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聽到自己的名字以這種形式被人叫出來的時候, 風荷的內心是懵逼的, 真的, 雖然種島前輩也叫過他荷君, 但那完全不一樣, 這可是中文版, 還字正腔圓的。

也因此, 風荷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抱住了,而且還是個大大的熊抱。

風荷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天的記憶就始於立海大,係統也沒有提供任何所謂之前的記憶給他。所以之前柳他們提及他在中國U-17集訓營可能有認識的人時, 他也隻是含糊了過去。

他說的不知道,是真心的不知道。

現在卻突然冒出一個會這麽親密的叫他的名字,好吧暫且不吐槽這種稱呼方式, 而且見麵就來了個久別重逢擁抱的人。

看起來還是無比的熟稔, 所以風荷除了一片茫然之外,暫時連破口大罵係統都還來不及。

片刻之後, 被人緊緊抱住的風荷覺得他現在立刻、馬上得采取自救的措施了, 不然他還沒來得及完成任務, 就得給眼前這人給憋死。

這家夥絕對不止是想要表達久別重逢的喜悅, 而是想直接悶死他吧。

風荷也沒廢話, 伸手就拽住人的後領, 狠狠的一使勁將人從他身上撕了下去,察覺到隨之而來的新鮮空氣,雖然表麵看不太出來, 但風荷確實是暗暗鬆了口氣。

果然, 沒有什麽比八爪魚更可怕了的吧。

“小荷。”被風荷拽開的人還一臉委屈的樣子,“這麽多年沒見,你怎麽這麽冷淡,就算不主動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也不至於一把我拽開吧,還使那麽大勁。”頓了頓,在風荷根本還沒開口的時候已經自顧自接了下去,“剛剛明明看到我還很高興的樣子。”說著立刻加重了語氣,“別急著否認,我剛看到你看我的樣子了,咱兩認識多久了,你還瞞得住我,就算臉上沒什麽表情,眼底可是很感動的。”說著又好像得意了起來。風荷一個字沒得及說就被劈頭蓋臉扔過來一堆,雖然熟悉的語言聽起來怎麽都親切,但是裏麵的內容就不敢恭維了。

首先,他根本沒急著否認,其次,他是感動,不過因為不是番茄炒蛋的隊服。

他可沒想過會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個所謂的熟人來。

風荷目光冷冷的,來人卻是笑嘻嘻的,就算還被風荷從後麵拽著領子也不以為意,“好了好了,不說那些了,你看到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可是特意打聽好了日本代表隊住的賓館,比賽一結束就趕過來。”當然,今天也沒輪到他比賽就是了,這句話就不用說了。

風荷丟開手,清冷的表情,拒人千裏之外的語氣,不用特意表演,他現在就是這種被係統□□好的樣子,“不。”

他意外,卻不驚喜,最多隻能算得上是驚嚇。

原本日本代表隊人不少,不過高中生們見是風荷的熟人,好奇的還多看一眼,不好奇的連個眼神都沒給就離開了。

休息的休息,練習的練習,世界杯期間需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隻不過是個認識的人而已,風不是本來就是中國人嘛,正常得很。

國中生中和風荷不熟或者不關心此事的也四散而去,留下幾個熟稔的,有看好戲的,當然也有不是看好戲。

但是也不知道是可惜還是不可惜,留下來的人,哪怕被稱為青學的天才如不二,都是聽不懂中文的。

現在見中國隊那位,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個擁抱,嘴裏還一連串他們聽不懂的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風,是你認識的人嗎?”幸村原本走在前麵,見狀早就停下腳步,話問得很溫和,目光卻是對待陌生人,有禮的冷。

風荷總算是騰出手來,直接扔開來人的衣領,“我不認識的人。”他說的是實話,所以分外的懇切。

他之前記憶一概沒有,誰知道這個大聲叫著自己名字突然跑出來的人是誰。

反正又不是未婚妻(?)來讓他負責的,就實話實說好了。

突然之間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風荷同學這樣想到。

而且,這小子應該聽不懂日文?大種花家應該沒有普及日本課吧。

“小荷,你竟然說不認識我,”沒想到,風荷這句話一出口,其他人還沒跟上節奏,來人已經自己跳了起來,他捂著胸口退了兩步,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日語抖得那叫一個順溜,“那年我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你說好拿到世界冠軍就回來娶我,”他說著竟然手掌往臉上一捂,一看就是假哭的嚎了起來,“當初離開的時候,我對你千叮嚀萬囑咐,路邊的野花不要采,你也拍著胸脯給我保證絕對不看外麵的野妖精一眼。現在好容易見麵了,你竟然是這個態度。你說,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麵被哪個小妖精勾住了,可憐我們母子二人日日等,夜夜盼,竟然等回一個負心漢。”

