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在娘子麵前比甘十二硬氣許多,見周圍丫頭婆子不猶豫地拉下小圓的手,嫻熟地瞪了她一眼,自去隔壁教午哥叫爹爹。wWw.QUaNbEn-xIAoShUO.CoM官人的古板性子居然愈演愈烈,不懂風情也就罷了,現在連玩笑都開不得,小圓雖深知他品性,還是忍不住地生氣。沒過會子,程慕天卻又回轉,悄悄與她講:“莫要學三娘子拿通房丫頭試我,小心我請家法。”小圓叫他這句話逗得哭笑不得,一點子悶氣煙消雲散,不顧他的強烈反對,借他寬大袍袖的遮掩,緊緊抓住他的手,一同去教小午哥。

甘十二那邊使了嫂子教的緩兵之計,收下酒樓頭牌作姬妾,安住了甘老爺的心,哄得他在臨安開開心心玩了半個多月,吃遍了大酒樓的花酒,逛遍了有名號的勾欄院,直叫一個樂不思蜀。

他本還想再快活半個月,卻接到甘夫人的一封家信,上書:“臨安行首甚美,不若年後再歸?”甘老爺讀了此信,哪裏還敢久留,忙去向程老爺辭行,程老爺見老友要走,苦留不成,便命人在後園擺上一天的酒,要為他餞別。

程三娘聽說娘家要設餞別宴,特特趕來給嫂子打下手,順便學習此類經驗。小圓曉得她來的目的,不待她開口,先笑道:“來的正好,一起瞧瞧菜單子,看看有無你們老爺忌諱的菜色。”她有心考一考程三娘,故意將詳細菜單瞞起,隻給了個大略菜目與她。

程三娘接過菜單子一看,上頭隻寫著繡高、幹果子、縷金香藥、雕花蜜煎、脯臘和下酒八盞這幾樣總類別,便問小圓道:“嫂嫂,這單子不詳盡呢,且請廚房管事娘子來說說?”小圓讚許頷首:“三娘子聰敏,將來比我強些。”說完把詳細菜單拿出來給她瞧,又招手喚來廊下候著的牛嫂,叫她與程三娘細細解說。

牛嫂道:“這幾樣是依次上席,頭盤繡高共備了三樣,香圓、真柑和石榴;幹果子五樣,銀杏、梨肉、棗圈、蓮子肉、大蒸棗;僂金香藥五盒子花兒、甘草花兒、朱砂圓子、木香丁香、水龍腦;雕花蜜煎六品,雕花梅球兒、紅消兒、雕花筍、蜜冬瓜魚兒、雕花紅團花、木瓜大段兒;脯臘十味肉條子、皂角鋌子、雲夢兒、蝦臘、肉臘、奶房、旋、金山鹹~、酒醋肉、肉瓜;最後邊兒是正菜下酒八盞,每盞兩道菜,共十六道,第一盞奶房簽、三脆羹;第二盞羊舌簽、萌芽肚;第三盞鮮蝦蹄子、南炒鱔;第四盞洗手蟹、魚假蛤;第五盞子水晶、豬肚假江;第六盞潤雞、潤兔;第七盞>e~簽、薑醋生螺;第八盞灸炊餅、不灸炊餅。”

小圓向程三娘笑道:“你看看,這四司六局是正經操辦宴席出身,就是脫不了虛華的框子。”言罷指著菜單子吩咐牛嫂道:“咱們是家宴,沒得那麽些規繡高是僅供把玩的果子不能吃,不如擱到涼亭欄杆,閣子窗沿上去,莫要當做頭盤端上。”

牛嫂點,用心記下,小圓接著道:“園子裏花兒正開得豔呢須僂金香藥來熏香,熏人一個頭暈腦脹。”

牛嫂道:“少夫人,去了兩樣,怕是不好看。”圓想了想,道:“那就在下酒八盞後頭再加幾味瓏纏果子後上幾盤子時新果子。迎客的茶備兩樣,花茶和水果茶;兩位老爺年紀都大了,送客的湯就備薑桔皮湯再做一個香蘇湯。”

牛嫂應了一,又道:“瓏纏果子備五味胡桃、瓏纏桃條、纏鬆子、荔枝花、纏棗圈;時新果子上三盤,番葡萄、陳公梨、切香瓜。少夫人意下如何?”

小圓問過程三娘單並無甘老爺地忌諱。且大都是他老人家喜愛地吃食。這才朝牛嫂點了點頭。命她下去準備。

沒過會子又有管事娘來問酒擺在何處。程三娘笑道:“往常請客。都是把酒擺在湖邊。好隔著水看亭子上地歌舞。我們老爺也愛看這個呢。不如還擺在原處。”既是為甘老爺設地宴。自然要先依他地喜好。小圓忙命管事娘子記下。又問程三娘想在何處吃酒。程三娘道:“不知嫂嫂請了哪些男客?若有生人。我們還是在屋裏吃好。”

