兒踢了一腳,雖然疼痛,卻沒受傷,他站了起來,恨得牙癢癢的,就想拔劍去殺冷冰兒,但一見冷冰兒劍法如此精妙,居然能夠和他的師父動手,眼看孟華又將來到,他哪還敢向前。

“奇怪,不過一年,她哪裏學來的如此精妙劍法?”段劍青不識冷冰兒的劍法,孟華卻是看出來了。

他曾見過天山派的名宿丁兆鳴和他的父親比武,他父親的快刀天下無雙,也不過僅僅能勝丁兆鳴一招。

冷冰兒如今所使的劍法,正是他曾經見過的天山劍法。

天山劍法雖然正是“雷神掌”的克星,但冷冰兒才不過學了一年,功力又遠遠不如歐陽衝的,要不是歐陽衝想把她抓作人質,她早已不能抵擋十招了。

歐陽衝一看孟華即將來到,隻好放棄了抓冷冰兒作人質的念頭,目露凶光,殺機陡起,喊道:“小丫頭,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掌力倏的加猛,冷冰兒也正在使出殺手絕招,隻聽得“嗤”的一聲,歐陽衝的衣袖給削去了一幅,冷冰兒卻是踉踉蹌蹌地倒退幾步,“哇”的吐出鮮血!就在此際,隻見青光疾閃,孟華正好趕到,立即痛下殺手,叫歐陽衝無法過去傷害冷冰兒。

冷冰兒晃了兩晃,穩住身形,回過頭來,利剪般的目光,搜索段劍青,段劍青見孟華趕來,早已嚇得慌了。

冷冰兒雖然口吐鮮血,但她最後一招,還能削掉歐陽衝的衣袖,段劍青如何敢和她對敵?一見冷冰兒轉過身來,生怕落在她的手裏,性命不保,硬著頭皮,和衣一滾,滑碌碌的就從滴是積雪的斜坡上滾下去。

其實冷冰兒此際剛受掌刀所震,雖不至於受了內傷,亦已筋疲力竭,要是段劍青敢於和她一拚的話,鹿死誰手,殊難逆料。

冷冰兒的凶險可能更大。

冷冰兒見他滾下山坡,自己卻不能跑去追他,暗暗叫聲“可惜!”但也鬆了口氣。

當下連忙服了一顆小還丹,背靠大樹,凝神觀看孟華與歐陽衝之戰。

孟華憋著滿肚皮悶氣,此時方始發泄出來。

他把家傳的快刀化為劍法,當真是迅如閃電,猛若驚雷。

片刻之間,接連攻了六六三十六劍,每一劍都是指向對方的要害!歐陽衝本來以為他受了重傷,即使有別的什麽靈丹妙藥,最少也得十天半月,方能恢複如初的,哪知他一上來便即猛攻,和數日之前,簡直判若兩人,似乎是完全沒有受過傷的樣子,歐陽衝不由得越戰越是吃驚了。

不過歐陽衝畢竟也還算得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雖驚不亂,他腳踏五行八卦方位,退一步,發一掌,守得甚穩,打算消耗孟華的真力。

掌風呼呼,熱浪四溢,孟華此際已經恢複了七八成功力,可以經受得起。

不過雖然經受得起,也是感到唇焦舌燥,有如置身烘爐之中。

冷冰兒站起身來,說道:“和這妖人,用不著講什麽江湖規矩!”江湖規矩講的是單打獨鬥。

冷冰兒這話的意思,自是要叫孟華聯手對敵了。

歐陽衝不知道冷冰兒乃是嚇他,不禁更是吃驚……”這丫頭受傷不重,她的天山劍法卻正是我的克星,我應付這小子已是為難,要是這丫頭也來幫他,隻怕我要跑也跑不了!”登時打了個“三十六著走為上著”的主意,以進為退,急攻數招,準備伺機逃走。

