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第一天的攻城,以留下近兩千具屍體,近五千人受傷的代價而告終。

城上的秦軍則損失很小,楚軍攻了一天城,季布的肩頭受了一箭,無奈退了回去,一整天的攻城,除了死去的曹將軍,他們甚至連雍丘的城牆都沒有爬上去。

看著垂頭喪氣的楚軍,項燁皺起了眉頭。他騎在馬背上,眺望著雍丘城牆,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了出來。

麵對著固若金湯的雍丘城,項羽也感到有些束手無策。

季布是他帳下第一勇將,季布受傷,完全是因為攻城梯無法搭靠,城牆上的秦軍才抓住機會射傷了他。麵對那滑膩膩的城牆,項羽自西征以來,第一次感到了無助。

“衛風,你跟我去一趟項羽將軍的營帳。”大軍紮好營,項燁安頓好一切之後對正忙著整理鋪蓋的衛風說道。

衛風應了一聲,把鋪蓋丟在草席上,跟著項燁走出了帳篷。

“石磊怎樣了?”倆人並肩走出一段距離之後,項燁好似毫不在意的向衛風問道。

衛風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回答項燁說道:“他的狀態很不好,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恢複。”

“這混蛋小子!”項燁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偷了人家媳婦,現在還沒真正清醒,最近不要讓他多跟外人接觸。如果我想的不差,鍾離昧和龍且去救我們,也隻不過是把他給捎帶救了回來,在心底還是有些看不起他的。劉邦現在應該是對他恨之入骨,我們還是讓他少接觸點人。他雖然以往在市井上廝混,在感情上卻是生疏的很,第一次投入感情,又遇見了呂雉這樣的女人,你們要記住,我們都是兄弟,全天下都可以看不起他,但我和你們都不行,沒有其他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我們是兄弟!”

“嗯,明白了!”衛風點了點頭,跟在項燁身後朝項羽的大帳走著。

項燁走了一段距離後,突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對衛風說道:“在這些兄弟中,你的年紀最大,以後我不在,你還得幫著照看他們。一定要記住,別人的女人再好,也不要想著去占有。若是被人發現,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占到理去。”

“將軍放心!”衛風微微笑了笑,對項燁說道:“我和石磊不同,我對別人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至於其他兄弟,我一定會幫你管好他們,不讓他們像石磊一樣。”

“嗯!”項燁點了點頭,和衛風一起繼續朝著項羽大帳走去。

倆人剛走近大帳,就聽到裏麵傳出項羽大發雷霆的聲音。

“這叫打的什麽仗!”大帳內先是傳出了一聲陶器摔碎的聲音,緊接著又傳來了項羽的吼聲:“死了快兩千人,居然隻有一個人登上了城頭,那城牆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連個梯子都搭不住?”

項燁和衛風離大帳還有些距離,沒聽到帳內有沒有人回答,隻是在項羽吼過之後大帳暫時安靜了下來,沒再傳出他的咆哮。

“什麽人?站住!”項燁和衛風剛走到離大帳還有十多步的地方,兩個士兵把他們攔住,其中一人對他們說道:“項將軍正商議重要軍務,請二位回避。”

項燁對那兩個士兵拱了拱手,說道:“我正是為軍務而來,還請兄弟幫忙通稟一聲。”

兩個士兵把他和衛風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其中一人皺眉說道:“侯著!”

項燁有些鬱悶,在劉邦的軍營裏他還從來沒遭受過這種待遇,若不是那天殺的石磊搞了劉邦的老婆,估計劉邦也不會那麽明目張膽的對蒙蘇意圖不軌,更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向他們動手。

一個士兵回頭跑進項羽的大帳,項燁和衛風站在原地靜靜的等著,若不是項燁對他這次想到的辦法有著十足的把握,在項羽暴怒的時候,他一定會和衛風一起掉頭就走。

沒過多會工夫,那士兵跑了出來,對項燁和衛風擺了擺手,用大拇指朝著大帳指了指說道:“項將軍叫你們過去,別說兄弟沒提醒你們,這會他正在發怒,你們最好別亂說話。”

“多謝兄弟了!”項燁朝那士兵抱拳道了聲謝,對衛風說道:“我們過去吧!”

剛進大帳,項燁就嗅到了一股沉重的氣息。

項羽跪坐在主位上,緊蹙著眉頭,瞪眼看著剛進入帳內的項燁和衛風。

鍾離昧、季布等人分別坐在左右兩側,在項燁進帳的時候,英布和龍且抬頭朝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則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項燁朝滿臉怒容的項羽躬身抱拳行了一禮說道:“將軍,末將冒昧前來,專為今日攻城一事!叨擾將軍議事,還望見諒!”

