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午休之後, 觀眾們也漸漸回到了觀賽席位上。
“讓大家久等了, 現在開始第二單打的比賽。”主持人的一句話, 讓現場的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上午的三場比賽都相當精彩, 他們也很期待接下來的比賽。
“日本關東選拔隊：不二周助, 對陣美國西海岸選拔隊：安魯德.伊葛利傑夫。”
“誒, 真是拗口的名字。”菊丸覺得聽對手的名字有點頭暈，不但感覺很長，而且發音也很奇怪。
“這位安魯德據說是東歐人, 後來才移民到美國的。”忍足推了推眼鏡解釋道。
“那就難怪了。”菊丸點頭，他就說名字怎麽這麽奇怪呢。
“真少見呢，”相對在討論名字的那兩人, 站在菊丸身前的越前收斂了表情, 顯得有些嚴肅，“不二前輩在比賽前就擺出那種表情。”作為同伴, 他見過太多次這個被稱為青學天才的比賽, 哪怕是在賽場之上, 這個前輩也總是眉眼彎彎, 氣定神閑的樣子, 好像不會被比賽的緊張氣氛影響半分似的, 擁有十分強大的精神。而這一次，還沒開始比賽，他的神情就不一樣了, 有點像是關東大賽決賽的時候, 又似乎又哪裏不同。
越前說不上來。
風荷微微皺眉，看來，那個貝克的話，對不二還是有些影響。雖然不二很聰明，完全能夠分辨是非，但同樣他也是個很善良的少年，聽到這樣一個網球改變痛苦命運的故事，怎麽都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那個貝克，也不知道是不是利用這一點，才特意找上不二的。
畢竟對於他來說，再聰明天才的少年，都太單純了，不是那種見慣人心甚至可以出賣人心的肮髒的人的對手。
切原聞言認真看了看球場不二的表情，也覺得好像有點不同，至於哪裏不一樣他也不知道，反正和不二前輩和他打比賽時不一樣，“不二前輩是有點緊張麽？”不靠譜的小海帶不靠譜的猜測道。
風荷回過神來，“是，是因為對方那個教練貝克，他在比賽前找上不二了。”還真是卑鄙，用這種手段來對付這些打網球的少年。
一句話，說得所有人都好奇又疑惑的轉過頭來，片刻之後，熟悉風荷的切原還喃喃了一句，“風前輩……是不是生氣了？”
不管球場外的氛圍如同的暗潮湧動，球場上的比賽還是正式開始了。
不二周助，被稱為青學的天才，最喜歡尋求在比賽中將對手逼迫至極限帶來的刺激感，最擅長在實戰中獲得靈感，球風裏滿滿的都是不受限製的靈氣和不可預期的可怕實力。
而現在不二在球場上的對手美國隊的安魯德則和他相反，精密得如同機器般的球風，可以將所有的球都控製在最精準的範圍。
在相互試探下，安魯德率先拿下一局。
在這種形式下，不二也開始認真了，他打的原本就是防守反擊型的網球，燕回閃精確又巧妙，不會彈起的球，讓對手無計可施。
但安魯德的觀察力也是驚人，在比賽再次進行過一局之後，就已經看穿了現在這版燕回閃的缺點，反擊型的球，利用的就是來球的旋轉，若來球沒有旋轉，就沒有不會彈起的球。
之後所有的回球，都被他巧妙的卸去旋轉，變成普通的來球。
於是不二的燕回閃，似乎再也無法打出了。
“不愧是安魯德，這下對方就沒辦法使用那招了吧？”同樣站在球場外觀戰的美國隊員帶著幾分感歎讚道。
“是啊，封印了那招的話，那個日本人就沒辦法了吧。”另外一個隊員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攤開手，“果然是網球機器嗎？這麽快就封印了對方的絕招。”
一直輸了好幾場，雖然美國隊的隊員們也覺得已經足夠盡力了，對方也是實力超群，但如果能贏那麽一兩場，甚至最後取得團體賽的勝利，還是讓他們非常高興的。
但不二之所以被稱為天才，在球場上天馬行空不受約束的思維也是其網球風格的一部分。
