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大軍分兩路向夏國挺進,一路由左穀蠡王率領徑直撲向夏國固陽縣,另一路則由右穀蠡王帶領直取臨河。

李鑫蓬所部夏軍放棄了對臨河的防禦,徑直趕往固陽,打算在固陽與匈奴大軍展開決戰。

在臨河方麵負責防禦的隻有五千守軍,項燁給這支軍隊下的命令是死守一個月,隻要他們能撐住一個月,他就能與西楚過來的楚軍會師,然後馳援臨河。

在項燁得到的軍情報告裏少了一份,那就是由冒頓親自率領的中路匈奴大軍的推進情況。

夏軍派出的斥候幾乎全都集中在東西兩線,負責中路刺探的斥候數量原本就不多,再加上冒頓在行軍時全是白天宿營夜間行路,很難被斥候發現,一直到十萬匈奴王庭大軍挺進到烏梁素海,夏軍斥候才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九原城夏國王宮,項燁坐在王位上看著大殿上坐著的大臣們,過了好一會他才猛的一拍麵前的桌案,對大臣們吼道:“怎麽了?你們怎麽都不說話?被匈奴人嚇傻了?”

大臣們全都低頭跪坐在殿上,沒有一個人敢開腔,隻有吳憂一個人緊鎖著眉頭在思索著什麽。

項燁等了一會,見沒人說話,冷笑了兩聲說道:“平日裏你們倒是主意挺多,如今匈奴已經兵臨我大夏城下,你們倒沒了主意。你們說說,我要你們這些人有什麽用?”

被項燁一番奚落,大臣們的頭俯的更低。又過了一會,吳憂才抬起頭對項燁說道:“李鑫蓬、衛風和白阜三位將軍出征在外,石磊將軍的武威營尚無戰鬥力,而荊傲將軍的羽林軍又要負責守衛都城,確實是無計可施啊!”

“誰說我的武威營不行?”吳憂話才剛落音,石磊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躬身對項燁說道:“大王,前番得大王點撥,臣回到武威營立刻命人將長矛拔去矛尖,用木料雕出佩劍,每日組織兩場實戰演習,如今的武威營雖說不能與李鑫蓬的虎賁營相比,卻也是能拉的上戰場的。請大王給臣下旨抗擊匈奴吧,臣定不辱使命!”

項燁緊皺眉頭看著石磊,過了好一會才說道:“好吧,那抗擊冒頓大軍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記住,你隻要拖住匈奴人就行,無需與他們硬抗!”

“領旨!”石磊得了旨意,頓時大喜,連忙抱拳退回他的位置重新坐下。

吳憂見石磊接了旨,對項燁說道:“既然石將軍麾下的武威營能夠開赴戰場,臣這裏倒有一計,可以全殲匈奴王庭大軍!”

“哦?丞相請講!”聽吳憂說有辦法破匈奴王庭大軍,項燁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大王可在城北五十裏峽穀穀口處命人挖出一條深溝,挖溝不宜白天,要在夜間秘密進行。在溝挖好之前,石將軍可率本部兵馬埋伏在峽穀兩側,而在深溝這一側,則安置五千兵馬作為誘餌,引誘匈奴軍發起攻擊。”吳憂說著話,從懷裏摸出一卷羊皮,站了起來走到大殿中央高高舉過頭頂說道:“這幅地圖是臣專程讓人探查了地形畫出來的,挖陷阱的位置臣已標注好了,請大王過目。”

一個侍從從項燁身旁走到吳憂麵前,伸手接過羊皮返身呈遞給了項燁。

項燁拿過羊皮,平攤在桌案上。羊皮上畫著一副地形圖,在九原城北方有處峽穀,恰好是烏梁素海通往九原城的必經之路。

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地圖,項燁猛的一拍桌案,大聲叫道:“好!這是個好辦法!石磊,你即刻領兵趕往此處,挖好陷坑,然後按照丞相的計策行事,務必要一戰打出我大夏軍隊的軍威!”

“諾!”石磊再次站了起來,接過那卷羊皮收在懷裏,應了一聲之後重新返回他的位置坐下。

項燁站在城頭上,俯瞰著身穿墨藍色鎧甲的夏軍浩浩蕩蕩的開出九原城。

石磊騎在戰馬上,他不時的回過頭朝站在城頭上的項燁看上一眼。石磊每看項燁一眼,項燁都會感到心頭一緊,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當武威營全部開出九原城之後,這種不祥的感覺竟是越來越濃。

出了九原城之後,石磊率軍徑直奔著地圖上標注的峽穀趕去。

項燁的感覺沒有錯,這一次石磊在出征時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他將要麵對的是十萬匈奴王庭的精銳,而他率領的卻隻是三萬戰鬥力遠遠不如其他幾營的武威營。

夏軍趕到峽穀的時候,匈奴軍也已經通過了烏梁素海,直撲九原城,雙方距離不過百裏。

石磊很清楚他隻有一夜的時間,親自帶領三萬官兵在峽穀內揮汗如雨,挖著深坑,一整夜都沒停歇。

當東方的天空露出第一抹晨曦的時候,石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對身後的官兵們說道:“在坑上麵墊上東西,不要讓匈奴人發現這裏有異常!”