孟華是個老實人,卻以為她當真是不顧危險,要來幫忙自己。

“冷姑娘,你用不著上來,這妖人我還對付得了!”孟華說道。

說話之際,劍光已是倏的反圈回來,劍勢如環,把歐陽衝的身形籠罩在劍圈之內。

他為了阻止冷冰兒冒險,是以力求速戰速決,這一劍使得狠辣之極,可惜急躁了一些,綿密不足,卻給了歐陽衝一個逃脫的機會。

掌風劍影之中,歐陽衝一聲怪叫,倒躍出數丈開外,劍光過處,削去了他的滿頭紅發,恍如亂草蓬飛。

但他已是跳出了劍光籠罩的圈子,一溜煙地跑下山了。

孟華不知冷冰兒傷勢如何,不敢去追,納劍入鞘,說道:“冷姑娘、你沒事吧?”冷冰兒道:“好在沒給他的雷神掌打在身上,隻是受了掌力的震蕩,並無大礙。

我已服了一顆小靈丹,現在也可以和你一同下山了。

孟大哥,你怎的好得這樣快?莫要因為救我的關係,累壞了你的身子才好。”

孟華笑道:“我也料不到好得這麽快的,這是你的靈丹妙藥之功。

也幸虧那妖人給你嚇得趕快逃跑,要是他能夠再鬥半個時辰,我倒恐怕是支持不住了。”

兩人一同下山,走到山下,仍沒發現段劍青的蹤跡,料想是傷得不重,給他的妖師救去了。

此時兩人方有餘暇,各自講述本身的遭遇。

冷冰兒聽罷孟華來到此地的經過,笑道:“那晚刁羊大會之中,我已經有點懷疑是你在場了,孟大哥,你這次幫忙桑達兒做得真好。

嗯,那羅曼娜也算得是個絕色美人,怪不得段劍青見異思遷。

我隻恨他不該向我下毒手,要是他早和我說個明白,我絕不會阻礙他去追求羅曼娜的。”

孟華說道:“冷姑娘,你笑我太過忠厚,其實你的心地也是太過純良。

段劍青並非僅僅是為了羅曼娜的美色方才見異思遷的,他懷抱的野心可大著呢。”

當下把段劍青要娶羅曼娜為妻的三個目的,一一說給冷冰兒知道。

冷冰兒恨恨說道:“這小賊比想象的還要壞得多,早知如此,我真不該將他放過!”跟著冷冰兒也把她的遭遇說給孟華知道:“離開石林之後,他不願意和我到小金川去,我已經知道結局必將是分道揚鑣的了。

但當時小金川正受清軍圍困,他不願意冒險,我也不便勉強他。

他肯聽我勸告,不回大理老家,給朝廷利用,我已是甚為滿意的了。

我還希望我在他的身邊,能夠對他有點好處。

於是跟他來到此處。

哪知,唉……”冷冰兒歎了口氣一繼續說道:“不料到了此地,不久他就和那紅發妖人相識,竟然拜那紅發妖人為師了。

起初我並不知歐陽衝是好是壞,但看他嫵裏妖氣,料想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我也曾勸過劍青,你要學本領,你的叔父就是現成的名師,何苦作這妖人弟子?他說叔父不知下落,而且叔父對他也似乎頗有成見,以前在叔父回家的時候,也不肯用心教他的。

他又說本領學成之後,如何用它是自己的事。

師父是好人還是壞人管他作甚。

我聽他說得也似乎是有點道理,就任由他了。

咳,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他拜那妖人為師,還不僅僅是為了學好本領,而是懷有那麽大的野心。

“人過,在地拜那妖人為師之後,對我的態度卻是比以前好了。

我做夢也料想不到,他是為了要算計我才故意對我好的。

隻是因此,我才會著了他的道兒。

他用麻藥將我迷醉,竟然將我拋下冰湖!”孟華問道:“後來是誰救你的?”冷冰兒道:“也是我命不該絕,那時是冬天,本來很少下雨的,恰巧那天下了大雨。

冰湖水漲,把我衝上湖中的一塊大礁石。

我喝了許多冰水,反而醒過來了。

原來他給我服的麻藥是熱性的,給冰水洗過了胃,藥力反而減輕了。

“有個年老的牧民,夫婦二人,無兒無女,冬天就在冰湖上鑿冰捕魚為生,他發現了我,把我救回家中。

“性命是僥幸保存了,仍還是大病了一場。

老天爺倒是對我甚為保佑,我又一次碰上了救星。

你知道天山劍客唐加源這個人嗎?”孟華說道:“我隻知道天山派的掌門人是唐經天。”

