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過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更冷。

清晨的時候,整個煙花鎮籠罩著團團霧氣。連路都看不清楚,阿牛昨夜時城的時候還差點迷了路,因為近來煙花鎮做了太大變化,有的地方被拆了做了新樓。

“不知丫頭會去了哪兒……”他口中喃喃道,坐在一家早點鋪子吃著東西,卻味同嚼蠟。

本來回煙花鎮隻用三天,快的話一天一夜就行。

可是他剛到城門外時卻才知道城門被關,水路被封,心急如焚下他隻好改走山路,這一走便是崎嶇的半個月。才進了離煙花鎮有三千裏的荒野大山。又從山中下來,一路吃盡苦頭,腿上還被蛇咬了。

本是想回丫頭的娘家看,誰知她不在娘家,又回自己老家,也不見她。

吃完早點前心思不安的前去顧府時才發現這兒早被夷為平地,現在成了一家珠寶鋪。

“這位小哥,要不要為你娘子買支珠釵,現在買一送一喲。”店裏一小姑娘朝他笑著招手。

阿牛瞠目結舌,這裏不是顧府嗎?為什麽變成其它?!他以為自己走錯於是又重走一遍,誰知道又原路繞回這裏。頓時,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裏衝出。

“小哥還真是個精明人呀,是不是去別家對比過?怎樣,是不是我家的最便宜呀?”那小姑娘見他走了一圈又回來,於是笑眯眯問著。

阿牛被她拉進了珠寶鋪裏,整個人還如罩雲霧中般茫然。直到小姑娘將一支珠釵遞到他手中的時候,他才急問:“原先這戶的主人呢?”

小姑娘一愣,然後反應過來,微笑的臉立刻拉下,哼道:“你說的是那個強暴犯顧西辭吧?一個月前他因被查出強暴了八月字畫鋪老板的女兒,被抓入獄,連著家裏一並也被官府帶的人給燒個幹淨……”

“……”阿牛如遭雷擊,整個人傻在那兒了。

“哎,真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不過也活該被判死刑。”小姑娘還在說著,阿牛早已瘋了一樣衝出去。

去衙門,衙門的人不讓進,身子還白白挨了打。

去金府,金府人去樓空。

阿牛開始六神無主,遊魂一樣飄蕩在街上,滿腦子隻有二個名字,小公子和丫頭。

“她究竟去了哪兒……”阿牛喃喃念著,堂堂七尺男兒也禁不住紅了眼眶。一直以為她回來是散心的,可是卻沒想到竟發生了這樣的事。小公子被抓,她也下落不明。

含香樓前,正是一對男女依偎。男的長相猥瑣,手還不老實的摸著那女子的屁股:“昨天晚上,爺很滿意。爺今晚在來找你。”

女子臉上塗著厚重白粉,笑起來也格外勉強:“是。”

“真乖,來嘴一個。”男子說著,便親了上去。女子似乎不願意卻還是強忍著惡心的感覺。

阿牛頓時呆原地。眸中瞳孔放大數倍,希望他隻是看錯了人,可是他沒有看錯,眼前那個身形瘦小,五官秀氣的女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丫頭。

她站在含香樓前和那男子道別。

“爺。可別忘了帶我去京城的事。”她嘴裏這樣說著,臉上笑如花綻。

阿牛混身如覆寒冰,一寸寸將他包裹,連人帶心。整個人呆呆立在那兒仿佛化石一樣。

丫頭跟那男子告別後又不知跟老鴇說了些什麽,然後提起裙子快步朝小巷子裏走去,阿牛狂亂震動的心這才一動,立刻跟了上去,他眼睛死死盯著她的背影,一瞬不瞬。

信鋪。

“老板。有沒有我的回信。”已經快一個月了,為什麽還是沒有。她每天都來問,每天都從期望變成失望。

老板很不高興:“說過沒有就是沒有。你怎麽不信我?”說完又笑得下流,伸手開始對她**:“不過。要是你讓我舒服了說不定我就告訴你了。”

丫頭羞憤難耐,可是又不願因得罪他而無法寄信,隻好強忍,臉上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對不起。那我先走了。”但他的手還是在她屁股上重重摸了一把。

信鋪內,老板還一臉想入非非的看著自己的手,心裏想著今天晚上要不要去那種地方光顧光顧下她,畢竟她天天來,看久了也心癢癢。

“老板,她今天帶來的信怎麽處理?”店仆問。

他頭都不回便凶道:“你問我怎麽辦?還不是跟以前一樣全燒了!”店仆被他這麽一吼,嚇得立刻照辦。將完完整整的信投入火盆中,化為灰燼。

巷子外,看到她逃也似的跑開,阿牛痛心疾首。想跟上去,卻在也邁不動步子。一雙拳頭握如石頭般緊。

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開始,有心痛的感覺了麽?開始,心疼她了麽?開始,後悔了麽?

為何要負她,為何要傷她,為何要休她……

傍晚時分,街上才熱鬧起來。因為是冬天的緣故所以白天大多窩在家裏,晚上出來尋歡做樂。

且,冬天有花燈玩,夏天沒有。

含香樓內,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丫頭呀。今天有個客人指定要你。你可要好好服侍呀。”她正在洗澡的時候老鴇走了進來笑眯眯道。

屏風後,丫頭洗澡的動作一頓,輕聲答:“是。”

老鴇聽了之後這才滿意離開:“快點洗。男人才不在乎你是不是幹淨,他們要的是快活!你給我好好服侍好,他可是一個闊主兒。”

門關了,可是屋內仿佛還留著那一句話的餘音。

“男人要的不是幹淨,隻是快活。”

丫頭一邊洗,淚突然就落了下來,望著浸在水中這一具潔白玲瓏的軀體,上麵還有昨晚那男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她突然就如同受了驚一樣,立刻伸手用力去搓,去洗。

淚水掉到水上,蕩漾成圈。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來到這裏,做著她此生在也不願意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