坑挖好之前,他已經把官兵分為兩撥,五千人留在他們來時的方向,而另外兩萬五千人則站在對麵。

在石磊下過命令之後,一大群官兵小心翼翼的在坑上鋪起枯枝,最後又蓋上薄薄的浮土,做出一個巨大的陷坑。

三萬多人整整挖了一夜,再加上峽穀的地麵多為沙土,挖起來比較容易,當石磊命令所有人隱藏在兩側的山崖上時,峽穀裏留下了一個能夠埋葬兩三萬人的巨大陷坑。

石磊率領兩萬五千夏軍在臨近穀口的位置隱藏了起來,他留下的五千軍隊則由一名偏將率領,原地擺出陣勢,準備迎戰匈奴大軍。

送走石磊之後,項燁返回後宮越想越感到事情有些不對,石磊臨出城時的眼神實在太過怪異。雖然當時他和石磊的距離比較遠,但他卻能感覺到在石磊的眼睛裏閃爍著的是一片死灰。

隻有下定必死決心的人才會有這種眼神,想起石磊的眼睛,項燁的心就不由的揪了起來。

“怎麽了?”當晚項燁留在蒙蘇的寢宮就寢,二人纏綿一番之後,蒙蘇的腦袋靠在他的臂彎裏,一隻手輕輕的揉搓著他寬闊的胸膛充滿柔情的問道。

“我覺得石磊有些怪。”項燁摟著蒙蘇,看著房頂皺眉說道:“我感覺石磊今天有點怪,這次出征他好像是想去自殺。”

蒙蘇被項燁這句話說的一愣,張口結舌的愣了好半天才說道:“你怎麽知道他是想要自殺?”

“眼神。”項燁擰著眉頭,視線依然投在房頂上說道:“他的眼神一片死灰,自從當年我們與劉邦反目,他好似就變了個人,隻是我們都以為他已經忘記了呂雉。但是今天看了他的眼神之後,我才知道我們錯了,他根本沒有忘,在他的心裏,始終還有著呂雉的位置。”

蒙蘇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歎了一聲。

石磊太過癡情,而且是癡迷於一個曾經欺騙並傷害過他的女人。可是蒙蘇卻想不出任何責怪他的理由。有的時候她甚至希望項燁也能像石磊那樣癡情,癡情於她。若是那樣,她一定不會讓項燁在感情上受到哪怕一點點的傷。

可惜項燁不是石磊,蒙蘇雖然知道她和項清在項燁的心裏都有著十分重要的位置,可她同樣也清楚,項燁絕不會因為一個對不起他的女人而沉淪。

項燁太過沉穩,他的感情好似從來不會衝動似的。有的時候和項燁在一起,蒙蘇會感覺到很看不透他,他就連和蒙蘇在一起的時候都並沒有把自己完全放開,尤其是來到九原城之後,項燁好像變的更加深沉了。

“我得去一趟峽穀!”蒙蘇正在胡思亂想,項燁突然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石磊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自殺!”

說到這裏,項燁“騰”的坐了起來,皺著眉頭發了會怔之後下了榻,套上衣服朝門外走去,一邊走他還一邊對蒙蘇說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幫我守著九原城,若是匈奴人打到城下,一定不要出戰,等我回來再做計較!”

沒等蒙蘇應聲,項燁已經走出寢宮。

夜風很涼,項燁仰起頭深深的吸了口冰涼的空氣。在他曾經學過的曆史裏,九原在楚漢戰爭時已經被匈奴占領,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在逆天而行,隻要他守住九原,哪怕並不對匈奴發起反擊,曆史就已經被改寫。

項燁走出後宮,到達外殿的時候對守在殿外的近衛說道:“去把二虎他們全叫來,跟我一同去趟峽穀。”

當項燁再次騎上赤驥,手持長槍縱馬馳騁的時候。他居然有種如同被從鳥籠裏放出的小鳥般可以自由飛翔的感覺。

“哈哈,二虎,我應該是生在馬背上!”項燁策馬朝北方一陣狂奔,回過頭對緊跟在身後的二虎喊道:“隻有在馬背上,我才感覺的到這個世界是我的!”

二虎沒有回答項燁的話,從項燁上馬出了九原城那一刻起,他就看出夏王不會甘心困在朝堂,戰場才是屬於夏王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