小圓笑道:“都是至親。避諱倒是不用。隻是他們男人吃起酒來。必要嫌我們女人在旁煩擾。不如把花圃旁地小閣樓收拾出來。咱們上二樓吃著。一樣能瞧見亭上地景色。”程三娘直道甚好。忙忙地起身。想要親自帶了幾個丫頭婆子去收拾。采蓮攔住她笑道:“三娘子莫急。有人管著桌椅板凳地事兒呢。你且同少夫人商議商議請哪個戲班子。”

程三娘到底年少。平日裏雖沉靜。其

愛熱鬧。聽說還要請戲班子。馬上又坐下。眼巴巴:

小圓抽了幾張戲單子遞給她。笑道:“我是最怕聽南戲。依依呀呀地。一個字恨不得拖上半個時辰。不知你如何。”

程三娘倒是愛戲,但她小意兒慣了的人,聽得嫂子說不愛,也就道不愛,隻問嫂子的喜好,又問她繼母愛哪一樣。

錢夫人聽說程二嬸也在宴請名單之列,恨不得報個頭疼腦熱躲著不出來,哪裏還管看什麽戲。小圓不好講這實情,便道:“娘說咱們好容易逮個空子樂一樂,要依我們晚輩呢。你家老爺除了歌舞,可還愛別的?”

程三娘心道,我家老爺隻要有幾個妓女陪酒,不看歌舞都是行的,但這話她不好意思講出來,便道:“我家老爺也說要依晚輩呢。”

小圓大樂,忙問愛聽“說話”,還是愛看“踢弄”,程三娘臉紅一笑:“這兩樣我都未曾見識過。”小圓把手一揮:“那咱們都請來,在水邊搭個戲台,亭中唱罷歌舞就演‘踢弄’,再把閣樓用屏風隔斷,叫說話人單講給咱們女人聽。”阿雲在旁眼睛發亮多時,不待她吩咐,拔腿兒奔出去喚人,叫門上的小廝去喚一班踢弄人,再去北瓦子最大的勾棚請那最有名的說話人喬萬卷。

下午時分,諸般事宜齊備,各親戚也陸續登門入座。水邊的席上,主人程老爺,客人甘老爺,陪客本是程二叔,但他前些日子為個伎女爭風吃醋被人打傷了腿,在家養傷未能來,此番便隻有程慕天、甘十二與金九少三個晚輩作陪。

金九少著嶽丈古板他風流,平日裏是能少來就少來,但這回他聽說甘老爺是他同道中人,接到帖子二話不說就趕了來,還特意挑了甘老爺旁邊的席位坐了,同他好生攀談了兩句,果然是誌同道合、相見恨晚,這兩人你一句泉州花酒我一句臨安勾欄,聊得興起忘神,把程老爺、程慕天和甘十二三人撂在了一旁麵麵相覷。

程老爺不好說得老友,便朝金九少吹子瞪眼睛,可他這大女婿太遲鈍,他眼快瞠裂也不見反應,還是程慕天察言觀色,悄悄命人去知會小圓,趕緊上歌舞。

小丫頭一路跑捧來曲目單子,程慕天問甘老爺愛看什麽舞聽什麽曲,甘老爺與金九少二人聽得有舞女,很有默契地同時住口抬頭,問道:“有甚麽舞?”程慕天照著單子念道:“舞鮑老、舞刀、舞劍。”

舞鮑老是滑稽舞,一眾人長袖,舉止動作仿照傀儡舞,將身軀扭得村村勢勢惹人發笑,甘老爺哪裏是看這種舞的人,那舞刀舞劍更是入不了他的眼,但他不好說自己隻愛看嬌豔舞女跳的旋舞,便望了望水中甚遠的亭子,道:“離得那樣遠,舞了也瞧不清,不如請幾個樂女來佐酒呀。”

程老爺的胡子抖了一,心道你明知我嫌惡此道還開口,何況在座的還有晚輩,傳出去可不怎麽好聽。他想是這樣想,但有錢人吃酒以伎女相陪極為普遍,甘老爺的提議並不為過分,便不好駁他的麵子,隻能喚來下人吩咐。

他想著,叫當家的兒媳去請,好走公帳,便道:“去知會少夫人,叫她使人去勾欄院請幾位名頭響亮的伎女回來。”這話唬得程慕天差點失手丟了酒杯,慌道:“隨便叫個小廝跑一趟便得,何苦多走幾步路上閣樓。”

女人們都坐在一處,知會小圓便等於告訴了程三娘,於是甘十二趕忙幫腔:“哥哥講得有理,我去門上說一聲。

”說完生怕程老爺還有話,起身一溜煙地去了。

金九少笑得十分得意:“甚麽怕多走幾步路,你二人不過是怕娘子。”言罷與甘老爺碰了個杯兒,笑道:“還是我與甘老爺瀟灑,不懼內人。”

甘老爺想起甘夫人的信,不敢接這話茬,向程老爺道:“你家大姐賢惠。”這話程老爺愛聽,摸著胡子嗬嗬笑了兩聲,取來自家釀的果子酒,親自與他把杯子斟滿,述些臨別的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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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餞別宴上的男客有哪幾位?(本題有效期僅限2009-12-12當天,中獎情況請於2009-12-13前往文下書評區置頂帖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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