那一瞬間,風荷真的有種自己明白什麽叫一萬頭神獸奔過去的感覺了。

如果不是表情早就凝固在臉上,無論何事都不會動搖,他大概也差不多就要破功了。

好了,他知道,這家夥就是係統送過來考驗他的(其實並不是),挨過這一難,他就要修成正果。

“之前不是說拿了世界冠軍才回來娶你嗎?”不二眯著眼睛,手抵在下巴邊上認真思考的樣子,“怎麽後來又變成你們母子兩人了。”天才的思維方式,向來和旁人不同的。

風荷簡直要被自家黑得要死的好友搞得嘴角抽搐了,“不二……”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家夥就是個湊熱鬧的,錯了,看戲的,戲越有意思越高興。

那人聽到有人搭話,也不捂著臉假哭了,放下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就不能是先上車後補票嗎?”他說著如同狗皮膏藥似的直接往風荷身上一貼,“是吧?親愛的小荷?”

風荷冷著張臉,話也不多說,直接動手把人撕下來,丟開,一連串的動作看起來可熟練了,“我不認識你。”

神特麽的先上車後補票!

他不喜歡戲精,謝謝!

再說了,就按照他當時離開中國時的年齡算,才十二三歲什麽上車補票的。

不二你還笑!

被風荷撕下來隨便一扔,那人也沒有絲毫變色的,反而露出很是高興的表情,“還說不認識,你看你這動作多熟悉,一看就是打小練就的。”

一句話,引得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就轉了過去,被人扔也扔得這麽高興。

大概也察覺出是自己口誤,那人咳了兩聲,“咳咳,不是,我是說我們兩人一看就是熟識的,不然,我怎麽會一看到電視裏澳大利亞隊和日本隊的比賽,就認出小荷你來了呢。”

風荷想翻白眼,因為屏幕上會顯示名字,眼神再也不好還有解說呢。

那人可不知道風荷怎麽想的,他的話還沒說完,“真是的,來澳大利亞也不說一聲,如果不是無意間看到,還不知道小荷你也來了U-17世界杯。”說著就相當幽怨的瞪了人一眼,“不但一去這麽多年,連點音信也沒有,而且剛還說不認識我,真是太沒良心了。”

風荷覺得自己再在這裏和這人說下去,很快就要變成拋妻棄子的混蛋了,他掃了一眼周圍,對上譬如仁王看好戲的眼神,還有柳的不動聲色和乾眼鏡的閃光時,幹脆話都懶得說,提步就走。

“誒?等等。”那人像是早就料到風荷會有這麽一招,一伸手就把人拽住了,還雙手使勁,翻臉如翻書一樣,“小~荷,幹嘛看到我就走嘛~這麽多年,你難道一點都不想我嗎?”顫音簡直顫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算算都隔了多少秋了。”

風荷順手抽了下胳膊,竟然沒**,來人力道不小,看上去笑著,雙手卻穩穩的拖著人。

這一下,連風荷都微微皺眉。

“這位,中國隊的隊員,”剛問過一句之後,就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的幸村見狀雙手往胸前一放,立海大的部長不用沉下臉就是氣勢驚人,“你到底是誰?”風的表情雖然並沒怎麽多變,但明顯是不悅了。

切原早在旁邊看得不耐煩了,剛那人說話又快又急,再加上很多意思他也沒聽得明白,隻知道風前輩看起來並不待見人,現在聽幸村部長也這麽問,小海帶立刻就很不煩惱的衝人道,“是啊,你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沒見風前輩都說不認識你嗎?

那人在風荷麵前唱作俱佳的樣子,對上幸村的目光後,卻顯得“正常”多了,再加上他也看出風荷的情緒變化,便非常識時務的放開風荷,雙手舉了起來,正經起來的臉看起來無辜的很,“我可不是壞人,我打小就和小荷認識的。說起來還是是小荷的青梅竹馬哦,對了,以日本這邊的話來說的話,幼馴染。”說完之後,那人怕人不相信似的,“不信的話,我這裏有照片為證哦。”他說著在網球包裏翻翻找找,終於翻到一張照片後,看也不看的亮到幸村等人麵前,“看,這是小時候的小荷哦。”

那人這麽突兀的一手,哪怕之前他的行為看起來再不著調,也讓剩下的其他人不管是誰,目光都移到了他拿出來的那張照片上。

一堆人在圍觀過照片之後,乾推了推眼鏡,“真是沒想到啊。”

柳難得的點頭,“是啊。”

仁王的表情頗為怪異的轉頭看向風荷,“puri。”

倒是切原在片刻之後大笑了出來,“哈哈哈哈,這是幼年的風前輩,你搞笑呢。”