冷冰兒道:“唐加源就是唐經天的兒子。

他們夫妻二人來到這個地方,無巧不巧的來到那個牧民家裏投宿,發現了我,說起來他們和我的叔叔也是彼此知心的朋友。

唐大俠把碧靈丹與小還丹給我解毒、培原,唐夫人且還為我特別留下來,傳授我天山劍法,他們不過是兩個月前才離開此地的。

“這一年來我一直在暗中注意劍青,我也看出他是越來越壞了,但還沒有想到他是壞得如此之不可救藥。

可惜仍是給他師徒逃掉。”

孟華歎道:“自作孽,不可活。

但願他經過這次教訓,及早回頭。

否則用不著殺他,他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對啦,冷姑娘,我還沒有問你,今後你準備如何?”冷冰兒道:“唐大俠與他夫人約好,這幾天就會回來。

我想等他回來,再定行止。

你呢?”孟華說道:“我要先找著尉遲大俠,然後再上天山。”

冷冰兒喜道:“唐大俠夫婦也要回天山的。

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以咱們的腳力,大約不過大半天路程。

你到我那裏住幾天如何?那位牧人伯伯很好客的。

待唐大俠回來,你們可以結伴去天山。

我要是不到柴達木去的話,或許也會跟你們到天山玩一趟的。”

孟華說道:“我本來很想拜見唐大俠,不過時間恐怕是來不及了。

我在這裏已經耽擱了五天,要不是兼程趕路,恐怕追不上尉遲大俠啦!”冷冰兒瞿然一省,說道:“不錯,我也知道尉遲大俠是在半個月前路過此地的。

可惜沒見著他。

他是替柴達木的義軍聯絡回疆諸部的吧?”孟華說道:“正是。

我已經把他在各個部落可能逗留的時間估計在內,要是他比我先走十天,我有把握追得上他。

如今多耽擱了五天,那就難說了。”

冷冰兒道:“你有緊要的事情非得追上他不可。”

孟華道:“是呀,我是為了義軍的大事。”

當下簡單扼要的把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告訴冷冰兒。”

冷冰兒道:“既然如此,那我不便挽留你了,不過,你傷病初愈,仍然是要趕路,也得多加保重身體才好。”

孟華說道:“多謝你的關心。

咱們後會有期。

你回去,要是見到你叔叔的話,替我問好。”

當下撮唇長嘯。

過了一會,草原靜悄悄的,唯有他的回聲,別無反應。

冷冰兒詫道:“孟大哥,你呼喚誰?”孟華說道:“你來的時候,可曾見到山腳下有一匹馬麽?”冷冰兒道:“沒有啊!是你的坐騎嗎?”孟華說道:“是羅海送我的一匹駿馬,他告訴我,這匹馬久經訓練認得主人。

可以放它自己去找草料,過多久也不會跑。”

冷冰兒驀地想了起來,說道:“不好,你這匹坐騎恐怕是給段劍青這小子騎去了。

他滾下山坡,見到了這匹馬,還會不要它嗎?他的本領雖不高,降服一匹馬的本事還是有的。

那你現在怎麽辦?要不要回到羅海那兒,向他再借一匹坐騎?”孟華搖頭道:“從這裏步行至羅海那兒,少說也得有二天,縱然借到一匹同樣的駿馬,也是得不償失!”冷冰兒想了一想,說道:“從這裏再去二百裏左右,有一個市集,那個地方是產名種馬匹的,說不定你在那裏可以買到一匹好馬。”

孟華心想二百裏路,明天中午他就可以趕到了。

大喜說道:“那就最好不過了。

冷姑娘,咱們後會有期。”

