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兩翼迂回!重步兵,正麵發起攻擊!弓弩手,弩箭支援!”接近秦軍之後,陳餘向他身旁的偏將點了點頭,偏將扯著嗓子朝身後的趙軍下達了進攻命令。

數千趙軍騎兵分成兩隊朝著秦軍的兩翼包抄過去,手持大盾和長矛的重步兵則從正麵向秦軍發起了衝鋒。在重步兵衝出之後,趙軍的弓弩手緊隨其後,一邊衝鋒一邊朝秦軍施放著箭矢。

趙軍發起衝鋒後,王離冷笑兩聲,對身旁的蘇角說道:“蘇將軍,趙軍以為他們的衝鋒能夠將我們從巨鹿城逼退,你帶領本部兵馬將他們左翼的騎兵消滅,然後自左翼對他們中軍發起進攻。”

蘇角領命離開後,王離又對一旁的涉間說道:“涉間將軍,你領本部兵馬將右側趙軍消滅,然後從右側向趙軍發起進攻。”

涉間應了一聲,也領本部兵馬迎著從右翼衝來的趙軍殺了過去。

“踏弩!壓製趙軍弩箭!”蘇角和涉間領軍離開之後,王離又向中軍下達了命令。

一群秦軍擺出了上百架一人多長,靠人用雙腳蹬踏發射的大弩。

這種踏弩在蒙恬征匈奴的時候曾經廣泛使用過,它的射程可以達到五百多步,對匈奴重騎兵的殺傷是難以估量的。

但是由於匈奴西遷,王離的軍隊被調進中原戰場討伐義軍,義軍的騎兵並不是像匈奴人那樣的重騎兵,而僅僅隻是機動性好些,並無多大攻擊力的輕騎兵,所以踏弩的作用漸漸的小了,大多數踏弩被秦軍封存起來,漸漸失去了它們的作用。

秦軍這次搬出踏弩,並沒指望對趙軍形成多大的殺傷,王離期望的隻是利用踏弩的強大衝擊力給沒有怎麽上過戰場的趙軍一個下馬威,先打壓他們的士氣,然後再一鼓作氣將陳餘擊潰。

上百名秦軍躺在踏弩上,雙腳蹬著機括,將長如標槍的弩箭向趙軍射了出去。

“那是什麽?”當踏弩的弩箭朝著趙軍飛來的時候,趙軍像王離期望的那樣亂了起來,上百支踏弩射進手持大盾的趙軍之中,衝在最前麵的趙軍被弩箭射中,運氣好的連人帶盾被頂的朝後飛出老遠,重重的摔在地上,運氣不好的手中大盾則直接被刺穿,弩箭從大盾上穿過,刺穿持盾的趙軍身體,帶起一蓬血花向著後麵的趙軍飛去。

第一批踏弩的弩箭發射出去之後,站在踏弩旁的秦軍又給踏弩加上新的弩箭,躺在弩上的秦軍再次蹬起踏弩,將第二批弩箭射了出去。

連續幾撥踏弩的攻擊,衝鋒的趙軍已被打的懵了,衝鋒的勢頭也減緩了許多。

此時從兩翼向秦軍包抄的趙軍騎兵已分別被蘇角和涉間攔住廝殺在一起,王離向兩翼看了看,見到兩翼起了一片因廝殺而卷起的煙塵時,他微微笑了笑,對身前的秦軍喊道:“將士們!殺!”

得了命令,十多萬秦軍嚎叫著朝趙軍衝了過去。已經被踏弩打懵了的趙軍弓弩手完全忘記用弓弩壓製秦軍的衝鋒,兩軍很快戰在一處。

陳餘不是像項羽那樣的勇將,他領兵靠的是謀略和戰術,兩軍交戰的時候,他始終是被一群親兵護衛著躲在最後麵。這也正體現出了文官領兵的缺陷,武將領兵衝鋒陷陣拚殺在前,對士氣的提升有著極大的好處,而文人領兵,在兩軍交戰的時候他們隻能躲在後方,戰士有時會以為他們怯懦而對戰勝敵人缺乏信心。

“殺!”王離騎在馬背上,掄著長戟率先朝趙軍衝了過來。

一群趙軍見是王離向他們衝來,立功心切,連忙迎了上去,紛紛挺矛向他刺去。

王離長戟一撥,把刺向他的長矛全都挑開,在這群趙軍手中的長矛被挑開之後,他又把長戟橫向一削。

攔在他麵前的趙軍被他這一戟削的紛紛倒地。斬殺了這些趙軍之後,王離縱馬朝著陳餘所在的方向衝了上去。

“王離,哪裏去?”就在王離快要衝到陳餘身前的時候,兩員趙將迎著他衝了過來,掄起長槍向他掃了過來。

這兩員趙將長槍掄起,夾帶的力量著實不小,王離不敢怠慢連忙揮起長戟迎戰。

兩翼的趙軍騎兵分別與蘇角和涉間遭遇之後,秦軍重步兵一個衝殺,頓時失去了機動性好的優勢,被秦軍團團包圍在中間,猶如一群被餓狼圍住的羔羊般遭受著秦軍的屠殺。

“將士們!奮力拚殺!振興大趙!”陳餘揮舞著佩劍,高聲朝著在前麵拚殺的趙軍喊叫。

他的喊叫顯然對趙軍並沒有產生多少影響,振興大趙,實在是太過飄渺,此時趙軍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在前麵衝鋒陷陣,領著他們與秦軍奮死拚殺的勇將,而不是一個躲在後麵隻知喊口號的上將軍。

