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幸村精市很強, 立海大的神之子, 是站在整個國中網球界頂端的人, 哪怕現在才是國二, 也仍舊強到不可思議。

但是無論如何, 就算是幸村, 風荷也不想就這麽輕易的輸給他。

握緊手中的球拍, 集中所有的精力,雖然腳踝的地方一陣陣的疼痛,但是這個時候的風荷, 已經什麽都注意不到了,除了那顆黃色的小球,他的眼睛裏看不到其他。

從未有過的感覺, 從心底升騰起來。

他從來不知道, 網球,應該是這樣打的啊!

“風獲勝, 1-2。”

“真是太厲害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進行反擊。”丸井讚賞的看著場內的局勢, 那個腳踝受傷的藍發少年, “從幸村手裏拿分可不容易。”幸村的實力, 他們從一年級開始就非常清楚, 立海大之所以能在去年獲得全國大賽的優勝,靠的就是幸村、真田、柳這三個人。而其中的幸村,實力比起其他兩人, 又是更勝一籌。

“風前輩能贏得了幸村部長嗎?”切原也想知道, 這場比賽的結局。

“估計還是困難,”胡狼搖了搖頭,“幸村還沒有盡全力,他那個還沒用出來呢。”

“那個啊……”提到那個招式,連丸井都有些心底發毛,“就不知道風受不受得了了。”希望風不會有事。

“你們在說什麽啊?”切原一頭霧水。

“風獲勝,2-2。”

“看來,這還不是他的極限。”真田雖然仍舊是黑著一張臉,卻難得的目露欣賞,“在腳受傷的情況下還能打到這種程度,他潛力不錯。”

“嗯,是啊,比想象中還要有韌性。”柳微微翹起唇角,露出些許笑意,然後,在看到風荷現在的狀態後又隱了回去,“精神上還可以支持,身體上要到極限了。”

真田點點頭,“隻是校內排位賽而已。”幸村會知道什麽時候結束比賽的,現在風荷已經展露出自己的實力和潛力,這樣就夠了,為了不影響之後很快就要展開的全國大賽神奈川縣預選賽,那麽差不多該結束了。

柳點了點頭,確實,對於他們來說,隻是校內排位賽而已,“他的訓練計劃我已經有個初步的想法了。”有了風,這次全國大賽,立海大兩連勝就更有把握了。

在球場之上,就如同柳蓮二所說的,風荷現在的形勢並不容樂觀。

雖然,已經抱著豁出一切的精神拚命去打這場球,但精神可以無限延伸,肉體卻還是有極限的。

腳踝上的傷越來越痛,冷汗順著額頭上滑落而下,痛得視線都快模糊的時候,風荷臉上的表情仍舊是沒有任何動搖,目光堅定的追逐著黃色的小球。

就在這時,受傷右腳再也承受不住力道,一腳踩下去的瞬間,腳步不穩,他猛地摔倒在地,下意識撐住的手肘一陣劇痛。

“幸村獲勝,4-2。”

“風,你沒事吧?”幸村停下動作,走到網前關心的問道,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他的聲音還帶著喘息。

“沒事。”風荷淡淡的答了一句,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吧。”既然選擇要打這場比賽,那麽,就要打到最後。

“到此為止吧,”幸村並沒有順著風荷的話說下去,而是收了球拍,“你的腳踝受傷了吧?這樣打下去就算輸了你也不會甘心吧,等你腳傷好了之後,我們再打一場。”

風荷聞言,驀地抬頭看人,幸村微微一笑,才運動過的人,同樣是滿頭大汗,但就這麽笑著,仍舊是好看得很的笑容,他朝風荷伸出手,作為同伴,“全國大賽,一起加油吧。”

下一刻,風荷伸手,回握住幸村的手,“好。”全國大賽,一起加油。

隨著兩人手握在一起,賽場外一下歡呼了起來。

立海大校內排位賽,正式結束。

恭喜,人物契合度百分之十,獲得心願卡片一張。

比賽一結束,丸井他們就跑上場來,“風,怎麽樣?還好嗎?”

