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燁到達峽穀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他沒有見到石磊,卻看見了由一員偏將率領,在峽穀內布好陣型的的五千武威營官兵。

“你們將軍呢?”項燁到著五千武威營官兵身後,向一個士兵問道。

那士兵聽到有人問他,轉過頭來很不耐煩的斜了項燁一眼。當他看到項燁**的赤驥時,驚的半天嘴巴都沒有合攏。

“大王!”這士兵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連忙跪伏在地上。

他身旁的官兵聽他喊“大王”,還以為他是惡作劇,許多人不耐煩的轉過臉瞪了他一眼。

很快這些轉過臉的官兵也如同雕塑般木在了當場,在他們的眼睛裏出現的是一位騎著赤紅戰馬的將軍。

這將軍穿著一身與他們相同顏色的衣甲,隻是鎧甲的胸前鑲嵌著一整片鐵片,在朝陽下反射著金亮的光芒。

“拜見大王!”看見項燁的官兵稀裏嘩啦的全都跪伏在地上,參拜著項燁。

那些一直沒有回頭的官兵聽到他們的喊聲也都紛紛回過頭來,沒過多會工夫,峽穀內的五千武威營官兵就跪了一地。

領兵的偏將跑到項燁馬前,跪在地上說道:“啟稟大王,石將軍已按丞相計策布好伏兵,我等在此作為餌兵,引誘敵人前來攻擊!”

聽說石磊已經埋伏好,項燁皺了皺眉頭,對偏將說道:“作戰部屬有所改變,從現在開始這五千兵馬由我親自指揮,你作為我的副將。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啟稟大王,末將名叫日達木基。”偏將跪在地上,沒敢抬頭,高聲回答著項燁的問題。

“你不是中原人?”項燁手提韁繩皺著眉頭看了看跪伏在馬下的偏將,他還沒想到,在他的軍隊裏居然還有別的民族的人存在。

偏將低著頭,對項燁說道:“是,末將是羌人,祖父那輩遷移到九原,是正宗的九原人!”

“好!好!”項燁點了點頭對日達木基說道:“你做我的副將,此戰必定要用心,戰鬥結束後,若是你立下戰功,我定會重賞你!”

快到午間,項燁看到遠處揚起一片煙塵,連忙對身後的軍隊喊道:“將士們,匈奴人來了!大家打起精神,對麵的匈奴軍隊裏有他們的大單於,隻要我們殺了他,匈奴人以後就再也不會侵犯夏國,你們的父母姐妹也不再會被匈奴人欺淩!”

“殺死冒頓!殺死冒頓!”五千官兵揚起兵器高聲喊叫著,喊叫聲在峽穀中回蕩,更是增添了幾分氣勢。

“這座山是什麽山?”項燁抬頭看了看兩側的峭崖,向日達木基問道。

“回稟陛下,此處是陰山腳下!”日達木基對項燁抱拳說道:“陰山連綿千裏,這裏不過是一個不知名的峽穀。”

項燁仰頭看著峭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高聲念了起來:“秦時明月夏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但使九原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他在念這首王昌齡的《出塞》時稍稍做了些改動,但是念出來依舊是氣勢磅礴,很是鼓舞人心。

在項燁念完這首詩之後,五千官兵靜了下來,他們沒個人都是一臉沉思,都在回味著詩中的滋味。

“跟隨大王,誓殺匈奴!”日達木基最先回過神來,他把手中長槍一舉,高聲喊道:“不教胡馬度陰山!”

“不教胡馬度陰山!”聽到日達木基的喊聲,官兵們也都回過神來,紛紛舉起兵器高聲應和著。

遠處的煙塵越來越近,匈奴大軍已經逼近峽穀,但煙塵散下去的時候,項燁已經能夠隱約看到匈奴人的身影。

“弩手、弓箭手準備!”項燁抬起一隻手高聲喊道:“弓弩上弦,定位!”

千餘名弓弩手隨著他的喊聲跨步向前,弩手在前,弓手在後,向空無一人的峽穀**出了一陣箭雨。

箭矢紛紛落在地上,弩箭要比弓矢落下的位置遠了三十餘步。

望著落在地上的箭矢,項燁再次舉起持槍的手臂喊到:“擺列矛陣!”

手持長矛和盾牌的夏軍在聽了命令之後立刻變幻陣型,將盾牌豎在地上,長矛平平的指著前方,很快組成一堵矛牆。

做好這一切之後,峽穀另一側再次揚起了煙塵,項燁知道,那是冒頓下達了衝鋒的命令,匈奴人開始向他們發起了衝鋒。

五千夏軍緊緊握著手中的兵器,在他們這些人中幾乎沒有老兵,所有的老兵都被另外四營挑走了,武威營有的隻是一群從未參加過戰鬥的新兵。

“將士們,聽好了!”匈奴人衝了過來,項燁感覺到了他身後的官兵個個心情緊張,他深知在這種心情下戰鬥,是不可能有機會戰勝敵人的,於是高聲喊道:“你們記住,戰場上隻有你死我活,沒有憐憫,不是你們殺死人就是敵人殺死你們!拿起你們的武器,為了活著,戰鬥下去!”