驀地想起一事,說道:“不過我還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冷冰兒道:“不必客氣,何事請說。”

孟華說道:“那紅發妖人要害桑達兒,你是知道的了。

請你回去告訴羅海父女和桑達兒,叫他們千萬小心。”

冷冰兒道:“你放心,我會幫他們的忙的。

即使我的本領不濟,那還有唐大俠夫婦呢。

要是那紅發妖人尚未離開此地,唐大俠一回來,我就請唐大俠先去找他。”

與冷冰兒分手之後,孟華匆匆趕路,可惜天公不做美,下了一場大雪,山路更是難行。

第二日中午時分,他還在爬山,要爬過一座山坳,才能到達那個市集。

雪後新晴,高原上的風光更加壯麗,從上望下去,草原一片潔白,宛似汪洋大海。

白雲平鋪在山坳裏,隨著滾起波浪,雲海裏露出數不請的大大小小的山尖,好像是海裏的許多島嶼。

中午的陽光透出雲海,露出的山尖上也鑲上紅邊,真是奇麗無比。

可惜孟華忙於趕路,卻是無心欣賞了。

正在山路上行走之間,忽聽得馬嘶之聲,孟華抬頭一看,隻見上麵一個山坳的轉角之處,一個白衣的中年漢子,好像把關的大將似的,神氣昂然的站在那兒。

他的身邊有一匹馬,係在樹上。

正是羅海送給孟華的那匹坐騎。

它是看見了主人而長嘶的。

孟華吃了一驚,連忙三步並作兩步,飛快的趕上前去,問那漢子:“這匹馬你是怎樣得來的?”那漢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卻反問他道:“你是不是名叫孟華?”孟華說道:“不錯,我正是孟華。

這是我的坐騎,請問怎樣到了你的手中?”那漢子還是沒有回答卻是哈哈一笑,隨即冷冷說道:“原來你果然就是孟華,嘿嘿,小夥子,你的膽量可真是不小啦,聽說你竟敢和歐陽衝作對?”孟華說道:“歐陽衝又算得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了?本事再高的壞人,我也要和他作對!”那漢子道:“好大的口氣。

嘿嘿,聽你這麽說,歐陽衝敗在你劍下之事,大概是真的了?”孟華不覺一怔:“他的消息怎的如此靈通?”“你是什麽人?”孟華問道。

“你不必管我是什麽人,你有本領打敗歐陽衝,我倒想見識見識你的劍法,進招吧!”白衣漢子說道。

孟華思疑不定,說道:“這匹馬是你從段劍青手中奪來的呢?還是他送給你,好讓你趕得上我,來和我為難的呢?”倘是前者,此人就是友人;倘是後者,就是敵人了。”

白衣漢子不置可否,冷冷說道:“我是存心估量你的!你勝得了我,這匹馬還給你,否則,嘿嘿,我可不能放你過去了!”聽這口氣,倒似有意和他為難。

孟華急於奪回坐騎,才一好趕路,心想:“管他是友是敵,先把他打敗再說。”

於是說道:“好,你既然還要伸量我,沒奈何我隻好獻拙了。

接招!”唰的一劍,便刺了過去。

這一招孟華用的是家傳的快刀刀法化為劍法,迅捷無倫,白衣漢子讚道:“好!”劍尖一顫,指向孟華膝蓋的“環跳穴”,他這應招之法乃攻敵之所必救。

孟華逼得回劍反圈,倏的變為無名劍法中的“玄鳥劃砂”。

無名劍法乃博采眾家之長卻又與任何劍派不同,這一招“玄烏劃砂”亦是如此。

青城、峨嵋、昆侖三派劍法均有此招,但在孟華手中使將出來,卻是形似而實不似。

白衣漢子還了一招“橫雲斷峰”,封閉得本來甚為嚴密,正是應付“玄鳥劃砂”的高招。

但孟華這一劍卻忽地從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隻聽得鐺的一聲,雙劍已然碰個正著!孟華本來以為這一招就可得手,想不到還是給對方在最後的瞬間突然化解開去,而且對方的劍還隱隱寓有反擊之意,不覺吃了驚,心裏想道:“此人劍法之精,看來實是在天山名宿丁兆鳴之上,幾乎可以和碧漪的父親金逐流金大俠匹敵了?但為什麽功力如此不濟,似乎不足以和他的劍法相稱?”原來雙方相交之際,白衣漢子的勁道較弱,給孟華蕩開他的長劍,否則他已是可以立即反守為攻。

