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三
第二天。
十二點半左右，誌敏在水龍頭邊磨刀，那餛飩攤姑娘又來了。
誌敏看見她不禁一愣，隻見她穿一身嶄新的綠旗袍，頭發是長發披肩，似乎抹了油，亮亮的。
（噫？不對嗎？打扮得介漂亮給啥人看？難道有點意思？怪了！倒蠻有勁的。）誌敏不由敏感想。
那姑娘走近了，在經過誌敏身邊的時候，仿佛剛剛發現他似的說：＂噫，儂又在磨刀啊？＂
說完卻不走開，身體朝誌敏身邊靠過來，誌敏立即聞到一股香水的味道。
＂嗯，刀不大快，磨一磨。＂誌敏這樣應了一聲，做樣子朝她打量下，＂喔喲！不得了，今朝打扮得介漂亮做啥？＂誌敏故作驚訝。
那姑娘笑了笑，臉有點紅紅的。
＂哎，儂叫啥名字？＂誌敏這樣問道。
＂葉紅。＂那姑娘應。
＂哦，曉得了，有數了，儂養出來的辰光肯定渾身發紅，儂爺老頭子一看，娘的！女兒，再一看，身體發紅，好了，就叫葉紅吧，我講得阿對？＂誌敏笑道。
葉紅笑了，說：＂油腔滑調！儂這個人倒是蠻有勁的，哎，那儂叫啥名字？＂
＂啊！我叫啥名字儂都不曉得？沒有勁！好了！刀不磨了。＂誌敏說完便理也不理那葉紅了，徑直朝工場間走去。
（噫？）葉紅呆住了，呆了片刻，便朝外走去。
。。。。。。
1983年8月。
拆骨組換班了，晚上一點上班，幹完話隨時下班。
這天，早上五點不到，誌敏就下班了，今天的活不多。
（嗯，今朝回去一趟。）到宿舍裏換了衣服，就朝外走。
走出屠場，沿著彈街路在走，街麵上無一人，誌敏自己的皮鞋聲聽得見。
天剛亮不久，有微風吹來，使人感覺清爽。
誌敏正走著，忽然從旁邊的一條弄堂裏竄出一個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誌敏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原來是葉紅，隻見她臉漲通紅，身體在微微發抖，一雙眼睛有點可憐地望著他。
（噫，介緊張做啥？）誌敏心想。
＂儂夜裏電影看嗎？＂葉紅終於說道，聲音有些抖，顯得無力。
＂夜裏我要上班！＂誌敏一口回絕，但一看葉紅的樣子，心忽就一軟（噫，蠻可憐的，做啥呀？唉。。。噫，有了。）
＂喂，這樣吧，夜裏七點鍾，儂在安亭中學門口等我，怎樣？＂誌敏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
葉紅點了點頭搭訕道：＂儂現在到黃渡去啊？＂
＂嗯。＂誌敏喉嚨裏咕了一聲，越過葉紅揚長而去。
（噫，怎麽會這樣？。。。看樣子對我倒是蠻有意思，看中我了。。。噫，看樣子是有準備的。。。難道伊曉得我要經過？哈哈！有勁了。。。）
誌敏一下子自我感覺良好起來，腳步輕快地朝車站走去（弄得倒像攔路搶劫嗎。。。有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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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點滴：釣蟹或黃鱔：
好像是秋天，走路在田埂，眼瞧水溝裏洞，老顧前麵走，誌敏後麵跟，好奇小孩臉，小眼東張西望。
記憶中的兒時，七、八歲的光景，老顧，一個單身老頭，痩高，穿著破舊衣服，身背竹簍，一根自行車鋼絲，一頭彎成鉤，活大青蚯蚓穿上麵，見洞伸進去，釣蟹或黃鱔。
有蟹，鉤引住，老顧一手慢慢朝外拉，一手伏洞邊，見蟹露麵，猛進洞抓住，一般不大，二、三兩，進簍。