五千夏軍在項燁話音落後,齊齊發了聲喊,氣勢頓時為之一振。

匈奴騎兵越來越近,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頭。

項燁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知道眼前的這場戰鬥將會多麽艱難,雖然事先夏軍已經挖好了陷坑,可匈奴人畢竟在人數上占有的優勢太大,三萬新訓練的步兵對十萬常年征戰的重騎兵,若不是有吳憂的計策,項燁絕不敢輕易打這種仗。

匈奴人的身影越來越近,當第一隻匈奴戰馬的馬蹄踏在先前夏軍射出去的弩箭上時,項燁猛的一揮手臂高聲喊道:“弓弩手,發射!”

早就列好隊的夏軍弓弩手聽到命令連忙將箭矢向匈奴人傾瀉了出去。

匈奴騎兵手中也端著弩箭,他們一邊衝鋒一邊發射著弩箭。匈奴人的弩箭呼嘯著向夏軍飛了過來,可是由於他們的弩射的太散亂,並沒有給夏軍帶來多大傷亡,幾乎所有的弩箭都射在了擋在夏軍弓弩手身前的盾牌上。

夏軍的弩箭飛向匈奴人,匈奴騎士也紛紛舉起盾牌攔擋。可是箭矢太密,他們的盾牌擋住了射向人的箭矢,卻擋不住射向**戰馬的箭矢。

許多匈奴人**戰馬被箭矢射中,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栽倒在地上。馬背上的騎士也隨著栽倒的戰馬滾落下來,還沒等他們重新站起來,身後的匈奴騎兵就湧了上來,新湧上來匈奴戰馬生生的從前麵跌落在地的匈奴騎兵身上踏了過去。

剛才還鮮活的匈奴兵立刻就被無數的馬蹄踏成了齏粉,他們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及發出一聲,就成了戰場上的一抹冤魂。

“弓弩手退後!矛陣上前!”當匈奴人衝到離夏軍隻有三四十步距離的時候,項燁再次高聲喊道。

在他下令之後,弓弩手立刻向後退去,躲在了矛陣的後麵,而矛陣則向前推進了幾步,正麵迎著匈奴騎兵。

匈奴騎兵見快衝到夏軍陣前,掄著手中的彎刀怪叫著朝夏軍衝了過來。

就在兩軍快要撞在一起時,衝在最前麵的一排匈奴騎兵突然感到身下戰馬兩隻前蹄朝前一陷,緊接著整個人就隨著馬向一個深坑裏摔了下去。

前麵的騎士摔落深坑,後麵的又跟著撲了上來,匈奴騎兵居然前赴後繼如同飛蛾撲火般跌落進那隻坑裏。

項燁嘴角掛著微笑,看著那些滿臉驚恐想要收住腳步卻被後麵的同伴推進深坑的匈奴騎士。

就在匈奴人已經感覺到危險,正在極力停止衝鋒的時候,山穀的另一處穀口處突然傳出了一陣觱栗聲,一群夏軍在兩側相對平緩的山崖上突然出現,在山坡上搖旗呐喊著。

當匈奴人向穀內發起進攻的時候石磊並沒有立刻率軍衝殺下去,他在等,等著匈奴人深入峽穀,若是冒頓單於能夠親自率軍向穀內殺去,那自然最好,他就能收緊口袋,來個甕中捉鱉!

石磊蹲在山坡上,眼看著潮水般的匈奴騎兵湧進了峽穀,在峽穀的另一側又傳來了陣陣喊殺聲。

他很清楚留下的那五千兵馬已經與匈奴人展開了戰鬥,但他卻還是對冒頓會親自進入峽穀抱著一絲希望,遲遲沒有現身。

直到最後一股騎兵衝進了峽穀,留在匈奴本陣的還有兩萬人左右。穀內殺聲震天,但那兩萬匈奴人卻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石磊再也不能等了,若是再拖延上片刻,很可能匈奴人就突破了陷坑,將留在另一側穀口的五千人全殲,這個時候他已經是不得不出手。

隨著石磊的一聲令下,埋伏在兩側山崖上的夏軍紛紛現身,將事先砍伐好的圓木滾下山去。

無數圓木發出“轟隆隆”的巨響朝山穀內滾了下去,很快便將山穀的出口堵了起來。

穀內的匈奴騎兵在前方受了挫,士氣正低,如今又見退路被堵了起來,戰意頓時全無,許多人怪叫著朝出口衝了回來,想要從已經被封死了的出口逃回本陣。

石磊站在山崖上,望著穀內亂作一團的匈奴兵冷冷的說道:“點火!”

在他一聲令下之後,數千夏軍弓箭手在長弓上搭起燃燒著火苗的箭矢,朝著堵住山穀出口的圓木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