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就在風荷聽到古川小百合並不像告白, 反而有種掩飾心虛的大聲叫嚷, 還來不及震驚的時候。網球部社辦的門, 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門口露出真田那張嚴肅的臉。
聽到開門的聲音, 風荷和古川小百合都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門外。
真田打開門就聽到他們的經理在對風叫著我加入立海大網球部就是因為你, 再遲鈍再在這個方麵少根筋, 真田也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隻是推門的手已經收不回來了。然而在推門抬頭後對上兩人望來的視線後，真田壓了壓帽子, “抱歉。”然後退後一步帶上門。
撞到這種場景，就算是真田也會覺得略微有些尷尬的，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退了出去。
關上門之後, 真田才皺起眉頭, 古川經理，竟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加入網球部的, 其實隻要不影響經理的工作, 她是為什麽加入網球部的, 他並不想去管, 畢竟隻是幫忙後勤的經理工作。隻是, 他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到風。排位賽之後, 很快就要開始神奈川縣預選賽了，之前幸村的約會事件，已經夠他擔心一陣了, 好在之後也弄清楚了隻是猜測, 並沒有實質的影響，而這一次，卻是真切發生在眼前的事。
希望，不要對風產生什麽影響。
聽到關門的聲音後，風荷還未有什麽反應，這一係列的變化發現有點快，他覺得有點懵。然而就在下一刻，就見古川小百合腳一軟，猛地滑倒在地，臉色蒼白得難看至極，目光還直直的盯著真田離開的方向。
異常反常的樣子，讓風荷在突然之間恍然大悟，他在古川小百合麵前蹲下身，“原來，這才是你加入網球部的理由。”根本就不是什麽因為他才加入網球部，說是因為他不過是個借口或者覺得被逼迫之後人本能的自我防衛意識罷了。
古川小百合喜歡的人，是真田。
為什麽隻獨獨在那個人麵前不一樣，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在意啊。
隻是可惜，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說出那樣的話，結果，恰恰在此時撞上了真田。
但是這樣的不該，卻受到了最重的懲罰。
“我……”被說破了心思，古川小百合猛地抬頭看著風荷，她的嘴唇在微微顫抖著，她想要反駁，想要說不是，但是那樣的表現，又怎麽能僅僅是因為說了不是，就不是了。
風荷看著她的樣子，連歎氣都不想了，他伸出手，“先站起來吧。”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天沒塌，地沒陷，賴在地上算怎麽回事。
良久，古川小百合都沒有動作。
風荷也很有耐心，手穩穩的放在古川小百合的麵前，沒有絲毫動搖的。
終於，古川小百合伸手回握住風荷的手，風荷用了點力，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那麽說的。”神誌稍微回爐之後，古川小百合首先想到的是道歉，她剛才說是因為風荷才加入網球部的，不過是因為一時激動之下，隨口找出的借口。現在借口被當麵拆穿，哪怕她現在心情再難受，心裏再覺得絕望，也沒臉當作沒有發生。
“嗯，我知道了。”風荷並沒有太過於在意，雖然被真田誤會了，但是他到底作為被告白的一方，他不像古川小百合一樣對真田懷有特殊感情，而且本身相當豁達，雖然古川小百合作為網球部的經理說出這種話，對他不是完全沒有麻煩，但是這些麻煩對於他來說真不算什麽。既然古川小百合都誠心誠意的道歉了，而且看起來受的打擊不清，他也不會揪著此事不放。
古川小百合點了點頭，有些茫然的樣子，她為了什麽才退出女子網球部，為了什麽才執著的呆在這裏，她自己比誰都清楚，想要接近一個人，想要追隨一個人的腳步，甚至想要為他分擔更多的負累，但就是因為太過於在意，也太過於憧憬，反而失去了靠近的勇氣。現在卻又因為自己的原因全部落空，一時之間，除了茫然之外，她什麽也想不到。
風荷看著她的樣子，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就在相對無言的時候，有人再次推開了門，這次，是網球部的部員，說有人要找古川經理，是她以前網球部的同伴，叫麻生香，說是有重要的事告知她。
“她說了有什麽事了嗎？”古川小百合強打起精神來問道，她了解麻生，不是確實是重要的事，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更何況來這裏找她了。