雙方的劍法變化都是出乎雙方意料之外,孟華倘若給對方奪了先手,恐怕就要費很大的氣力才能扳成平局了。

孟華急於取勝,得理不饒人,連采攻勢唰唰又是三招迅捷無倫的劍法,攻至第三招,白衣漢子閃避不開,隻能硬接。

“當”的一聲,又是碰個正著。

但這一次可與剛才大大不同了!孟華隻覺虎口一震,長劍幾乎脫手,不覺大吃一驚,一瞬息間,怎的此人功力竟是精進如斯?那人喝道:“留神,接招!”身形起處,衣袂飄飄,劍鋒倒卷而上,身法瀟灑之極,劍勢卻也淩厲異常。

孟華摸不透對方深淺,隻好橫劍當胸,先采守勢,劍勢如環,還了一招“三轉法輪”。

這一招他應付得似拙實巧,白衣漢子又讚了一個“好”字。

瞬息之間,也是唰唰唰疾攻二劍。

雙方長劍接連碰擊,響起了一片金鐵交鳴之聲。

說也奇怪,這幾下雙劍相交,彼此竟是功力悉敵,難分軒輕。

孟華既不覺得虎口酸痛,卻也不能像最初一招那樣把對方的劍蕩開,而是恰到好處的彼此化解了對方的攻勢。

孟華經驗雖少,並不糊塗,到了此時,心中已是雪亮,那人的功力實是遠勝於他,不過由於未知他的深淺,所以在交手數招之後,方始能夠把運用到長劍上的勁道使得“恰到好處”。

此時,孟華也已隱隱猜到這白衣漢子是誰了。

白衣漢子喝道:“不必顧忌,你尚未盡展所長呢!這樣子你是打不過我的!”口中說話,手底毫不放鬆。

勁力雖未加強,劍勢卻是越發淩厲。

孟華在對方淩厲的劍招緊逼之下,雖然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亦是不能不全神對付。

當下見招拆招,見式解式,把平生所學盡都施展出來,漸漸奪回先手,變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麵了。

雙方功力相當,此時可是真正的劍法較量了。

鬥了一會,由合而分,彼此出招,都是攻敵之所必救。

兵器碰擊的機會越來越少,劍法卻是越來越變化精微了。

不知不覺,打了三百招,孟華連使三招“無名劍法”,劍勢空靈飄忽,每一招都是原來的劍法在關鍵變化之處反其道而行之。

那漢子與孟華遊鬥,移步換形,白衣飄飄,身隨劍轉,繞到急時,就似一團隨著劍風飄舞的白影。

孟華攻到最後一招,隻聽得“嗤”的一聲,白衣漢子躍出三丈開外,孟華又是虎口一麻,長劍拿捏不牢,這回可是真的落在地上了。

白衣漢子哈哈笑道:“你的劍法果然高明,我輸了一招給你了!”原來在這最後一招,他的衣袖給孟華削去一幅,他是以深厚的內功,揮袖拂落孟華的長劍的。

孟華連忙收劍,施禮說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前輩可是天山劍客唐加源唐大俠麽?”白衣漢子怔了一怔,隨即笑道:“原來孟少俠已經看出我的天山劍法了。

不錯,我正是唐加源。

這次特地來找你比試劍法,請你不要見怪。”

孟華說道:“哪裏的話。

前輩肯賜高招,晚輩受益不少。”

唐加源道:“別客氣,論年紀我雖然比你大,但論輩份,你是張大俠張丹楓的隔世弟子,可要比我高了不知多少呢!咱們還是按照武林規矩,別以輩份論交吧。

孟少俠,我早已聽得你的劍法是後起之秀的第一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下無虛。

說到得益,還是我得益更多呢。”