“沒事。”才怪,剛在比賽中還不覺得,我現在腳要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那幾個把我關在體育用品保管室,害得我隻能跳窗出來,結果扭傷了腳的混蛋,咱們走著瞧!

“先帶風去保健室吧。”幸村可不覺得風荷像是沒事的樣子,看他額頭上的冷汗,隻怕是痛得厲害。

這樣都還冷著一張臉說沒事,真是的。

“好。”丸井和胡狼一人一邊扶住風荷,“我們帶他去。”

幸村點點頭,又叫住準備跟去的切原赤也,“切原,風的書包還在班上,你換好衣服後去幫他拿一下。”傷到腳上的話,現在隻怕是行動不便。

“是。”切原停住腳步答道。

看著丸井他們扶著風荷離開的背影,幸村收斂起溫和的表情,立海大的網球部長,難得的沉下臉色,“真田,如果有人惡意欺負新來的同學的話,該如何懲罰。”

身為風紀委員的真田最聽不得有人違反紀律,“根據情節嚴重程度有不同的懲罰,”真田黑著臉答了一句,然後突然反應過來,“幸村,你是說風的情況不是意外?”他不是遲到也不是意外受了傷?

“我先去換衣服,”幸村又望了一眼已經被扶著離開網球場的少年髒兮兮的背影,“然後去確認一件事。”如果,真有人欺負到他的部員頭上來,他這個網球部部長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好。”真田壓了壓帽子,如果真是這種情況,他絕對會讓那些欺負風的人好好認識學校的規定!

風荷的情況太好確定,幸村隻詢問過同班幾個同學,就有了確實的猜測。

等他到保健室的時候,校醫已經給風荷的腳固定包紮過了,他正坐在床邊和丸井、胡狼說話,看起來沒有大礙的樣子。

三人見到幸村進來,都各自打了招呼。

“丸井你們先去換衣服,風這裏我看著就好。”幸村又恢複了溫和的表情。

“好的,部長,那我們換好衣服再過來。”丸井拉了胡狼風風火火就跑走了,風的腳現在不能沾地,等會他們還要送他回家。

“好些了嗎?”站到受傷的人前麵,幸村低頭看風荷包紮好的腳。

“不是很嚴重,”重新包紮過之後,風荷也覺得輕鬆多了,“隻是醫生說這段時間要好好休息。”之前在比賽中全然忘記了,下場之後,他也有些擔心,如果腳傷嚴重了,就不妙了,好在並不嚴重,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嗯,”幸村點點頭,不嚴重就好,他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我問過班上的同學了,他們最後見到你是在體育課上,你被人叫去幫忙搬籃球,然後你下午都沒來上課。”

果然,就知道幸村會問的,差點沒趕上排位賽,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風荷沉默了片刻,幸村說得都對,他也沒什麽可說的。

幸村有些想要歎息,他已經看出來了,眼前的少年雖然從來都是麵無表情的冷清,話說得不多,對人好像也是淡淡的,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班上同學請他幫忙什麽的,隻要能幫,他都不會拒絕,“被他們關到哪裏了?”掃了一眼髒兮兮的衣服,所以這樣才會到現在都還穿著上午上課的運動服嗎,“體育保管室?”這就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你翻窗出來的?腳也是那個時候受傷的?”

風荷簡直有些想要驚歎了,他一句話都沒說,但幸村卻幾乎完整的推論出了整個部分。

所以他隻是點了點頭,“嗯。”

“既然腳受傷了,比賽之前為什麽不說?”幸村微微皺眉。

風荷抬起頭,藍色的眼睛直視人的時候,就像夏日的晴空,幹淨得不染絲毫陰霾,“你說很期待這次比賽的,”頓了頓,瞬也不瞬的看人,“我也是。”

