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章
聽到如此不可思議的話, 風荷的目光從幸村伸出的手轉到他微笑的臉上, 在瞬間的茫然之後, 竟然物極必反的波瀾不驚的開口, “不用。”
能麵不改色的從腹黑大魔王的手中搶救自己, 他果然是進步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 有莫名的驕傲情緒呢。
幸村早就料到肯定會被拒絕, 畢竟現在風可不是隻有五歲的風醬了啊，所以現在風荷這樣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隻是, 還是笑眯眯的再問了一遍，“真的不要嗎？”果然還是小包子的時候比較可愛嗎，長大之後就又恢複成怎樣都不動聲色的冷淡表情了。
“不用, ”風荷再次重複的時候已經覺得輕鬆得很了, 所謂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說完之後還特意道了謝, “謝謝。”不要問他在謝什麽, 他也不知道。能麵對可怕的腹黑做到這種程度, 他已經覺得相當滿意了, 細節什麽的就不要在意了。
“不用客氣。”幸村收回手, 不等他開口再說什麽，風荷已經相當迅速的加了句，“下次也不用, 謝謝。”之前那個什麽下次再一起洗澡什麽的, 他真的是想忘記都難。
幸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看上去是處驚不變的，但反應這麽迅速，果然還是記憶猶新吧。
算了，今天就暫且放過他好了。
“幸村，風。”和真田一起快一步離開的柳半晌沒見兩人跟上，有些疑惑的停步回頭叫了聲。
於是網開一麵的立海大主上主動笑吟吟的開口，“那麽走吧。”
還無知無覺今天逃過一劫的風荷點了點頭，自覺自己的冷漠臉已經登堂入室，達到一種境界了，“啊。”
立海大的幾人到達青學和比嘉中的比賽場地時，比賽雖然還沒有結束，但前麵四場都已經打完，現在正要進行的是單打一的比賽。
青學的手塚國光對陣比嘉中的木手永四郎。
“木手永四郎，”柳看了看場上即將開始的比賽，“這個第一次把衝繩的比嘉中引領到全國大賽的人，以那種大膽又急速向對手攻擊的方式，被稱為：刺客。”
“刺客？”真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外號，風荷目光掃過青學和比嘉中的記分牌，青學前四戰全勝，就隻剩最後這一場比賽了，“這次他的目標是手塚嗎？”
正說著，就見兩個隔網而立的人，木手猛地將球拍朝著手塚揮下，然後險之又險的停在了手塚的臉邊，動作滿滿的都是惡意，“就算團體賽勝負已定，但還是不要手下留情比較好。”
就算是向來冷靜自持的手塚受到了這樣的挑釁，也伸手將球拍揮開，“不用擔心，我自有打算。”
一時之間，場上的氛圍立變，瞬間風起雲湧。
身在場外，雖然聽不到木手永四郎的話，但風荷仍舊皺了皺眉，“真是難看。”網球就隻是網球，球拍不是傷人的工具，用這種方式來進行挑釁，他並不喜歡。
“哼，”真田顯然也相當看不慣這種方式，他向來是在球場是正麵進攻，卻絕對不會帶入球場之外的正直典型，“那家夥太小看手塚了。”
風荷聞言回頭，“真實的手塚，比我看到過的，還要強很多嗎？”他見過手塚和跡部的比賽，就算是手肘受了傷，仍舊能單挑跡部不落下風，但聽真田的意思，似乎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
幸村點點頭，“之前我和真田見過的手塚，比去年或今年關東大賽上見過的，還要強。似乎因為什麽原因，他封印了自己的絕技。”
“原來如此。”也難怪，不管是真田，還是跡部，都將手塚視為難得一見的強大對手，“那這一次，治療過手傷之後，手塚會完全複活嗎？”他也想看看，這個男人的本來麵目。
“看看吧。”幸村答道，“這場比賽會給我們答案。”
就在立海大的幾人看著球場上比賽的同時，渾然不覺，他們的出現也引起了其他人的矚目。
在全國國中網球錦標賽的賽場上，兩連霸的王者，本就是視線焦點，而現在站在這裏的這幾人又都是去年就出戰過全國大賽的，更是萬眾矚目。
