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有了這個開始,日後自己也要與那些女子一樣開始接客,她不願,她怕他從心底看不起她,可是,她隻能如此,為了報恩。

哭著,哭著,終是睡了過去。

地牢外,幾個衙役正在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說著一些葷話。突然,一個小廝跑上前斥聲道:“夫人來了,你們還不快起來!”

眾衙役忙抬頭,隻見前麵,一個婦人扭著水蛇腰朝這邊走近。他們立刻起身恭敬道:“夫人好!”

小花理都賴得理他們,徑直往裏走:“聽說顧家大少爺被抓了進來,帶我去看看。”至從那一日從顧府離開之後,她想盡方法才嫁給縣太爺為妾!總算是過上了舒服的日子,卻沒想到顧西辭也有落到她手中的機會,看她不好好整死他!

衙役們前前後後的領著她走,地牢裏的燭火點燃,雖然暗加上從暗窗裏投射進來的光,好歹也清晰一些。

最後麵的那個牢中,一白衣男子背靠著牆而坐,低垂著頭,滿頭黑發遮住了他的臉色表情,身上的衣衫也染著血,一片汙濁。

他四周全是黑暗暗一片,唯有他身上有從暗窗上投下的光,整個人仿佛染上光暈,陰暗分明之中。有一種奪人心魄的暗魅。

小花嘴裏冷哼了幾聲,吩咐道:“來人。拿鞭子和鹽水。”衙役們知道她是有仇必報的小人,也不敢得罪,隻得照做。小花笑了笑,然後表情變凶狠:“給我狠狠打!打完之後在潑上鹽水!”

“可是……”其中一個衙役露出為難的表情:“我們私下是不能對犯人下毒手的呀!”

小花當即給了他一耳光:“我說行就行!”

沒辦法,他們幾個隻好照做,一打開牢門便上前不顧三七二十七就朝顧西辭身上重重甩鞭子,打得刷刷響,那頸道幾乎都可以聽到皮肉綻裂的聲音,可是他卻一聲不啃的坐在那兒由著他們打。

“顧西辭!我說過,你若不娶我我定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小花冷眼看著裏麵的一幕,陰聲陰氣道:“怎麽樣?你想不到吧?山不轉水轉,水不轉路轉,如今你從顧家少爺變成一個乞丐,我卻從賣花的小婢搖身一晃變成了縣太爺夫人。”

顧西辭身上的白衣都被打爛了,露出模糊的血肉。發絲晃動中露一雙寒如子夜的眸,冷冷看著她,如狼般。

小花心裏一個寒顫,更怒,大聲喝道:“給我重重打!打死他!”

無數的鞭打在他身上又收回,收回又打,直到打到那些衙役們沒了力氣小花才吩咐停手,然後叫人鹽水上去。臨走之前留下一句:“我還會在來的!”

地牢中彌漫著鹽水和血混合的味道,聞上去有一種陰涼之感。

顧西辭仍舊坐在那裏,一雙飛斜的眉緊緊死皺,膚色慘白,臉龐暗暗**著,強忍那如撕裂般的痛。鹽水浸在傷口中如刀割一樣,動一下,就是血淋淋的疼。

可越疼,他的眸便越亮,亮如寒夜星辰。亮如水中明月。

望著漆黑無人的暗道,所有的疼都麻木下來,整整一個月了。她連看都沒來看他。連一個音訊也沒有。

捂住傷口的手垂了下來,顧西辭失神的望著鮮血淋漓的身子,有血,順著額頭不斷流下,浸濕睫毛,染紅了眼。

你為什麽不來看我,為什麽。

日複一日,小花說到做到。隔幾日便囂張跋扈的帶著幾個衙役來折磨他。不是將他綁到木頭上整整幾日不準他吃喝,就是將他的頭強製性的浸入水中,不讓他呼吸,或是拿夾板夾他十指,幾乎每一種刑法都慘不忍睹,不到半月,他已消瘦的不成人樣,混身傷痕累累。

“哼!今天我也累了!改天在來!”小花扔掉手上的刀子,心滿意足走掉。另幾個衙役麵麵相覷,猛得擦額上的汗水,搖頭離開。其中一個好心的離開之前扔了一瓶藥給他。

顧西辭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他身上受了嚴重的傷,連動彈也無法做到。隻有一雙眼睛,靜靜閉著,仿似死了一樣,身上的衣紅的染透了血,在陽光照耀之下血淋淋。

突然間,腳步聲又響起,過一會兒牢門也開了,緊接著傳出一個女子禮貌的聲音:“謝謝衙役大哥。”

顧西辭聽到聲音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繼續躺著。

那女子一見他這幅樣子,嚇得手上提的盒子都快丟了,強定心神,這才鎮定下來,走上前蹲下,聲音透著無盡憤怒和心疼:“他們竟私下對你用刑!”

他不動。

“我不知道會這樣,所以沒帶藥……”女子說著,口中帶著自責。說完之後見他還是沒有反應,也不惱,隻微微一笑,然後從盒子裏拿出味美的點心遞給他:“你好。我是八月字畫鋪老板的女兒,金林。”

他依舊閉著眼,好像沒聽到。

金林有些尷尬,伸出的手也不知怎麽樣,視線轉眼瞥到一個藥瓶子,高興的叫了出來:“有藥了!”拿起藥後,她又將自己的衣袖沾濕,然後開始為他擦去皮膚上身的血跡,整個過程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可是他一點表情也沒有讓他心底沒有底。

眨眼後,她自己身上也是斑駁的血跡,可她卻不以為然,隻滿含關心看著他:“我明天在來看你。你先把這些吃了好嗎?”

他不理。

金林心裏有一絲受傷,轉瞬即逝,默默將盒子放到他身邊,然後起身:“我已經給過錢他們,也打過招呼了,他們以後不會在為難你。你等著,我明天來看你。”

直到她走之後,他也一直沒睜眼,放在他身邊的盒子中點心散出誘人的香味。

一夜過後,第二天天還沒有亮的時候,便聽腳步聲又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