孟華說道:“唐大俠太誇獎了,晚輩可是擔當不起。

唐大俠想必是已經見到了冷姑娘吧?”他這猜想,乃是由於唐加源已經知道他的來曆的緣故。

唐加源道:“冷冰兒是昨天晚上回到那牧人的家裏的。

也幸虧我在她回來之前恰巧奪了這匹坐騎,這才能夠追得上你。”

孟華說道:“這匹坐騎可是從段劍青手中奪來的麽?”唐加源點了點頭,說遺:“可惜當時我不知道是這小子。

直到晚上見到冰兒,和她說起來方始知道。

要是早就知道的話,我也不會放這小子走了。”

原來唐加源不認得段劍青,卻認得這匹馬,這匹馬是羅海的坐騎,他在此地住了將近一年,見過羅海騎這匹馬不隻一次。

他發現段劍青騎這匹馬,立即施展絕頂輕功,堵住他的去路,將他盤問。

段劍青知道自己決計不能相敵,於是編造謊言,講說自己是個盜馬賊,如今願意歸還,請唐加源高抬貴手。

唐加源慈悲為懷,不忍為這件小事而令一個誤入歧途的小夥子受到懲處,於是也不為已甚了。

唐加源將得到坐騎的經過告訴孟華之後,跟著說道:“你新交的好朋友桑達兒和那紅發妖人,我也都見到了。

聽說你很為桑達兒擔憂,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大可不必擔憂了。”

孟華喜出望外,說道:“你是怎麽見到桑達兒的?何以說是不必為他擔憂呢?”唐加源說道:“我是昨天上午回來,桑達兒恰巧在那牧人家裏。

下午我就見到那紅發妖人歐陽衝了。”

孟華說道:“這妖人正是要去謀害桑達兒的。

隻不知他是是否已經發現了桑達兒的行蹤才找到那兒?”唐加源道:“當時我卻不知這妖人是因何事而來。

我知道有這個妖人,以前雖沒見過麵,但他長相奇特,我一見就知道他是誰了。”

孟華說道:“他知道你是誰嗎?”唐加源道:“我佯作看不見他,自顧自的在山坡上練我的劍法。

我知道他躲在暗處側看,看到後來,想必他也猜得到我是誰了。”

孟華說道:“他一直沒敢出來?”唐加源笑道:“他見我練了一套劍法,就嚇得跑了。”

原來唐加源當時練的是天山劍法中的追風劍式,瞬息之間,把一棵樹上的葉子削得幹幹淨淨,嚇得歐陽衝魂不附體,趕忙溜之大吉,心裏還在慶幸唐加源沒有發現他呢。

唐加源繼續說道:“冰兒已經把她的遭遇告訴我了。

我猜想歐陽衝就是因為發現了我,所以趕快回去想把張丹楓傳給你的內功和劍法拿到手中,然後躲到另一個地方,待他練成了本領,無須顧忌我的時候,再出山的。”

“不過他卻想不到你的功力那樣快恢複,一回去就敗在你的手裏。

這次他铩羽而歸,而且又知道我在這裏,我想他縱有天大的膽子,恐怕也隻有暫且離開此地。”

孟華放下了心上的一塊大石頭,說道:“如此說來,我們是暫時可以不必替桑達兒擔憂了。”

唐加源道:“聽冰兒說,你要到天山去,是嗎?”孟華說道:“不錯,我見了尉遲大俠,就會去的。”

唐加源道:“有什麽事麽?”孟華說道:“我上天山,也是為找一個人。”

唐加源道:“找誰?”孟華心想,弟弟是他父親的關門弟子,此事也不必瞞他,於是說道:“十年前,繆長風大俠帶了一個小孩到天山去,聽說如今是在令尊門下?”唐加源道:“原來你是要找我的師弟嗎?他是……”孟華說道:“不錯。

他是我的弟弟。”