“看，快看，是立海大附屬中學。”有些激動有些無措的聲音，又不敢太過於高聲，隻能強壓低聲音招呼身邊的同伴。
同伴轉過頭的瞬間，倒抽一口涼氣，“我見過這幾個人，去年就在全國大賽上出現過，是立海大最強的幾個人，他們怎麽會一起出現？”頓了頓，在看到其中一人時，忍不住驚呼出聲，“那個，是那個，立海大的部長！”
原本就引人注目的立海大諸位，在加入幸村精市之後，更是今非昔比。
“對對，就是立海大的部長，我去年看過他的比賽，簡直是連厲害都不能形容的。”那種球場之上壓倒性的強大和排山倒海般的氣勢，隻要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真不敢相信那是同為國中生能夠打出的網球，果然不愧是國中網球界第一人嗎。
“是的，據說，實力還在那個真田之上呢。”
“不過，他不是好像生病了嗎？之前關東大賽都沒有參加。”
“已經康複了吧，看來今年的立海大，又是直指冠軍，要實現全國三連霸呢。”
“全國三，三連霸。”
談話的人麵麵相覷，都露出混合著驚歎、恐懼和羨慕的複雜表情。
議論紛紛的聲音，也傳到了圍著球場觀戰的青學其他人耳中。
聽到是立海大，幾乎是所有人都回頭望了過來，關東大賽，他們唯一輸掉的一場，就是對陣王者立海大。
“那個人就是立海大的部長？”青學一年級三人組還是第一次見幸村，堀尾指著人露出驚訝的表情。王者立海大的部長，竟然是個看上去十分纖細的少年？
其他兩人也是一臉不敢置信，比起看起來就很可怕的真田桑，這個人看起來也太溫和了吧。
“你們幾個，聲音太大了。”乾拿著手裏的資料本拍拍堀尾的頭。
“好痛，乾前輩。”堀尾抱著頭叫道，然後，還是稍微收斂了聲音，“可是，可是真的看起來不像嘛。”
“那就是王者立海大的部長，幸村精市。”乾推了推眼鏡，“等你們見過他在球場上的表現，就不會以貌取人了。”
“這麽厲害麽？”堀尾問道。
“嗯。”乾沉著臉色答道，“非常可怕。”
一年級三人被前輩的臉色嚇得臉色立變。
不二看著乾在那裏嚇唬人，搖搖頭失笑，笑過之後，他也看了過去。
在比他們站的地方略高的位置，站著身著立海大黃色隊服的四人。不同於第一次見到幸村的堀尾等人，不二去年關東大賽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所以他隻是目光平淡的掃過，然後下意識的轉向了熟悉的人。
清冷的藍發少年正微微偏頭和身邊的部長說著話，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般，片刻之後，他停下交談，目光轉了過來，然後，與不二的視線交匯。
不二嘴角一翹就笑了出來，眉眼彎彎的朝著人揮手打著招呼，少年的笑容恬淡優雅，是看到好友才有的親昵。
於是風荷原本淡然無波的視線也在瞬間柔和了下來，遙遙的，他朝著不二頷首致意。
剛還在和風荷說話的幸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球場旁邊，蜜色頭發的少年正朝著身邊的人揮手，而見到那邊的動靜，身邊人的目光也不如平日冷凝，如同暖風拂開冰凍的湖麵，春水綠波。
青學的，不二周助麽。
上次那個電話短暫的交鋒，不二給幸村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僅憑球場上的表現就能察覺出他和風的不同，果然是相當敏銳的天才。
“每次看到不二前輩和風桑打招呼，”堀尾已經從乾的打擊裏恢複過來，不過這次他可沒敢大小聲，“都覺得不二前輩很厲害呢。”
“誒？為什麽？”加藤不解的問道。
“因為風桑看起來有些可怕啊。”那種冷冰冰的樣子，和待人溫和的不二前輩完全是兩類人嘛，也不知道兩人怎麽成為好友的。
雖然堀尾沒有大聲，不過不二還是聽到，他笑眯眯的轉頭，“上次你不是還說風很有禮貌？”怎麽又變成可怕了？
“那是之前啦，之後看了風桑兩場比賽。”堀尾歎氣搖頭，“還是覺得有些可怕呢。”
不二莞爾，這麽可怕的評價，有點想去說給風聽呢，感覺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球場之上，比賽還在繼續，覺得木手永四郎動作難看的不止風荷，連手塚也是，在故意輸了幾分給得意的木手之後，手塚開始了反擊。
