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說到這他笑了,戲謔道,“你從不對老子笑。她笑。”所以。他相信她不是她,所以,他扔掉了那一杯茶,然後轉身回頭從漆黑的黑洞裏走出去。

他信,她會在光明裏等他。而非黑暗。

硯十三聽完,眼睛又變濕潤,輕輕點頭:“是呀,我從不對你笑。”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那樣的隨性,可是她聽了卻很難過難過,她認認真真凝視著他雙眸:“顧西辭,以後,我都朝你笑好不好……”

他微眯起眸子,“不好。”

“為什麽。”

他想了想,然後,眸中綻放一絲璀璨光華:“因為。老子喜歡你不笑的樣子。”

她差點又哭了,隻是這次忍住,主動吻住他臉上那一道傷:“好,以後,我都不笑。”

二人久隔相縫,總算是免離生死。

有一種叫永恒的東西在此時此刻埋入二人心內,阿牛和丫頭也在不一會兒趕到,見到顧西辭自然是又驚又喜,可是見到他的傷又是一番心疼難受。阿牛將他背上了馬車,丫頭則趕緊喂他用食。

硯十三站在馬車上朝他輕聲道:“等我。我馬上就回。”她要去見白殷。是他救了他,她要感謝。

他揚了揚眉:“小十三,記得速去速回。”

她笑,燦若明珠。

別後,立刻疾步朝著大理佛寺中而去,詢問那些小和尚他們的師傅在哪裏的時候,他們卻一開口就哭,硯十三的心登時下沉,心慌意亂衝著他居住的禪房跑去,推開門便要闖入。

一個男子背對著她坐在蒲團之上盤坐。整個人透出寧靜雋永之態。令人一見便奇妙的安靜下來。

可是,她安靜不到一秒,臉色煞白,隱在胸間的咆哮幾乎是脫口而出:“誰做的!”她紅著雙目死死盯著他空空蕩蕩的雙袖。那兒,已然沒了雙手。

白殷背對著她,滿目枯寂:“施主。我已放下,還望你也放下。”他跟她說話是那樣禮貌而又陌生。

佛說普渡眾生。他將她也變成他的眾生了嗎?!

“告訴我,是誰!!!”她頭一次,失了冷靜失了理智,哭著吼叫。胸前仿佛奔騰著一萬匹馬,快要衝出。她動了殺氣,很濃重的殺氣。

他口中發出一聲輕輕歎息,手中撚珠轉動:“是我自己。”

所有升騰咆哮的殺氣皆在瞬間凍結。她不可置信看著他的背影,眼中似霧似雨似,一片朦朧。呆若木雞。

“他早該死了。在顧府被燒之時,命中注定他會撲入火場被焚燒。可是,我擋了。第二次,那些人意欲將他燒死。又是我出手。佛說,萬物平等。可是我卻一次又一次違背佛意,將他救出。篡改他命。這雙手,是我自廢。與任何都無關。”

“……白殷……”她強忍悲慟喊出他的名,整個肩膀都在劇烈抖動著。眼淚湧了又湧,打濕胸前大片衣衫。

白殷閉目仿經,語氣淡淡,“放掉心魔,入道成佛。以後,世事在與我無關。還忘,你別在來找。”

嘴唇張了又張,顫抖著說出話來。有一種巨大而又沉重的心傷壓抑在心底,令她痛而不能言。

他不在說話,且念經誦佛。

陽光照在其後,倒映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似剪影,映在雪白的牆壁之上。

硯十三深深朝著那個影子連鞠三躬,然後跪下,一字一句:“我走了。你珍重。”說著,為他連磕三個頭。

第一個,是感恩。

第二個,是愧疚。

第三個,是告別。

她離開了,與他背道而離,雪白的雪簌簌飄飛,落在她眉宇之間,襯得那悲傷之色更加蒼涼。

是她,害了他。

若不是為了她,他不會篡改天機。若不是為了她,他雙手不會自廢。

當上了馬車的那一刻,顧西辭看到了不同往日的硯十三。之所以不同往日,是因為她臉上那一種神色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似悲非悲,似泣非泣,似傷非傷。

麻木而又痛苦。隱忍而又憂傷。

“你……怎麽了?”他忍不住問,手還是沒有力氣去撫摸她,去安撫她,唯有一雙眼睛灼灼定於她身上,想用自己的溫暖去溫暖她。

硯十三輕輕搖頭,依偎於他懷中,清透的眸一片深深:“顧西辭。回去後,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話給愣住了,但很快,他堅難的側過臉吻了吻她烏黑的發絲:“雖然你是個老女人,娶你老子很吃虧。不過既然你開口了,老子便勉為其難娶了吧。”

她閉上眼,無聲笑了,眼中不在有淚流下。

今天,她做了二個決定。

第一個,嫁給他,一輩子不離不棄。

第二個……

第二個,等一到京城她便會立刻去做。

這個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臘月寒冬,大雪紛飛。

因顧府被焚毀,所以硯十三將顧西辭和阿牛、丫頭等全部帶回她的點翠閣。顧西辭身子尚虛弱,需要調理,所以她一直堅持著看醫書,為他親自采藥,製藥,敷藥。

半個月就這麽過去了……

快要過春節的時候丫頭詢問硯十三要不要先回去,硯十三卻是說等過了年在回去,丫頭本欲在問,可是知道她自然說了便有她自己的打算。硯十三之所以不回去是因為她還有一件事沒有辦。且,回去之後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辦,為了能和他度過最後一段快樂無憂的生活,決定留下過年。

窗外,白雪飄飛,梅花冷豔。

顧西辭穿著厚厚的棉衣坐在塌上往外望,窗上,她正在梅林間接融化的冰水,身著狐裘,清麗華貴。就這麽看著她,心中竟百感交集。

這個女人。陪著自己度過了短短幾年,卻宛若一生。

“在看什麽?”她進來之時見他望著窗外,不禁問道。手拿著藥罐便開始製藥,和往常一樣。纖白的手上長了凍瘡,因藥是要清晨的雪水,所以她每日起的很早很早,一站在梅林就是一大早,雪白的手都被凍傷。

寒冬臘月,手指入雪水中就像要斷掉一樣疼。

她卻每日每日親拿著藥在雪水中浸泡,因太冷會失了藥效,太熱會成毒,所以要用溫熱的手心包裹。看著她為他做著一切,顧西辭心暖的發酸,忽地開口道。

“老女人。老子現在很愛回憶過去。”因為總是覺得不夠,和她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值得回味,去想。

她頭抬都不抬:“我也是。”

他饒有興趣:“哦?那你想的是哪件事?”

——————————————————————————————————————————

雖然端午已經過了,但是師太在此送上節日的一更!此更是真心祝各位美人看文愉快,開心happy!

╭(╯3╰)╮吻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