來找古川小百合的部員回憶了下，“好像是說排位賽的事。”
“排位賽？”古川小百合愣了下，隨即臉色驀變，“是排位賽。”
“排位賽怎麽了？”風荷有些不明白古川小百合這樣的原因，她的臉色在真田出去之後好容易恢複了點，現在再次變得難看起來，甚至比剛才那樣還要蒼白。
古川小百合退了兩步，頹然跌坐在凳子裏，才帶著一種恍然如夢遊的聲音開口道，“麻生說的，一定是女子網球部的排位賽，和男子網球部的規矩相同，也是決出正選的比賽，如果我不參加的話，西園寺部長一定……”古川小百合頓了頓，才十分困難的開口，“一定就會當我完全離開網球部的。”
風荷沉吟了片刻，隨即吩咐來跑腿的部員，“麻煩你去和那位麻生同學說，古川桑一會兒就回去，請她先回網球部。”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二年級的部員聽到風荷的話，還是立刻就答應了下來，“是的，風學長。”
等部員轉頭就跑，古川小百合才像是反應過來風荷說了什麽，“等，等等……我沒有說……”
從未有過的，風荷直接打斷了古川小百合的話，“你真的不想去嗎？不想重新站到比賽場上，和其他人一起獲得勝利？”
“我……”古川小百合根本說不出一個否定的字來，如果不想，她又怎麽會動搖至此，如果不是因為太過於混亂，她也不會在今天找上風荷。
良久，古川小百合才伸出顫抖的雙手，“就算我想去，但是這個樣子，我要怎麽打網球？”才經曆過這樣的絕望，她哪裏有站上球場的勇氣。
風荷把自己較輕的那塊網球拍塞到古川小百合的手裏，抓著她的手狠狠握住球拍，“不過是顫抖而已，握緊球拍的話，很快就會停止的。”
被風荷抓著手握住球拍，古川小百合能感覺得到風荷的力道，很重，重到她的手甚至有些疼痛的地步，再開口的時候，她的聲音裏便帶上些許哭腔，“就算能重新握住球拍，但是，但是就在剛才，我什麽都沒有了啊，你不會明白的，不會明白的……”抱著這樣的心情的，她怎麽去打網球。
“就算什麽都沒有了。”風荷的聲音裏，有種冷厲，冷到不允許有任何退縮，“你不是還有網球嗎？”
他又怎麽會不明白，真正失去網球就一無所有的人，那是將網球視作生命的神之子。而不管古川小百合在剛才失去了什麽，至少，她還有網球不是嗎？
被風荷眸中的嚴厲冷酷嚇了一跳，古川小百合下意識的握緊了球拍，風荷順勢放開她的手，指向門口的方向，“如果你現在就要放棄網球，放下球拍你就可以走了，如果你還想繼續打下去的話，那邊的方向是球場。”
古川小百合愣了片刻之後，拿著球拍就跑了出去。
雖然風君在那一刻真的感覺好可怕，就像他所說的，她還有網球，她也隻有網球了，那邊，就是球場的方向。
風荷望著古川小百合離開的背影，收回手雙手交叉往胸前一放，剛還風霜雨雪的眸子，慢慢的融化開來，春風輕拂，化開冰麵，帶來春日的氣息。
輕輕靠向身後的牆壁，風荷微微勾了勾唇角，等排位賽結束後，就去看看幸村吧，他一個人在醫院，大概也是會寂寞的。
幾天後，古川小百合正式辭去了男子網球部經理的職位，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有些可惜。大概，除了真田之外，副部長暗暗的鬆了口氣，看起來風並沒有什麽反常，這很好。
雖然部員們有些惋惜，但古川經理說得很明白了，她還是更喜歡呆在比賽場上，為了立海大女子網球部進軍全國大賽而奮鬥。既如此，也就不好挽留，隻能給古川經理加油了。
和立海大網球部的其他部員告別後，古川小百合單獨叫住了風荷。
“風君，謝謝你。”真誠的鞠躬到底，古川小百合感謝道，如果不是風荷，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現在的樣子。
“不用謝。”風荷搖了搖頭，“你更適合呆在女子網球部。”他抽空去了看女子網球部的排位賽，這就是他的結論。
古川小百合聽得想笑，哪有人誇獎人還冷著一張臉的啊，好吧，這算是風君的誇獎吧。
止不住的笑容之後，古川小百合又歎了一聲，“風君，如果我真的喜歡的是你多好。”既然已經被風荷得知全部真相，她也再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反而很是坦蕩。她知道真田眼中心中隻有網球，對她的印象也不過是還算能勝任的經理，絕對不會接受自己這份感情。而且，到了現在，她自己也突然有些分不清了，是那種想要追逐頂端的心情還是發自心底的仰慕或者是混合了理想，憧憬真的是種特別遙遠的距離。
但是，古川小百合真的覺得，喜歡上風君的人，一定很幸福。哪怕看起來再是冷漠，但那種發自內心的溫柔，才最是讓人動容。
風荷聞言抬眸，冰藍色的眸子掃過古川小百合，片刻之後，他異常懇切的開口，“你還是喜歡真田吧。”
古川小百合瞬間變成了古川、差點被風荷氣死、小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