唐加源怔了一怔,說道:“他是你的弟弟?”孟華低聲說道:“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兄弟。”

唐加源情知內有隱情,不便多問,說道:“令弟聰明得很,他五歲開始練武,正是我替家父給他開蒙的。”

唐加源繼續說道:“令弟聰明得很,紮根基的功夫,他隻用了三年,就比別人練五年的功夫還要紮實。

去年他不過十一歲,一套追風劍式,已是每一招都能使得絲毫不誤了。

他日必將為本門放一異彩。”

孟華說道:“這都是唐大俠和令尊教導之功。”

唐加源忽道:“你大約何時可以見到尉遲大俠?”孟華說道:“希望能夠在十天之內。

萬一途中有什麽變化,那就難料了。”

唐加源道:“你見了尉遲大俠,馬上就往天山麽?”孟華說道:“不錯。”

唐加源道:“那麽我拜托你一件事情,我還要遲些時候才回天山。

數月的我在川西見到崆峒派的掌門人洞真子,他托我把一個錦匣帶給家父,你可以給我帶去麽?”孟華說道:“唐大俠信得過我,晚輩自當效勞。”

唐加源笑道:“你又和我客氣了,什麽晚輩不晚輩的,令弟是我師弟,咱們應以平輩論交才是。”

孟華接過錦匣,如有所思,忽地問道:“這位崆峒派的掌門人為人如何?”唐加源想了一想,說道:“洞真子小事糊塗,大事還是能夠持之以正的。

你何以有此一問?”孟華說道:“我見過崆峒派的長老洞玄子和洞冥子,這兩個人卻似乎不是好人。”

唐加源說道:“何所見而雲然?”孟華說道:“我的第三位師父丹丘生以前也是崆峒派的……”話未說完,唐加源已然明白,說道:“對了,聽說丹丘生當年被崆峒派逐出門牆,就是洞玄子和洞冥子極力主張的。

你是為令師而抱不平?”孟華說道:“不僅如此,他們還要害我的師父呢。

我和洞冥子就打過一架。”

唐加源道:“洞冥子料想不是你的對手,太師叔給小兩輩的給予打敗,這倒有趣。

我也聽說這兩位崆峒派的長老為人是頑固強橫,不過他們的掌門師兄人雖糊塗,還不至於是不辨是非的人。

我不知道他交給家父的是什麽東西,但趁這個機會,你倒不妨把這件事情說與家父知道,或許他可以幫你三師父作個魯仲連。”

孟華想道:“崆峒派掌門若能明辨是非,也不至於聽師弟的話,把我的師父逐出門牆了。”

但心中雖然不以為然,還是多謝了唐加源的好意。

孟華接過錦匣,一看日頭已經過午,說道:“對不住,我可要告辭了。”

唐加源知他身有要事,必須趕路,便道:“好,但願咱們能在天山再見。”

於是兩人分道揚鑣。

那匹馬好像還認得主人,挨擦著孟華,歡嘶不已。

孟華得回駿馬,心情輕鬆許多,自忖是有把握可以在十天之內追上尉遲炯了。

此時大雪早已止了,雪後新晴,天色良佳。

孟華跨上坐騎,絕塵而去。

此次西方,他最掛念的是兩件事情:第一件是要趕快找著尉遲炯;第二件就是為他的三師父丹丘生而擔心了。

金碧漪曾經答應過他,可以代他請求父親出頭,替丹丘生化解這個梁子。

不過他們父女先回家一轉方始再來,是否能夠找得崆峒派的掌門也還在未可知之數。

作魯仲連的人雖然甚為造當,這個希望畢竟還是多少有點渺茫。

如今是他替崆峒派的掌門人代送錦匣去給天山派的掌門人唐經天,唐經天願作調停,可以順理成章以回禮為名,叫孟華拿他的親筆函去化解,那就更實際了。

兩樁心事,都有順利解決的希望。

人逢喜事精神爽,孟華輕騎趕路,馳過草原,跨過雪山,連日奔波,一點也不覺得勞累。

高原雪山上的景色甚為奇異,常常可以看見矗立的一根根冰柱,遠望像枝枝利箭,上刺青天,近看像高大的玻璃管子,潔白透亮,要是碰到晴天,在陽光的照射之下一就會現出七彩虹霓。