就像風荷所說，接受治療回來的手塚，球技更上層樓，在這場比賽中完全的展露了出來——千錘百煉的極致。
看著在球場上所向霹靂的人，風荷挑了挑眉，“這就是手塚本來的樣子？”他竟然都忘記了，無我境界的三扇大門。
“是啊，”幸村微微一笑，“久違了呢，這樣的手塚。”
真田同樣看著手塚，隻不過也沒忘記和風荷解釋，“能自由進出無我境界的幾個人，幸村，九州的千歲，還有你和我，所以你應該知道無我境界隻會徒然消耗體力。”
“對。”風荷淡淡的答道，他是能使用，但是那又如何，他的網球根本就不是這個方向的，別人的招式使用起來再厲害也是一種複刻而已，“所以我們都不怎麽使用。”
“沒錯，”真田相當滿意風荷對網球方向的把握，他從來都不盲目的追求招式和技術，這很好，“但是千錘百煉不一樣，將無我產生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左手上，在雙倍回擊的同時，將無我境界的副作用降低到最低。”
“這樣的話，說不定，”風荷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這都還不是手塚的極限。”既然在之前都能使用千錘百煉了，那麽才華洋溢的極致估計也可以，到目前為止，手塚大概是離天衣無縫的極致最接近的男人了。
就在幾人討論的時候，一陣張狂的大笑聲打斷了談話，“哈哈哈哈哈哈……”
讓人無法忽視的笑聲，立海大的幾個人都轉過頭去。
“跡部……”風荷這句也不知是笑是歎，大概也隻有這一位，能囂張得如此優雅了。
“果然還是老樣子。”真田也是扶額。
幸村微笑不語，柳不動聲色。
當然本大爺閣下暫時還沒注意到立海大的四人，跡部剛看到手塚的千錘百煉的極致，就此決定了下一場冰帝對戰青學的上場順序，所以才笑得如此的……張揚。
如果手塚不是這樣，那這場比賽就沒意思了，在全國大賽，他們冰帝要報一箭之仇。
“嗯？”柳略微調轉了視線，“四天寶寺也來了。”
四天寶寺，風荷也朝著柳看的方向看了過去，“他們怎麽會來？”現在的四天寶寺，可不知道青學會是他們強勁的對手吧。
“按照抽簽順序，青學下一場和冰帝比賽的勝利者，會是四天寶寺準決賽的對手。”柳的記憶力還是如此驚人，看過的抽簽順序表就不會忘記。
“四天寶寺啊，”幸村也看了看，“如果準決賽四天寶寺勝利了，那麽決賽就會和我們遇到了，”他說著微微揚了揚唇角，“這樣的話，風就可以彌補去年的遺憾了。”沒能和白石打上一場，風也會覺得可惜呢。
風荷也想起在去年的全國大賽上和幸村的對話了，“白石嗎？確實也是。”可以說，他的網球正好是和白石相反的類型，白石是如同教科書般精準的網球，而他則是隨心所欲不拘形式的網球，而正是因為這樣，他是很想和白石打上一場，隻是很可惜，隻怕這個想法在今年也會落空了。
四天寶寺，會惜敗於青學之手。
不過，青學作為立海大在決賽上的對手的話……
風荷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正在觀戰的青學諸人身上，其中，在他眼中最顯眼的，莫過於熟悉的蜜色頭發的清秀少年。
和赤也那一戰，他也看到了平時裏總是笑眯眯的溫柔天才的另一麵。
雖然偶爾會腹黑，但不二給人的感覺就如同清澈的流水般，溫柔而優雅，但深藏在水麵之下，是讓人難以捉摸的暗湧。在關東大賽決賽上所表現出的那種激昂的鬥誌和對勝利的執著，是連風荷之前也不曾見過的。
那場比賽，超越自我的，又豈止是赤也一個人。
不二也在這一場場的比賽中，漸漸成長起來了。
他曾說過，不二是搭檔，也是對手。
那麽這場比賽，就是他絕不允許逃避，也絕對不會逃避，必須要打的一場比賽。
直覺驚人的天才，就仿佛是感覺到某種視線般回過頭來，正好再一次的，和風荷四目相對。
像是看懂了風荷眼底的意味，不二驀地睜開眼睛，兩雙相同色澤不同深淺的眼眸注視著對方，深深淺淺的藍。
在球場上遇到，我不會手下留情。
我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