聽項燁說專為白天攻城的事來,項羽坐直了身子,伸出一隻手對他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說道:“項燁將軍專為此事而來,想必是有高見,請坐,項籍願聞其詳!”

項燁躬了躬身子,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了,衛風則很自然的站到了他的身後。

“今日攻城,據末將觀察,秦軍應是在城牆上刷了山漆。此物滑膩且堅韌,我軍攻城失利,並非無法衝到城腳,而是因為攻城梯無法搭靠,若想破解此物,唯有用火。”

“用火?”當項燁的話說出口後,包括項羽在內,帳內眾人均是眼前一亮,全都探著身子看向項燁。

“將軍有何良策,請速速道來!”從項燁的話裏,項羽好像是聽出了些眉目,連忙對項燁說道:“若是計策可行,一旦雍丘城破,我必重重封賞將軍!”

項燁笑了笑,對項羽說道:“山漆乃是油性之物,經不得烘烤,隻要能在城下放上一把大火,燒他個一天一夜,城牆上塗抹的山漆必然會剝落,即便有少量殘餘也會變的幹燥失去油性。等到大火熄滅,我軍再行攻城,定然一舉可破!”

“好辦法!”項羽還沒說話,一旁的龍且先是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對項羽說道:“大哥,項燁將軍這個辦法好啊!要不今晚我就帶人去雍丘城下,放上一把火再說!”

項羽捏著下巴,緊皺著眉頭瞪了龍且一眼。滿臉興奮的龍且被瞪了一眼之後立刻閉嘴,乖乖的坐到一旁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刹那間變的好似一位入定的高僧一般。

“此事還請項燁將軍拿個主意出來。”見龍且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項羽對項燁說道:“此計雖精妙,但是若被李由知道,想要實施卻是甚難,不知將軍有何良策?”

項燁笑了笑,伸手撚了撚並沒有長出胡須的下巴,對項羽說道:“事不宜遲,最好今夜便展開行動。請將軍為我弄來百頭耕牛和百輛馬車的幹草,這些東西最好能在二更天之前弄到,我們三更時分必須動手!”

“能具體告知如何行事嗎?”項羽擰著眉頭,頗為好奇的向項燁問道。

項燁搖了搖頭,神神秘秘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好!就依將軍計策行事!”讓帳內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項羽不僅沒有因為項燁拒絕回答問題而暴怒,反倒是哈哈大笑,對帳外喊道:“來人,即刻去弄一百頭耕牛和一百輛大車來!”

從項羽大帳出來後,項燁並沒有馬上返回營房,而是帶著衛風趕到白天楚軍列陣的地方。

倆人遠遠的望著城牆上亮著幾點火光的雍丘,項燁對衛風說道:“五百步,你有把握能射那麽遠嗎?”

衛風高高抬起頭,朝著城牆看了看,隨後他又伸出一隻手,在大拇指上沾了點唾沫比了一比搖了搖頭說道:“難!今晚刮的是南風,逆風張弓,雖然我用的是曠世名弓,卻也沒有把握能夠射中五百步開外的目標!”

“推近一些,三百步呢?”項燁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後問道:“在距離城牆三百步的地方,你有沒有把握射中目標?”

衛風點了點頭,對項燁說道:“這把握我是有,隻是三百步的距離,秦弩即便不是順風也能射中我們,何況今晚又是順風,很是危險!”

“嗬嗬,沒事!”項燁拍了拍衛風的肩膀,對他說道:“我自然會讓你在他們麵前隱匿形跡,到時我與你一同前往,若是真被發現,黃泉路上,你也不會孤單!”

“哈哈!將軍說笑了!”聽項燁這麽一說,衛風仰頭笑了起來,對項燁說道:“我衛風能遇將軍,並且與你稱兄道弟,已是十分滿足,既然將軍吩咐,我又怎會惜這賤命一條?今晚我一人前去,將軍隻需告訴我,屆時我要做些什麽便是!”

項燁笑了笑,朝左右看了看,見四周沒有其他人,他才附在衛風的耳朵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什麽。

衛風一邊聽一邊點著頭,當項燁把話說完之後,他愕然的瞪著項燁問道:“你確定這樣做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項燁笑著對衛風說道:“如果不願損耗一兵一卒,又想要在雍丘城下燒上一把大火,我實在是想不到比這更好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