還有，那種倔強和執著，從溫柔的外表，大概很難看出的，某種可稱為執拗的執著。
對方要封印他的燕回閃，打出沒有旋轉的球，他就迫使對方打出擦網球，來增加球的旋轉，又改變揮拍的姿勢，再次加強旋轉，從而打出完美的燕回閃。
“真不愧是不二嗎？”連向來高傲的跡部大爺也不由得讚了句，“真是精彩。”
“是的，”就如同不二談起風荷時一樣，風荷說倒不二，也自然而然有幾分為友人驕傲的樣子，“不二的網球就是這個樣子。”不可思議的網球，不可思議的少年。
靠著完整版的燕回閃，不二在球場上首次占據了優勢，但作為網球機器的安魯德，也逐漸在控製網球的高度，盡全力不打出擦網球。
越前目不轉睛的盯著球網，“不二前輩為了迫使對方打出擦網球，把球打得很低，但安魯德卻在回球的時候重新提高了球的高度。”
“啊啊，好可惜，隻差那麽一點！”菊丸眼睛也是不停的追著網球跑，看著安魯德的回球歎息道。
“真厲害，不二前輩剛剛那個球，隻差球網幾厘米吧。”越前感歎道。
兩人持久的拉球，就為了那幾厘米的距離。
“看上去會成為拉鋸戰的樣子。”連真田也開口道。
風荷肅容點頭，“到了現在，與其說是網球技術的較量，現在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比賽了。”這種幾厘米的攻防戰，考驗的全是上場的兩個選手精神的集中力和耐久力，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獲勝。
“出現了，擦網球！”在安魯德失手的那一刻，菊丸不禁握拳歡呼道。
完美版的燕回閃重演，不二再次拿下一分。
接著，比賽再次展開。
“不會又來了吧。”切原看著球場上的形勢，精力充沛的小海帶也覺得有些無力，“又是為了燕回閃的持久戰？”
“不是。”這次，風荷沒有附和。
“風前輩？”切原不解的回頭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清冷少年，隻見風荷微微抬起手，像是感覺了下什麽似的，然後說了句狀似無關的話，“起風了。”
“起風了？”切原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風前輩說的是那個？”他也見過，那種讓人驚歎的技術。
“嗯。”風荷點了點頭，不二，起風了，感覺到了嗎？
就如同給風荷的話下注解般的精確，在風起的瞬間，一個讓所有人驚歎的回球出現在球場之上。
黃色的網球從安魯德的場地精準的彈了回來，然後被不二接在手裏。
滿場寂靜了一瞬，然後是各種驚歎的聲音。
球場之上，不二微微抬起頭，輕風揚起他額前的碎發，少年的笑容仍如月色般，溫而不涼，秀而不冷，“起風了，再來一球吧。”要下雨了，在下雨之前，風還沒停，再來一球吧。
“不二獲勝，5-2。”
不二的賽點到了，最後一局的比賽，尤其的精彩，安魯德也是拚盡了全力，雖然貝克的說法有誇張的地方，但為了不回到自己過去那種悲慘的生活，他也在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
球場上的機會稍縱即逝，不過這次在吊高球來臨的時候，安魯德毫不猶豫的抓住了，隻可惜，他遇到的是不二。
三重回擊之——巨熊回擊，球以一種無法想象的方式，落到安魯德的後場。
網球機器也驚呆了。
“比賽結束，不二獲勝，6-2。”
“太棒了，不二前輩贏了。”在全場的歡呼聲中，切原也相當高興雙手一握拳，和不二打的那場比賽，雖然輸了，但其實並沒有影響他對不二的觀感，隻不過，要打敗的對手又多了一個而已。
風荷雖然高興，不過他還是安慰的拍了拍小海帶的肩膀。
切原被他拍得愣住了，“風前輩？”這是什麽意思？
“沒事，隻是比賽結束了而已。”風荷淡淡的道。
