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九章

“謝謝你, 跡部。”從直升機上下來, 風荷對著這次顯得十分之華麗的跡部大爺認真的道謝。

這種事情, 就算跡部不來也沒人能說他半句不是, 但他能這麽快趕來, 真的是全看在情分上了, 所以好好的道謝是應該的。

跡部坐在直升機上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下次想上頭條也別用這種不華麗的方式了,啊嗯?”

風荷已經習慣跡部這種有些傲嬌的說話方式了, 於是徑直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就行了,“下次會注意安全的,謝謝。”雖然有時候事情的發展並不會完全按照他想象的來, 但是他會注意的, 來之不易的生命,他比誰都珍惜。

跡部哼了聲, 轉頭向直升機駕駛員, “走了, 回去。”雖然沒再理睬風荷, 也沒反駁他就是了。

仰頭目送跡部家的直升機升空之後, 風荷才回過頭來, 青學這一群心都大得很,完全沒有才經曆過海難事故的絲毫陰霾,說說笑笑好不高興。

或者說, 從那麽大一場事故裏平安回來, 確實是值得慶幸的事。

實在是無論何時都讓人覺得陽光燦爛,沒有絲毫陰霾的一群少年。

菊丸正在手舞足蹈的向不二形容著風的“中國功夫”,“不二你當時是沒看到,風超級厲害的,麵對兩個手裏拿著刀的人,先一閃身就讓過一個人的攻擊,一腳就把人踢飛了,然後……”

不二聽著菊丸高興的描述,把眼睛笑彎成月牙,“嗬嗬。”他也不知道風身手這麽好呢。

看著興高采烈的菊丸,風荷有種想要扶額的衝動,他要怎麽解釋他使用的並不是中國功夫啊?

難道這口鍋要就此牢牢的扣在他的身上了?

算了,現在估計解釋也是解釋不清的,暫時就不去打斷他們的好興致了。

風荷想了想,徑直轉向一旁站著的手塚,“手塚,等會兒我就不和大家一起回去了。”這裏已經算是神奈川縣的範圍內了,離他住的地方也不算遠,已經兩個星期沒回去了,他正好可以回去一趟,順便拿點東西。雖然貴重物品他都放在網球包裏沒有問題,但還是有些東西丟失在這次的事故裏了。

手塚目光轉了過來,眼鏡下狹長的鳳眼雖冷猶暖,“沒問題吧?”

風荷點點頭,“嗯,回家一趟,沒問題。”

“不要大意。”

“啊。”

告別了青學眾人之後,風荷踏上了回家的電車,在座位上坐下來,他將網球包靠在旁邊,這才摸出手機來打開。自從發現沒有信號後,他就幹脆關機了。

熟悉的開機鈴聲響過,手機就一直不停的在震動,全是未接來電的短信提示。

風荷微微皺眉,翻開短信列表一看,心底就是一沉。

是幸村和真田的電話,遭了,他們肯定是看到遊輪出事的新聞了。

來不及看完短信,風荷直接按了回撥,電話幾乎是在鈴聲響起的時候就接通了,他也是沒有絲毫遲疑的開口,“喂,是我。”

電話那頭的幸村在聽到熟悉的聲音時,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但問出的話音,卻比平時的溫和多了兩分急切,“我看到遊輪出事的新聞了,你沒事吧?”在和真田通話之後,他也詳細查閱了新聞,大概是因為報道的人本身也不是特別清楚內情,所以報道也是語焉不詳,隻是在救援的消息已經確認,而且船也沒有立刻沉沒。隻要船沒有沉,那麽人平安無事的可能性就要大很多。到現在風的電話打過來,聽到他的聲音,幸村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另一邊,風的聲音依舊平穩,讓人心安,“我沒事,遊輪是出事了,不過上麵所有人都平安被救出來了。”爆炸也是發生在無人的機艙,雖然劇烈的搖晃讓船上的人都嚇得不輕,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有沒有受傷?”雖然風說了沒事,但畢竟是那麽混亂危險的場麵,新聞裏濃煙滾滾的畫麵,幸村到現在都覺得觸目驚心。

“放心吧,”風荷鎮定的聲音帶著強烈的安撫意味。將心比心,如果是他知道了幸村可能遇上船難的消息,隻怕他也會嚇得不輕,“爆炸發生的時候我在另一邊的球場上,沒受什麽傷。”

幸村聞言鬆了口氣的同時眉頭也皺了起來,雖然沒受傷就好,但遊輪上怎麽會發生爆炸,“那你現在人在哪裏?已經平安返回陸地上了嗎?”