有黃鱔，咬住，手感份量傳上來，重！老顧就猛一拉，一條黃鱔就水潤潤扭動出來，一段鋼絲一段黃鱔，一細一粗，也進簍。
老顧說，手伸蟹洞裏，涼，沒蟹，暖，有蟹，還看洞前泥，平坦，無蟹，凹凸，有蟹。
誌敏隻不過聽聽，後來大概沒試過，怕有蛇。
蟹，水溝裏多，黃鱔，稻田裏多，小小洞口田埂邊，要仔細尋，遠看似乎沒有，到腳邊，有時瞧，還蠻多，老顧就忙，一拉一條，一抽一條，都進簍。
這一場景，遠了，這一塊好地方，黃渡張家橋下去，一片田裏，旁邊有樹，誌敏彈弓shè過麻雀，還有三個池塘，誌敏釣過蝦，線是縫衣線，白或黑，蚯蚓大頭針做魚鉤上，下水裏，蝦就水草裏遊出，慢慢抱住啃。
那是誌敏小時候常去的地方，後來大了，少去了，蟹們還好嗎？以後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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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1983年12月
誌敏這天在黃渡路上走，踫到一小時候同學，誌敏和他從幼兒園同班一直到小學畢業，後來他到嘉定讀中學就再也沒見過。
他們小時候蠻好的，幾乎天天一起玩，算是好朋友了。
誌敏就請他到家裏坐坐聊聊，互相說了自己的一些情況後，同學話鋒一轉對誌敏說，儂女朋友談過嗎？誌敏說沒談過，同學說，怎麽一點花頭沒有，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誌敏就順他話說，那儂女朋友談了沒有？
同學說，正式女朋友沒有，不過手頭姑娘蠻多，還要挑挑揀揀了。誌敏聽了有點不相信，因為這同學生得人又矮，麵孔一般xìng。
後來，說了一會話，同學又提出要求，講要到安亭白相相，看看屠宰場。誌敏講好的呀，白相相麽就白相相。
兩個人就一起乘車到安亭，走到嚴泗橋旁，葉紅餛飩攤時，這同學不知怎麽想的，說肚皮餓了，吃碗餛飩，說完自己第一個跑進去了。誌敏就跟進去，一看，餛飩攤裏就葉紅一個人在裏麵，心裏就想，阿會這同學看見有小姑娘才跑進來。
於是就叫餛飩吃，兩個人一人一碗，在吃咯辰光這同學低聲對誌敏說，儂相信嗎？這樣的小姑娘我隨便花花，保證吃我。
誌敏就笑笑，也低聲說，那儂花呀，今朝就看儂噱頭了。
於是這同學就開始和葉紅搭腔，講點什麽嘉定那裏那裏好白相，阿要幾時領儂一起去白相白相之類的話，想引起葉紅興趣，跟他熱呼熱呼。
誰知葉紅根本不理他，說跟儂不熟悉，沒空。同學說，一起多白相相不是熟悉了嗎，一會生，二會熟。葉紅說，不感興趣，賺鈔票要緊。
隨便這同學如何搭腔，葉紅都冷淡應對，弄得這同學一點落場勢沒有，隻好草草收場，餛飩吃好就做樣子口袋裏掏錢。
誌敏見了，腦子靈光一閃，說，儂做啥？同學說，噫，付鈔票呀。誌敏說，啥？到安亭來吃兩碗餛飩還要付鈔票？用不著付的。
同學立即臉露疑惑之sè，似乎不相信。誌敏見了心想（今朝巧了，儂自己先跑進來的，今朝弄點噱頭給儂看看。）就轉臉衝葉紅說，小姑娘，阿哥鈔票沒有用了，拿兩塊錢用用。
葉紅聽了，順從地從身邊錢箱裏拿了一張貮元紙幣遞過來。
誌敏伸手接了，一看有點舊，說，怎麽介舊？換張新點的。說完把錢扔台上。
葉紅就又錢箱裏拿一張看上去新點的貮元紙幣也朝台上一扔說，喏，一道拿去，換啥換？
誌敏就伸手台上一擼錢，塞胸前口袋裏，看同學一臉驚訝之sè，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