還有,幸村的關心,他都感覺到了。

那個時候,在體育用品保管室,風荷其實知道,門早晚會被打開的,這個年紀的孩子們的惡作劇,雖然過分,卻也不會太過分。

不可能一直把他關在這裏的。

有這樣特殊的原因,哪怕是錯過了校內排位賽,也沒有什麽關係。

但是坐以待斃不是他的性格,而且,幸村那麽高興的說著期待,他也不想讓他失望。

幸村怔了下,隨即笑意緩緩綻放,“等你的傷好了,再一起打球吧。”這種溫柔的方式,實在讓人無法不動容啊。

風荷認真的點點頭,“好。”

正說著,保健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露出真田那張嚴肅的臉,朝幸村點點頭,又看向風荷,“腳還好嗎?”

“沒什麽大礙,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了。”風荷再次重複了一遍。

“嗯。”真田把手裏提著的東西放到保健室的床邊,風荷這才看清楚是自己隨意扔在球場邊的網球包。

真田副部長,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跟著真田進來的是柳蓮二,“醫生說什麽時候能夠康複了嗎?”

“如果恢複得好的話,一個多星期應該能好。”隻是軟組織挫傷,再加上年輕,已經算是恢複得很快了。

“那這段時間盡量不用使用右腳,這樣會恢複得比較快。”柳叮囑道。

“好,謝謝。”柳人也很好啊。

“咦?部長你們都在啊。”這次進來的少年,有一頭顯眼的白發,身後跟著戴著眼鏡的少年,舉止異常的紳士。

“你們也來了啊。”幸村顯然對立海大網球所有人都很熟悉。

少年手揣在褲兜裏,晃到風荷麵前自我介紹,“你還不認識我們吧,我是仁王雅治,那個戴眼鏡的是柳生比呂士。”

風荷左右看了看兩個看起來完全不相同的人,然後指向戴著眼鏡的紳士,“可是前兩天排位賽的時候,他才是仁王雅治。”

感謝萬能的係統吧,讓他記憶如此的好,不然這兩個愛玩的,在第一次自我介紹時就交換身份,如果搞錯的話大概會被嘲笑很久的。

“你怎麽認出來的?”仁王雅治取下戴著的假發和眼鏡,露出帶著些痞氣的真容。

當然是因為我眼神好啊,內心得意臉,當然臉上還是要穩得住,“我記得。”

仁王雅治看著風荷那張表情冷淡的臉,開始考慮下次是不是換個花樣看能不能蒙住他了。

這種看上去冷漠的類型,被騙到變臉的話,大概會很有趣的。

等丸井和胡狼換好衣服回到保健室的時候,有些驚訝小小的保健室竟然擠滿了人。

“丸井和胡狼都回來,切原去拿書包怎麽還不見人影。”幸村話問得相當溫和,真田卻驀地沉下臉色,“真是太鬆懈了。”

好在,在真田的臉色沒有更黑下去之前,小海帶終於背著兩個包跑了進來,“抱歉,我好像迷路了。”

立海大網球部明年的所有正選,全部到齊。

既然人都齊了,該處理的事情也已經處理了,那也不用一直就擠在保健室裏了。

幸村最先開口,“走吧,先送風回家,”看了看風荷現在的狀況,“他現在右腳最好不要再使用,誰來背下他。”

“我自己可以。”風荷掙紮著就要下地,卻意外的被人攔住了,抬頭就看見真田那張嚴肅的臉,“這種時候就不要逞強了。”真田訓了他一句,然後背過身在他麵前蹲下,“上來。”

風荷愣住了,下一刻,他幾不可見的揚了揚嘴角,趴到真田的背上,“真田君,謝謝你。”真田副部長,出乎意料是個很暖的人啊。

“嗯。”

“走吧。”幸村笑道。

從保健室出來,已經是晚霞漫天的時候,天邊的火燒雲瑰麗而富有變化,柔和光線將夕陽下的校園渲染出純粹的暖。

一群背著網球包的少年笑笑鬧鬧,眉宇之間還帶著未脫的稚氣,那種張揚的、無懼的青春,鮮活得如同天空中永不褪色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