那人也察覺出了不對,把照片翻過來自己看了眼,風荷在那一瞬間隻看到照片上是個俏麗的人影。

“哎呀不好意思,拿錯照片了。”那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迅速把照片塞進網球包,像是要毀屍滅跡似的。然後又再接再厲摸了半晌,再摸出一張,這次確認無誤後才亮到眾人麵前,“看看,這沒錯了吧。”抬起下巴的樣子,可是足夠自豪了。

雖然仍舊有些懷疑,但其他人還是再次看了過去。

隻見照片上是兩個國小的小男孩,一個黑發的笑容燦爛,舉著獎狀,一個藍發的麵無表情,夾著網球拍,兩人都是一副會讓怪阿姨大叫著卡哇伊然後伸手想抱的長相。

幸村之前見過風荷縮小後的樣子,所以一眼就看出來,照片那個沒什麽表情的小男孩,就是風。

“這是我們之前贏了比賽之後照的哦。”來人得意洋洋的樣子,“看,獎狀在這裏。”他指著小時候的自己手裏拿著的獎狀炫耀道,“不過,”說著他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明明就應該是高興的事,小荷卻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完全看不出高興的樣子,搞得照相的大叔還以為我們輸了比賽呢。”他邊說邊搖了搖頭,一副很是惋惜的樣子。

“風前輩原來真的從小時候起就是麵癱臉啊。”切原忍不住大聲道,雖然他沒見過風荷縮小之後的樣子,但雖然照片裏的男孩包子臉三頭身,也能很輕易的看出,就是自家前輩的樣子。

風荷也沒忍住伸手敲在切原頭上,“赤也。”真是的,兩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

“好痛。”切原習慣性的抱了抱頭,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

知道自己根本沒用多大勁的風荷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小海帶就不敢叫了。

“嗬嗬,原來確實是風的幼馴染啊。”倒是剛還氣勢驚人的幸村嘴角一揚就笑了出來,神之子的笑容向來很美好,一笑百花盛放。隻是這漫山遍野的花兒,都如同墨染般,黑得快滴出水來了。

“哈哈,是啊。”來人的戲碼又變了,剛還是被拋棄的小娘子,現在就變成了爽朗又帶著點靦腆的舊友,“我是中國代表隊的顧遲,你們都是小荷的隊友吧,很高興認識你們。”介紹完自己後還不算,接下來就喜滋滋的誇獎自己,“我的日語是不是很好,還是當時因為小荷要去日本和他一起學的哦,後來這麽多年又一直陸陸續續的學了不少,現在是不是發音很標準啊。”誇完自己還沒完,又含羞帶怯的看了風荷一樣,直把風荷的寒毛都看得立了起來,“這都是為了今天的重逢啊,之前都努力都很值得。”從舊友轉化為小媳婦兒一樣的表情,轉換之迅速之無違和感,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風荷差點沒忍住真的一個白眼翻過去,這戲精這水平,如果不是剛才那張露出端倪的照片,他還指不定怎麽想呢。

見風荷沒答話,顧遲便湊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樣子,“小荷,小荷,你是在生氣我一直沒來日本找你嗎?”

風荷早已經不複之前那種茫然的樣子,他目光淡淡的瞟過去,“早戀,不好。”在我大種花家,作為初中生你想談戀愛,是想被打斷腿還是打斷腿,還是打斷腿呢?

隻幾個字的發音,卻讓顧遲如遭雷擊般連退三步,“你,你,你怎麽知道?”太,太可怕了,小荷怎麽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怕。不不不,應該說,經過在日本的鍛煉,怎麽比以前更可怕了。他還什麽都沒說,竟然就被抓住了把柄。

風荷神色仍舊是萬年不變的冷清,“我剛看到照片了。”如果他和顧遲那張照片是顧遲今天特意塞進網球包裏來的,那另外那張那女孩子的照片肯定不是。

而誰又會把不喜歡的人的照片時時刻刻帶在身上呢?

又不是為了紮小人。

當然,如果剛才還隻是猜測的話,現在顧遲的表現,就坐實了這個事實了。

那姑娘是這家夥喜歡的人。

“哈哈哈哈,”顧遲眼珠子一陣亂轉,“你看錯了!”說過之後他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明天還要比賽,我先歸隊去了,不然隊長要揍我的。小荷,等比賽完了,我再來找你……”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看著門口的方向,風荷微微挑了挑眉,真是沒想到啊,看起來是個戲精。

不對,真實意義上是個戲精,剛那一陣簡直是演技帝的教科書級教材,形象的詮釋了什麽叫翻臉如翻書。

但結果竟然是個純情少年?隻一提就像龍卷風一起刮來又刮走了,雷聲大雨點小,虎頭蛇尾。

這種反差,連他都忍不住想要鄙視一翻了。

在心底忍不住狠狠的翻了個白眼,風荷轉頭,正好對上幸村笑吟吟的視線,他家主上真的是笑著看他的,但是風荷對著這樣的笑容,卻有種背脊一涼的感覺。

是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