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天最是聽得不要女人養的話,明知是玩笑,還是氣惱得別過臉去,小圓隻覺得好笑:“你既要充好漢,就把私拿的幾家鋪子給爹還回去,若不想還,就等著爹日日打你。WWw、qUAnbEn-xIaosHuo、Com”

程慕天氣道:“不還,我辛苦掙來的產業,憑什麽拱手讓給妾生的兒子。”

小圓歎了口氣:“我知道家中一針一線都是你掙來的,可就算丁姨娘生了兒子,又能分多少家產給他?倒是你這樣一鬧,爹本想留三分給小兒的,現在恐怕想留足一半了。”

程慕天聽了這話隱隱有些後悔,卻還是嘴硬:“一文錢也不分給他。”

小圓撲哧笑出聲來:“也罷,既然你要做鐵公雞,娘子我也隻能夫唱婦隨了。”

程慕天正想問你打算怎麽個隨法,就聽得小丫頭來報,說陳姨娘探望姑爺來了,他忙催小圓出去,再三囑咐不許讓陳姨娘進到裏屋來見他不能動彈的模樣。

小圓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忙忙出去挽起正要進屋的陳姨娘到旁邊屋裏坐了。陳姨娘滿臉的憂心,緊抓住小圓的手道:“二郎的傷好些了沒,他膽子也太大了些,虧得這是他親爹,若換了旁人,都能去告官了。”

陳姨娘也是個妾,小圓怎好說是程慕天一根草也不想分給丁姨娘,隻得轉了話題,問程慕天到底放了幾家鋪子到她那裏。

陳姨娘朝窗外看了看,見門口有陪嫁丫頭守著,就湊到小圓耳邊道:“鋪子足有十來間,你們家大業大,這還算不得什麽,我看那中間竟還有好幾艘海船!”

小圓結結實實吃了一驚,海上生意乃是整個程氏家族在生意場上立足的根本,他們家眾多親戚都在泉州住著,就是因為那裏有海港;程氏一族從海外運來貨品,再銷往各地的高檔鋪子,程慕天和他叔叔家就是負責在臨安城接應海貨的,至於鋪子,倒是副業了。程慕天偷了船,還是好幾艘,可算是“大盜”了。

她雖吃驚,但還是不解程老爺所為,問道:“姨娘,就算二郎有錯,可老爺就他一個嫡親的兒子,將來這些不都是他的?”

陳姨娘搖頭道:“父翁尚在就迫不及待分家產,哪家會不忌諱?再說程老爺不過五旬,誰能斷定將來就不會再有個兒,丁姨娘還在那裏呢。”

這父父子子的臭規矩!小圓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突然萌生了退意。

送走陳姨娘,小圓思慮再三,向程慕天提議道:“咱們去隱居罷。”

程慕天仰起頭瞪她一眼:“父母在不遠遊,這道理你不懂得?”

小圓料到他要說這個,也不氣惱,笑嘻嘻道:“要不咱們坐了你的海船,帶著爹一同出海去?”

程慕天忙把臉埋進枕頭不理她,小圓過去摸了摸他的耳根,笑得愈發歡快:“藏著我也曉得你臉紅了,耳朵根兒都燙著呢。”

程慕天悶了半晌,道:“我也是該出去養養傷,隻是現去買個小莊卻是來不及。”

程家哪裏搜不出一座莊子來,分明是他不想去程老爺能管到的地方,小圓拍了拍手,“那就去我陪嫁的小莊上住罷,我早說了,你娘子養得活你。”

說完不待程慕天反對,一溜煙跑了出去,召齊陪嫁過來的幾個下人,吩咐田二通知莊上早做準備,又把鋪子的各項事宜講與任五聽,四個丫頭遣去打點行李,程慕天的日常用具卻不許旁人插手,她親自一一收拾。

小圓那陪嫁莊子與臨安隔得甚遠,因此行李帶得不多,半日功夫就收拾妥當,第二天一早,她親去向陳姨娘辭別,再三謝她擔著風險替二郎收著契紙。

陳姨娘極是舍不得閨女遠去,勸道:“四娘,你要散心,去城外的別院就是,何必非要跑那麽遠?”

小圓苦笑:“姨娘,程家住得膽戰心驚,不如遠去避一避。”

陳姨娘知他們是想避程老爺,怕他又打程慕天逼問契紙的下落,不禁落下淚來:“四娘,錢財乃是身外物,你勸二郎把契紙還回去,不又是親親熱熱一家人?”

小圓良久無語,卻不想說是程慕天不甘心將家產白分給那還在娘胎裏的庶弟,隻得含糊了幾句,答應陳姨娘住個把月就回轉,這才辭了出來。

她回府後先去見了程老爺,隻說山中有位好郎中,治得好棒瘡,要帶二郎去醫治,遲了恐要落下病根。程老爺氣得胡子翹起老高,卻又有些後悔將兒子打重了,丁姨娘肚裏那個還不曉得是男是女,若二郎真有個好歹,連個送終的也無。他思前想後,又問了小圓半日,見她實是不知契紙的下落,隻得允了她的要求。

小圓出了程老爺的院子,又到程三娘屋裏坐了許久,最後才使人搬著躺椅來見程慕天,招呼著小廝把他抬上躺椅送去車裏。

程慕天吃驚不小,拚命抓著榻沿子:“娘子,你要把我搬到哪裏去?”

小圓故意把手帕子甩到他臉上:“拖出去賣掉換脂粉使。”

程慕天帶傷之身,哪裏掙得過幾個拿了賞錢的小廝,沒掙幾下就被人抬進了車裏,好在車內鋪著厚厚的墊子,還擱了好幾個靠枕,才使他明白過來這不是慌亂出逃,而是小圓計劃好的,可這速度也太快了些?昨日不是才商量好麽。

“娘子,何必這樣匆忙,爹也不會立時又來逼問。”程慕天聞到身後飄來熟悉的香味,問道。

“那是,怎麽也要等你傷好了再打。”小圓氣不打一處來,朝他屁股上拍了一記,“我可沒你膽子大,偷了船還不跑。”

程慕天疼得呲牙裂齒,偏又想笑,一時間臉上表情怪異莫名,惹得小圓笑撲到他身上,又是疼了一身冷汗,卻隻覺得她身子香軟,實在不想讓她起來,便咬牙硬扛著。

小圓分明是故意惹他,見他就是不叫個疼字,又心疼起來,忙掏出帕子替他把汗擦了又擦。

程慕天抓著她的手聞了聞,問道:“家裏可曾留了人?”

小圓一笑:“留我的人怕惹禍上身,因此幾個陪嫁的丫頭婆子還有田二我都帶上了,至於程福,阿繡大著肚子呢,怎好要他跟來。”

程慕天擔心家裏有事無人通風報信,小圓點了點他額頭,笑道:“三娘子在那裏呢,還需旁人?她雖怕你,和我可親厚著呢。”

程慕天自然明了這其中的道道,也笑起來,小兩口說說笑笑往臨安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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