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子不住點頭,可努力回想的時候腦子就發疼了,隻隱約憶得一些片段來:“當時不知怎的,那老潑婦和小公子吵了起來,好像罵了一句什麽婊子的,然後小公子就發火了,叫她在罵一句,那潑婦便又罵,然後小公子像是中了魔一樣發狠的打她,打到一半時護院來了,將他打個半死……”

事情原委便是如此……

她原本帶著一絲期待的心漸沉下,目光也冷卻:“這就是這件事的整個經過麽?”

“……”狗腿子又努力回想,誰知怎麽想都想不太明白了,隻得不安的朝丫頭和阿牛倆看了一眼,然後看向她,用力點了點頭。

有什麽,在心頭繃斷。

硯十三麵如一汪冰水,無瀾無波。甚至變得有幾分淩厲了。通身透著讓人感到冰冷的寒氣。

丫頭和阿牛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最終丫頭輕輕出聲試探性的問著:“花管事,小公子他……”

“與人爭吵便動手。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女人。縱使說了怎樣令他暴怒的話也不致如此。這一次,我不會幫他。”起身,她便朝門外走,甩起的衣袖帶出一抹決絕和失望。

阿牛急喊:“阿花,無論如何,他也是顧府的小公子呀!你身為管家,如何能無視這一切呢?”

丫頭見狀,也在旁附合道:“對呀!花管事,這一次你不論對錯都先救小公子出來吧!牢那種地方不是人呆的!”她一開口,狗腿子也跟著祈求起來,滿屋求聲。

硯十三背對她們而立,一雙眸似染了霜般寒冷,開口時,語氣涼薄而又堅決:“律法是用來製住人而不是用來放縱人的。今日我若救他出來,他日他又在傷人呢?!”說到這,她一頓,字字清晰:“我說過不管他,便不會管他。”

“花管事!!!”她們三人同時喊出聲,卻在也喚不回她。

腳步一步步踏在融雪的地麵,裙角盡濕,穿過那一片梅林時有露水落在發上,臉上,可是她卻覺得像下在心裏一樣冷。

隻是因為一個爭執,他便動手。

她的眼裏從來都容不下暴力二字,更不容許她最親最愛的人去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顧西辭。”走上台階的那一刻,她回眸朝月下閣方向看了一眼,滿目傷色:“你令我,太失望了。”

煙花鎮,衙門。

牢房建在衙門後麵一排平房中,隻是進去之後會發現裏麵是接連相聯的牢房,越裏麵,越陰森,越裏麵,越吵雜。

最後一排牢房中。昏暗無光,顧西辭坐在發黑的稻草上,雙膝曲起,一手搭在上麵,一手則在地上。

“快點啊!”衙役不耐的聲音響起。

丫頭不斷殷回笑:“是是是,馬上就好。”說完便朝他呆的牢房快步走來,三步並兩,兩步合一。來到門外後,她壓抑著的嗓子啞聲道:“小公子!我給你帶膏藥來了。”

他不動。

“小公子!”丫頭心急如焚,她時間本就不多,何況這次進來不光是送藥,還想問清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急下她伸手用力扯了扯他衣袖,誰知他整個人往地上一倒。透過鐵窗上的光看見他滿臉的血,額上還破了一個大大的口子,丫頭當即嚇得失聲:“小公子!!!”

牢房不遠處傳來衙役不滿的喝聲:“吵什麽吵!”

她伸手緊捂住唇,眼淚掉出,努力伸手去推他肩膀,聲音顫抖:“小公子!你醒醒,我是丫頭呀!我來給你帶藥了。”

良久,他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一雙桃花眼深幽幽的,像在尋找著什麽,發現尋找不到後漸漸黯淡,就這麽靜靜看著她,也不說話。

“這是藥,這是吃的,這是……”丫頭邊說邊哭,最後強忍住看著他壓低聲音問:“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快告訴我好不好。狗腿子都記不起來,你……”

“她是不是不肯來救老子。”他太了解她了。她是那樣正直冷靜。而且確實是他先出手傷人。

丫頭被他問得一愣,張了張嘴,憋出一句:“隻要你將實情說出來,花管事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嗬嗬。”他笑了,原本睜開的眸閉上。像死人一樣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丫頭喊了他那久也沒反應。直到衙役來催她走的時候,才聽到他輕的飄渺的聲音:“別在來了。”

出了衙門後,丫頭眼眶都紅了。

站在外麵一直等的阿牛扶著走路一跛行的狗腿子著急上前,七嘴八舌開始問了起來:“怎麽樣了?小公子說了沒有?進去這麽久。”

丫頭本來想說什麽,可是嘴一張,卻哭了:“小公子……他傷的好重……”

阿牛本欲相問,可是卻餘光卻瞥到正從身後走過來的硯十三,不光是他,丫頭還有狗腿子也全都看到,頓時,心裏又燃起希望,滿含期待的朝她看了過去。

“不用看。我今天是為狗腿子的事來。”她淡淡一句,打消了他們的念頭。不在看他們臉上不可置信甚至帶著幾分責怪的表情,硯十三徑直走到衙門門口,舉起鼓,便用力敲打起來。

“咚咚咚……”衙門門開,先是一個衙役,然後四五六,緊接著整個大門開了,她瘦弱卻挺秀的身形走了進去。

公堂內,縣太爺高高在上,二邊全是衙役,威武嚴肅。

“大膽花氏,你敲門究竟是有何狀要上告?”縣太爺明顯早上沒睡好,直打哈欠。

硯十三不卑不亢跪在那兒,明眸清亮,一字一句:“今日來,是為八月字畫鋪一案。”

站在大堂內圍觀的阿牛,丫頭還有狗腿子三人緊張無比。為她捏了一把汗。根據硯十三所說,縣太爺很快派人將那日所發生的幾個人物都找來。幾個大漢還有中年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