風荷抬頭看向窗外一閃而沒的海岸景象,“已經被平安救回陸地上了,”感謝跡部的直升機,“我現在在回神奈川的路上,上岸的地方離這邊不遠,就順便回來一趟,晚上再回東京。”

“怎麽會發生爆炸的?”幸村的眉頭就沒有鬆開,“我聽新聞上說,還有什麽假扮富豪,賭球什麽的,到底怎麽回事?”風之前不是說隻是去進行一次邀請賽,怎麽會出這麽多事?

“嗯,其實這件事有些複雜。”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去一次網球賽,結果竟然鬧到船難,想來想去隻能說青學的主角運了。

“嗬,”幸村輕笑了聲,在確定風荷無恙後,那些焦慮便如潮水般褪去,立海大的主上又恢複了魔王本色,“有些複雜嗎?那這樣吧,你不是正在回來的路上嗎?我現在在學校,反正學校離你家也不算很遠,那我等你好了,下午我也沒什麽事,正好有時間可以聽你,”最後幾個字,幸村說得頗有些意味深長,“慢慢說。”

很久沒有感受到過幸村大魔王的威脅了,風荷一時竟覺得心髒差點漏跳一拍,忙安撫了下自己被驚得噗通亂跳的小心髒,“可以。”他敢不答應嗎,不過,“剛才我看到真田也給我打電話了,他也知道消息了嗎?”所以他等會兒還得去給副部長再解釋一遍嗎?應該不會挨揍吧,再怎麽說他也隻是受害者啊。

嗯,他決定了,如果真田實在生氣的話,他就把鍋甩給青學好了。

“真田也已經知道了,”幸村歎了口氣,他現在有閑心了,話音裏又帶了半分笑意,“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失態的樣子呢,現在知道你沒事,他也該安心了。”

他家主上真的不是在嚇唬他嗎?真的不是嗎?

那他為什麽下意識的覺得臉有些疼。

“讓他擔心了。”雖然確實覺得有點驚悚,但其實幸村和真田擔心他的心意,他都感覺到了。對於那樣的擔心和關懷,他也會覺得很暖很好。

幸村聽懂了風荷的意思,他揚了揚嘴角,“你沒事的話,青學其他人也沒事吧?”雖然他最是擔心風的安危,但對於到底也算是認識的青學那群人,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放心吧,他們也都很好,現在應該已經回東京了。”而且看上去也沒什麽心理陰影的樣子。

“那就好,我先去告訴真田這個消息,免得他擔心,”幸村同樣也是要顧及到真田的,“等會兒見麵再細說。”

“好,回見。”風荷掛斷了電話,然後立刻就開始在腦海裏組織語言。

說,肯定是要詳細說的,幸村不是說了嗎?他有時間聽他慢慢說。

當然有些地方該春秋筆法的還是要春秋筆法的,嗯,沒毛病,他也不是要撒謊,不過有些細節可以省略就是了。

風荷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幸村已經在等著他了,天氣有些轉涼的現在,立海大已經換了秋季製服。

白襯衣的領口整齊的係著條紋領帶,外麵是黑色的外套,是風荷萬分熟悉的打扮,再冷起來,會在裏麵加毛衣,脖子上加圍巾。

大概是等待的時候有些無聊,幸村靠在牆上,正拿著一本書在讀。光線對於神所眷顧的少年從來都是特別厚愛,陽光親吻著發梢,在他藍紫色的頭發上輕盈的起舞,慷慨的灑滿他的全身,將他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怎麽看起來都是一副極其動人的畫麵。

看到這樣美景的風荷幾不可見的揚了揚嘴角,放輕腳步靠近。

幸村正在讀的書是他最喜歡的詩集,他讀得很專心,專心到有隻修長優美的手輕輕抽走他手裏的書,他才回過神來。

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少年如青空般色澤的頭發,青學藍白色的隊服,穿在他身上,竟也是意外的合適。

拿走幸村的手裏的書後,風荷微微垂眸看了看書籍的封麵,“詩集?”果然是幸村的愛好啊。

半晌,沒有聽到幸村的回答,風荷有些不解的抬起頭,他和幸村身高相差仿佛,平視的時候,正好能對上那雙藍紫色剔透雙眸,清澈得能倒影出他自己的模樣。

下一刻,在觸不及防之下,風荷被人驀地抱住了,就像是終於能夠確定他平安無事似的,帶著慶幸的一個擁抱。

霎時間,風荷心底就像是融化了的奶油,軟得不可思議。

幸村,是真的很擔心他吧。

伸手回抱住幾乎不在人前流露出軟弱一麵的神之子,風荷再開口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歉意,“我沒事。”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片刻之後放開風荷,幸村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往日溫和的笑意,“沒事就好。”大概,因為平時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太久,所以將他的存在視為尋常,將他的溫柔當作理所當然,當真正可能的生離死別突兀的被放到麵前,才發現並沒有什麽是天經地義。

“啊。”風荷答應著,帶著幾分慎重,“不會有事的。”

幸村臉上的笑容更深,他也不打算在繼續這個話題,“什麽時候回東京?”