但要碰到陰天響雷,也常有冰柱崩塌的現象。

孟華碰過兩次,好在距離很遠,沒給波及,倒是給他看到了罕見的奇景。

雪山上有一種野生的灰色大蘑菇,直徑達一尺有多,采一隻舉起來就像一把傘,戴在頭上又像一個鬥笠。

這種蘑菇煮熟來吃味道非常鮮美,吃一隻蘑菇,食量大的人也足夠充饑了。

孟華把幹糧省來,有好幾天就是靠吃這種蘑菇度日的。

可惜漪妹不能和我同行,否則這趟奇異的旅程就更饒趣了。”

孟華心想。

沿途孟華經過九個部落,他拿著羅海給他寫的回文書信,拜訪各部落的酋長,進行得非常順利,一聽得尉遲炯不在那兒,他立即就走。

第八天,他拜訪第十個部落的酋長,得知尉遲炯剛剛走了一天。

料想明天晚上,至遲後天就可以追得上尉遲炯了,心情更為舒快。

孟華兼程趕路,第二日朝陽甫出的時分,已是離開那個部落二百多裏了。

羅海送給他的那匹坐騎,不但跑得快,而且擅走長途,連日奔馳,昨天一個下午就跑了將近二百裏路,仍是不顯疲勞,跑得和平常一樣的快。

這天他是天未亮就動身的,不過一個時辰,在崎嶇的山路上又已走了三四十裏了。

“照這樣走法,今天日落之前,恐怕就可以追得上尉遲大俠了。”

孟華心想。

哪知跑下一條山坡的時候,忽地馬失前蹄,孟華隻覺連人帶馬,突然向下一沉!原來有人在山腳掘了一道深構,鋪上草皮浮泥,有三丈多長,一丈多闊。

馬從山上疾馳而下,登時跌落陷阱,與此同時,颼颼連聲,埋伏在長茅野草叢中的敵人,也用亂箭向他射來了。

好個孟華,在這性命呼吸之間,顯出了超卓不凡的本領。

那匹駿馬跌落陷阱,他卻己是從馬背上騰身而起,儼如鷹隼穿林,掠波海燕,從箭雨之中穿過。

腳尖未曾點地,寶劍早已出鞘,銀虹電繞,斷箭落了滿地。

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平平穩穩地落下地來,剛好掠過那道三丈多的深溝。

孟華穩住身形,抬頭一看,隻見九個紅衣喇嘛正在亂草叢中躍出,對他采取包圍態勢。

“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踏進來。

在小金川鬧得不夠,居然還敢到回疆搗亂!”為首那個喇嘛喝道。

聲音鏗鏗鏘鏘,宛如金屬交擊。

說的漢語刺耳非常。

原來,正是那個以前在小金川曾經和他交過手的天泰上人。

天泰上人本是“四僧”之首的人,如今連他在內共有九個喇嘛,原來跟隨他的那三個喇嘛也在其中,比起在小金川的“四僧”,人數多了不止一倍!九個喇嘛一樣裝束,使的也是同樣的兵器——九環錫杖。

九根錫杖,九九八十一個銅環同時擺動,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震得孟華耳鼓嗡嗡作響,不覺有點兒心煩意亂。

孟華有過在小金川和他們交手的經驗,情知若是給他們布成陣勢,隻怕自己就沒有把握可以破陣突圍了。

在小金川之時,孟華是全靠金碧漪趕來助陣,才能打敗“四僧四道五官”的。

如今對方雖然少了“四道”“五官”,但原來的“四僧”卻變為“九僧”,這些番僧同出一門,最善於群鬥,孟華少了一個得力的助手,實是難操勝算,隻有趁他們陣腳未穩之時,來個快刀斬亂麻的速戰速決了。

正是:馬失前蹄驚中伏,又揮寶劍鬥凶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