“比賽結束了？”切原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等等，我還沒有上場比賽啊！等等，等等……”
在切原一連串的哀嚎聲中，日美友誼青年選拔網球大賽，以日本關東選拔隊的勝利，圓滿落下帷幕。
當然，這個圓滿並不是對凱賓而言的。
再後來，風荷聽不二說，凱賓還是私下找到越前，兩人比了一場，最後的結果是越前贏得了比賽，而凱賓也找到了打網球的心。當然這是後話，且和風荷同學沒多大關係，他也就隻是聽聽了事。對於現在的風荷，不，或者對於現在的立海大網球部而言，有另外一件大事。
就在立海大網球部的其他成員參加青年軍選拔集訓，準備日美友誼青年選拔網球大賽的時候，他們的部長幸村精市，終於在醫院完成複健，就在日美友誼青年選拔網球大賽結束的第二天，出院了。
神奈川立海大附屬中學的門口，有藍發的少年依牆而立，網球包就放在腳邊。
少年長相清俊，氣質清冷，他戴著耳塞閉著眼睛，像是沉浸在音樂之中，盛夏的風拂過他的發梢，碎發隨風微微而動，就像一副靜止的畫被渲染上了生機，襯著頭頂上深深淺淺的藍天，是十分好看的畫麵。
當久在醫院的幸村重新回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就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
於是幸村微微揚起唇角，經曆過磨難，麵臨過痛苦絕望，他笑起來的時候，就如同風雨之後的花朵，絢爛的綻放著。
笑著走到人麵前，幸村伸手輕輕扯下耳塞。
感覺到有人靠近，卻又是如此隨意親密的動作，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熟悉的人，藍發的少年在瞬間睜開眼睛。
幸村嘴角的笑意更深，那雙眼睛還是從前一樣，看人的時候，如同倒映著天空的色澤。
“在這裏等我？”幸村順手遞回了手裏牽著線的耳塞。
“啊。”風荷收回東西塞進包裏放好，“身體完全康複了？”
“已經沒問題了。”幸村笑道，“複健進行得很順利。”連醫生也驚訝於他的恢複速度，他知道，他隻是等了太久，不想等了而已。
“那就好。”雖然已經聽說了，但親耳聽到幸村再肯定了一遍，風荷也多了幾分安心。
幸村笑笑，連聲音都染上幾分溫柔，“不用擔心。”溫柔又不失堅定的聲音，在清朗的夏日聽來，分外的悅耳，“這次，可以和你們一起參加全國大賽了。”
風荷神色不變，聲音卻同樣柔軟了幾分，“你回來就好。”缺少了幸村精市的立海大網球部，始終是不完整，所以，你回來就好，比什麽都重要。
幸村聞言展開的笑容，大概是連美景都要黯然失色的，“嗯。”
“進去吧。”風荷提起腳邊的網球包。
“好。”幸村和風荷兩人並肩向著校園內走去，暑假的學校，比平時少了幾分喧囂，但也並不冷清，除了網球部之外，還有其他社團的也在活動或者備賽。
“這次關東大賽……”正當幸村想和風荷討論下他缺席但也不能算是完全缺席的關東大賽時，校園內突然響起的喧嘩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然後，就聽到有人叫著，“有人闖進網球部了，快去看看。”
“好像是冰帝的人。”
連續兩年獲得全國冠軍的網球部哪怕是在運動社團群英薈萃的立海大，也絕對是在眾社團中也是最頂尖的存在之一，所以也難怪，能引起這麽大的**。
聞言幸村和風荷對望一眼，然後一起加快腳步向著網球部跑去。
“冰帝，難道是跡部嗎？”
“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這個時候出現，是為了冰之世界嗎？
就在風荷在校門口等著幸村的時候，立海大網球部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你來這裏做什麽？”真田雙手抱胸，毫不客氣的問道，沒有任何提前說明，突然就闖入立海大網球部的球場，作為副部長他能有好臉色才奇怪了。