“今晚回去,明早還要晨訓。”風荷邊打開屋門邊示意幸村請進,好吧,雖然說著是要晨訓,但其實有時候還真見不到幾個人,和立海大這邊要求嚴格的晨訓完全不同。不過兩個學校的風格也確實是完全不同就是了。

“看來青學的訓練也抓得很緊呢。”幸村跟著風荷進屋。

“早上的晨訓不是強製要求參加的。”不過他沒有缺席晨訓的習慣就是了,這都是在立海大的嚴格要求下養成的好習慣,所以他要堅持下去,“有段時間沒回來了,屋子大概會有些灰塵。”他說著將手裏的詩集遞還給幸村,“你先坐,我去燒點水。”在海上折騰了這麽長時間,他也是又渴又累。

“沒事。”幸村當然不會介意這些小事,“你先去忙。”

“好。”風荷放下網球包,轉身進了廚房。

在廚房燒上水之後,風荷順手洗了兩個杯子。電熱水壺燒水很快,片刻的等候之後已經將水燒好了,他倒出兩杯水,端著走回客廳。

“請。”將杯子放在幸村麵前,他又不放心的叮囑了句,“小心,有些燙。”

“嗯。”剛又重新埋首書籍的幸村抬起頭來,合上手裏的書,不打算再看了,“青學怎麽樣?”

風荷在幸村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還不錯。”雖然第一天就被當成去踢館什麽的,但相處久了之後,就會發現其實青學那些正選人都不錯,就算是看起來很是凶狠的海堂也不例外,現在也會別別扭扭的叫他前輩了。雖然在他心目中當然還是小海帶更為可愛,不過也能算挺可愛的後輩了。更不要說原本就很熱情友好的大石菊丸什麽的,相處下來也挺愉快。

“看來還呆得不錯。”幸村嘴角上揚出溫和的曲線,比起被忽悠了很是擔心的赤也,他其實一點都不意外風能在青學呆得很好。風才轉學到立海大來的時候就是如此,沒有多長的時間,就和大家熟悉了起來。畢竟,多和他接觸幾天就會發現,那種冷漠不好接近的樣子,隻是表象而已。

“啊。”風荷答了聲,確實,以作為交換生來說,他真的呆得很不錯了。

“那麽,”幸村雙手往胸前一放,普通的問話結束,該進入正題了,“來說說這次的事情吧。”

早就打好腹稿的風荷同學半分遲疑也沒有,“之前接到邀請的事你也知道了。”和幸村打電話的時候就說過了。

“嗯,”幸村點點頭,“不過隻知道了青學被邀請去遊輪上進行網球比賽的事。”

“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隻是普通的比賽,那個叫櫻吹雪的船主自稱對網球非常喜愛,所以邀請作為全國大賽準優勝的青學,和他邀請的其他高中的網球選手進行一次公開賽。”風荷緩緩的開始講述他們之前在遊輪上的經曆,“沒想到上船當天晚餐之後,櫻吹雪和手塚他們商量出場順序的時候就提出了打假球的要求,還威脅了手塚和大石。”風荷晃了晃手裏的杯子,想讓水快點冷下來,“我們到這個時候才知道這次遊輪邀請的真相。”

“如果是遊輪出海的話,”幸村微微皺眉,“手機應該是沒有信號的,也沒有辦法報警。”真是相當的孤立無援了。

“對,”風荷肯定了幸村的說法,“所以第二天的比賽還是按照他安排的順序進行了,不過沒人願意打假球。”

幸村也翹了翹嘴角,“可以想象。”雖然青學是立海大的對手,但就因為是對手,所以才很是了解對方,以對方的驕傲,是絕對不屑打假球的,所以那個櫻吹雪的算盤應該是落空了。

目光掃過麵前冷著張臉的少年,“你上場了嗎?”