相比於趙軍,秦軍就要勇猛的多。王離率領的這支軍隊,是由蒙恬一手打造專門負責北方防禦的邊防軍。他們常年與匈奴作戰,多次擊敗匈奴,早已積累了豐富的作戰經驗,立下過赫赫戰功,是秦朝名副其實的王牌軍。

若是陳餘選擇的是向章邯進攻,趙軍或許還有一戰之力,至少他們不會像與王離這支軍隊遭遇時這麽狼狽。

王離逼退擋在他麵前的兩員趙將,返過身再來尋找陳餘的時候,陳餘早已在親兵的護衛下遠離了戰場。

看見離戰場數百步觀戰的陳餘,王離輕蔑的撇了撇嘴,朝著身後正與楚軍戰做一團的秦軍喊道:“敵人主將已逃,眾軍與我奮力拚殺!”

聽了王離的話,秦軍齊齊發了聲喊,更加賣力的與趙軍廝殺起來。抵擋著秦軍的趙軍陡感壓力增加,漸漸的呈現出了敗象。

就在趙軍艱難拚殺的時候,兩翼的趙軍騎兵已被蘇角和涉間逼退,他二人在逼退趙軍騎兵之後,立刻調轉方向朝著中軍殺了過來。

“我軍敗了,快逃啊!”趙軍之中,不知誰喊了一聲,這喊聲猶如冰川上的一聲炸雷,頓時引起了一陣雪崩,本就是苦苦支撐的趙軍立刻“哄”的一下四處散開,向後退去。

兵敗如山倒,趙軍潰敗,陳餘知道再想敦促他們奮力向前已是有心無力,隻得在親兵的護衛下向後退去,撤出了戰場。

“蘇角、涉間,你二人率軍繼續包圍巨鹿城,我即刻引兵向黃河岸邊進發,與渡河的楚軍決一死戰!”擊退趙軍之後,王離抬起長戟朝黃河岸邊一指,對蘇角和涉間說道:“早就聽聞項羽勇猛非凡,今日恰好在此相遇,若是不會上一會,恐會引為終身憾事!”

“將軍保重!”蘇角和涉間並沒有阻攔王離,他們隻是向他拱了拱手,道了聲珍重,就領兵返回巨鹿城外了。

章邯聽聞項羽領著楚軍主力過了河,要尋找秦軍決戰。曾經敗於項羽之手的他也不敢怠慢,連忙召集眾將商議退敵之法。

經過與帳下眾將的商議,章邯決定把麾下兵馬分為九路,他親率最精銳的一路兵馬向項羽挑戰,等到楚軍全部進入戰場,九路兵馬再一同衝殺,把楚軍殲滅在巨鹿城外。

在章邯點齊兵馬迎著楚軍殺來的同時,項羽也集結好了軍隊,向著巨鹿城的方向進發。

項燁有些緊張,他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五千楚軍,心裏暗自歎息。

先鋒,這個職位看起來榮耀無比,卻並不是那麽好做。楚軍已經渡河,他不需要遇水搭橋逢山開路,但他卻是被頂在了與秦軍作戰的風口Lang尖上。

在他的前麵是足足四十萬秦軍,他雖然知道在與秦軍作戰的時候不可能一次遇見這四十萬人,但這龐大的數字想起來還是讓他感到一陣頭大。

遠處一片煙塵滾滾而來,項燁騎在馬背上,伸頭朝那片煙塵看了看,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是秦軍來了,而且還是一批人數遠遠超過他麾下兵馬的秦軍。

“全軍注意!”項燁抽出長劍,回過頭對身後的軍隊喊道:“秦軍來了,做好戰鬥準備!”

“項燁,你該學學馬戰了!”跟在項燁身旁的項清見他抽出長劍,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這一戰結束之後,我會求大哥教你他的那套‘單手十八挑’。龍且的馬戰功夫就是跟他學的。”

項燁看了項清一眼,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馬戰,對他來說確實始終是最薄弱的環節,他的劍法隻適合步戰,在馬上發揮威力就會大打折扣,但他**的赤驥馬又是難得的良駒,已經數次救他於危難,既然劍法不能在馬背上很好的施展,他隻有去學習馬戰之術,隻是如今身在戰場,他完全沒有時間去學。

秦軍越來越近,遠遠的,項燁已經能看到衝在最前麵的秦軍將領發髻上套著的鎏金碧玉冠。

“衛風!把那人的冠子射掉!”秦軍靠近之後,項燁本想讓衛風把他們的主將射死,但轉念一想,射死主將不如摧毀士氣,於是改變了主意隻是讓衛風把秦軍主將的冠子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