就算真田臉黑得都快滴水了，跡部卻毫不在意的樣子，“我找風。”
“他不在。”真田拒絕的幹淨利落。
“不在？”跡部上下打量了下真田，然後露出相當挑釁的笑容，“他不在，就你吧。”
“你什麽意思？”真田簡直被跡部挑釁得怒火中燒。
“來和本大爺比一場吧，”不等真田拒絕，跡部用眼角掃了一眼真田，“你不會是怕了吧？啊嗯？”
於是，比賽正式展開。
風荷和幸村趕到網球部的時候，真田和跡部的比賽正進行得如火如荼，風荷掃了一眼比分牌，3-0，真田領先。
“果然是跡部。”幸村歎了句，轉身就走。
“比賽？”風荷指指真田和跡部正在進行的比賽。
“先去換衣服。”回到網球部之後，幸村身為立海大網球部部長的氣勢就在瞬間回來了。
“好。”
等兩人換好衣服再次回到球場邊的時候，比分已經變成了4-0，仍舊是真田領先。
除了風荷和幸村外，其他網球部的正選都圍在球場外，漫不經心的看著一麵倒的比賽。
真田勝局已定，沒什麽好擔心的。
幸村也和風荷站在場外看了片刻，然後，神之子微微皺眉。
下一刻，立海大的王走上球場，卸下球網後，一腳就踩在上麵，“比賽就到這裏吧。”
風荷站在球場外看著秀美的少年在球場上強橫霸道得讓人望塵莫及的樣子，在這一刻，他終於真切的意識到，他們的部長他們的王，是真的回來了。
是夜，風荷洗漱之後，一身清爽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在床邊坐了片刻之後，他下定決心般起身拉開抽屜，最裏麵的位置，放著他獲得的心願卡。
雖然他並無意在全國大賽臨近的時候使用這個卡片，但從上次卡片上的提示就可以看出，如果他一直不使用的話，他的契合度就會一直被係統鎖死，無法再提高。
他現在的人物契合度是百分之七十，而全國大賽是最好的提高契合度的時機，再之後，就不知道是不是要等到U-17了。
而他不會也不能忘記，這個任務是因為什麽才開始的，他又背負著什麽。
把心願卡放在手裏翻來覆去的把玩了片刻，風荷也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升級。
雖然係統告訴他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來，但如果不升級，按照這個階段心願卡的使用結果，是靈魂交換啊，而且是隨機交換。
他實在不敢去想象在這個時候再次進行交換靈魂的後果。
現在想一想，隻是二十四小時的性別轉換，怎麽也比七天的靈魂轉換強啊，可惜，心願卡隻能升級，不能降級。
“所以還是需要升級嗎？”放下心願卡，風荷目不轉睛的盯著卡片，“但前麵都已經這麽糟糕了，如果升級，天知道是什麽？”
片刻之後仍舊下不定決心，風荷無意識的翻開放在桌上的素描本，到底是升級，還是不升級呢？
剛翻開本子，他自己夾在裏麵的一張字帖就先顯露了出來，是真田贈與他的，每個網球部正選人手一張的大字。
他的字帖上麵用蒼勁有力的筆跡寫著四個字：一往無前。
“一往無前嗎？”風荷伸手撫了撫字帖，他的人物契合度現在是百分之七十，越到後麵，上升得越是緩慢，那麽現在，他離那個任務的結果，所謂蘇爆全場的少年，到底還差些什麽東西呢？
一往無前的精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持？無所畏懼的決心？還是……那麽一點極致的運氣？
就像他的網球一樣，他感覺得到，經過關東大賽和青年軍集訓，他的網球也快要有所突破了，但不多不少，就差那麽點。
那麽這點差在哪裏呢？
風荷微微揚了揚唇角，拿起心願卡片，“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