“沒有,”感覺到手中杯子裏水的溫度似乎有些降了下來,風荷端起來試探著喝了一口,“櫻吹雪調查了青學的資料,但是似乎沒有查到我的資料,所以他認為我是青學網球隊的替補。”這還是之後菊丸他們當笑話講給他聽的。

“替補?”幸村失笑,笑過之後眼底又有些冷,“他很有眼光嘛!”竟然認為他們立海大的王牌是替補。

風荷倒不那麽在意的樣子,“所以比賽形勢完全倒向青學,”畢竟實力在那裏去了,“這讓櫻吹雪很是惱羞成怒,他把除了幾個單打外其他所有人都關了起來,再次威脅要讓剩下的單打輸掉比賽。”就算是假的豪華遊輪,肯定也是投資不少錢的。

幸村聽得也跟著心底一緊,“後來呢?”雖然風說得這麽輕描淡寫,但可以想象布了這麽大一個局的人絕對不可能手軟,多半是心狠手辣之輩,風他們被關起來,也不知道後麵怎麽樣了。

“後來我們就趁機逃了出來,”他又不是不想活了,還會主動坦白他玩了一把空手奪白刃嗎,“我和桃城去了賽場那邊,其他人想辦法看能不能逃離這艘船。”之後他就說得更簡略了,“後來才聽他們說,他們在逃跑的時候,櫻吹雪的人為了追捕他們,開槍打到了船的機艙的關鍵位置,大概是這樣才引起船的爆炸的。不過這個時候船其實離岸邊已經不遠了,很快警察自衛隊救援隊都趕到了,所有人都平安逃離了那艘船。”

“原來如此。”幸村這才知道了事件的始末,聽完之後又有些後怕,果然是非常窮凶極惡的歹徒,風他們能順利逃脫出來,也是運氣十分好了。

當然,雖然風荷的講述頗有些語焉不詳的地方,不過幸村也知道風的性格就是如此,他隻會將事情簡單清楚的講述出來,你要讓他講得跌宕起伏,情節精彩,隻怕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幸村在慶幸之餘也沒有深思。

“嗯,這次多虧了跡部。”風荷趁機表揚了下跡部大爺的華麗舉動,順便也轉移下幸村的注意力。

“嗬嗬,直升機嗎?”幸村也是笑了,“果然很有跡部的風格。”

風荷深以為然。

終於把這件事講述清楚,風荷也鬆了口氣,反正他這段時間不在立海大,幸村應該會幫他給其他人解釋的,他就不用一再重複這些事了。

畢竟,說得多了,一不小心,萬一說得露餡兒了就糟糕了。

如果,他是說如果哈,被真田副部長知道他赤手空拳主動去對付兩個持刀歹徒的話,他覺得他這張臉鐵定是保不住了。

而且真田下手絕對會非常的快準狠,非要他牢牢記住這次教訓不可。

想想都覺得疼,所以,真是應該慶幸啊。

風荷和幸村兩人也算是很久沒見麵了,雖然也有通電話,但到底和麵對麵的不同。

現在說完了正事,話題自然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偏移,聊了會兒後,風荷幹脆把自己要拿的東西拿上,打算和幸村一起去外麵吃了晚飯,再回東京。

他住家附近的料理店,原本是吃膩的味道,但一段時間沒吃,好像又有些懷念了。

找了家味道不錯的店子坐下點了東西後,在等著食物的時候,幸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風。”之前那樣的事,就算是他也跟著在提心吊膽,無力他顧,現在事情過去了,某人的惡趣味又是蠢蠢欲動了。

“嗯?”風荷不解的抬頭。

料理店暖黃的燈光下,幸村靜靜的看著他,笑而不語。

“怎麽了?”風荷被幸村看得快要毛骨悚然了,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看到我了嗎?”幸村問了句很奇怪的話。

風荷更是莫名其妙,“看到了。”他和幸村麵對麵坐著,他如果看不到幸村大概是眼睛已經瞎了吧,可是他覺得自己視力好得很,完全沒有問題,“你想說什麽?”怎麽感覺沒頭沒尾的。

“我在想,”幸村頓了頓,才繼續接了下去,“這就是所謂溫柔寵溺的眼神嗎?”

哈?

溫柔寵溺的眼神,是什麽鬼?為什麽幸村說的話他好像每一句都聽懂了,但是其實每一句都沒明白是什麽意思?

“你在說什麽?”風荷淺色眼睛裏全是茫然。

幸村手撐著頭,神之子的動作優雅,“赤也和我說,那些女孩子們覺得,你看著我的時候,溫柔寵溺的眼神是最棒的。”

風荷瞬間隻能慶幸自己沒喝水,不然他絕對一口水直接噴出來。

真的,那樣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人設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