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燁策馬奔到楚軍陣前,一勒韁繩高聲喊道:“前麵是不是項瞳將軍的隊伍?”

領軍的楚軍將領正是項瞳,一聽有人叫他,連忙催馬走了出來。剛走出大陣,他第一眼認出的並不是騎在馬背上穿著匈奴衣甲的項燁,而是那匹渾身生著火紅毛發的赤驥。

“你莫非是夏王?”項瞳打量了項燁一下,有些猶疑的問道:“夏王為何這身打扮?”

“嗬嗬。”項燁笑著對項瞳拱了拱手說道:“正是寡人,項將軍一路辛苦啊!”

一見果真是項燁,項瞳連忙催馬朝他奔了過來,到了近前翻身下馬半跪在地上拜了一拜說道:“西楚偏將項瞳參見夏王!”

項燁也連忙下馬,把項瞳攙了起來很是親昵的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將軍不必多禮,夏國如今正麵臨強敵,你們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項瞳起身後先等項燁上了馬之他才翻身跨上馬背,倆人並騎站在夏軍和楚軍之間。

白阜見項燁和項瞳站在兩個陣營中間,也催馬趕了上來對項燁說道:“大王,此處離九原城還有百餘裏,我們還是回到九原再敘舊吧!”

項燁點了點頭,對項瞳說道:“我們先回九原城,然後再請將軍率軍替我大夏征討匈奴!”

項瞳應了一聲,招呼本部兵馬跟在夏軍後麵一路向九原城進發。

在項燁等人朝九原城進發的同時,李鑫蓬已經領著三萬虎賁營兵馬進入了燕國境內。

挺進燕國境內之後,白天他命令軍隊在樹林或者草地裏潛伏,夜晚才率軍向薊縣挺進,他們一直縱深到離薊縣隻有五十裏,依然沒有被燕軍發現。

李鑫蓬很清楚,三萬人縱深到燕國境內,隻能對薊縣發起突然襲擊,絕對不能在這裏持久消耗。

燕國的實力雖然比不上反對項羽揭竿而起的陳餘和田榮,但在諸侯中也是有著一定軍事力量的。李鑫蓬的這支軍隊是孤軍深入,一旦被燕軍包圍起來,前後均無援軍,他們隻能選擇死戰。

全軍覆沒是李鑫蓬不能接受的結果,他要擬定一個計劃,一個能夠趁著燕國毫無覺察就攻破薊縣的計劃。

在距離薊縣五十裏的樹林裏,李鑫蓬蹲在地上,用樹枝畫著圈。在他的身旁蹲著四五名偏將,幾個人均是全神貫注的聽著他對戰局的分析。

“我們如今已經進入燕國縱深,距離薊縣隻有五十裏。”李鑫蓬指著地上的一個圈說道:“所有的城池每天都會在白天打開城門,到夜間再將城門關閉,我的計劃是派出一千人扮作百姓模樣進入薊縣,等到天黑對守城門的燕軍發起攻擊,以火把為號引大軍進城!”

幾個偏將聽著李鑫蓬的計劃全都點了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吳將軍,這一千人就由你來率領,你們把運送糧草的車卸下一些,車上裝些木料運進城內,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販賣木料的行商。”見沒人反對,李鑫蓬向靠他最近的一個生著絡腮胡子的偏將說道:“能不能拿下薊縣全靠你們,你們須小心行事!”

吳將軍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李鑫蓬接著又對另幾個偏將說道:“你們幾位將軍立刻通知本部兵馬,從這一刻開始,要時刻警惕,千萬不要讓燕軍發現了我們的蹤跡,不能功虧一簣!”

眾人應了一聲,紛紛去召集本部兵馬按計劃行事去了。

吳將軍領著一千夏軍換上平民的服裝,推著百十輛裝滿了剛砍伐的木料的車輛朝著薊縣走去。

李鑫蓬帶著剩下的夏軍等在樹林裏,天已經快要亮了,他們隻有等天再次黑下來才能走出這片樹林。

臧荼根本沒有想到項燁會在與匈奴作戰的時候還派軍隊進攻燕國,雖然他請去刺殺項燁的燕雲刺客還沒有向他複命,但他卻不是十分著急。

夏國如今正麵臨著強大的匈奴,臧荼甚至想過,若是不能順利刺殺項燁,他就靜靜的等著夏國與匈奴殺的兩敗俱傷,再由他出兵占領夏國的土地。

有句俗話說的很好,“天要其亡,必要其狂”。

臧荼太自信了,他低估了項燁的報複心理,同時也低估了夏軍的連續作戰能力。

吳將軍領著一千喬裝打扮的夏軍抵達薊縣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

到了城下,吳將軍抬頭朝城頭上看了看,燕國的旗幟懶洋洋的在微風中輕輕飄舞。

城門口,幾個燕國的官兵懶散的站在城門兩邊,半眯著眼睛打量來來往往的平民。

吳將軍領著隊伍正要進城,一個燕官攔住了他們:“你們是幹什麽的?車上裝的什麽?”

見有燕軍上前盤問,吳將軍連忙陪著笑上前說道:“軍爺,我們是販賣木料的行商,日前進了些好木料,特地運到薊縣販賣,賺幾個零散小錢。”

“賺小錢?”燕軍軍官圍著一輛運送木料的大車轉了幾圈,嘴角撇了撇說道:“我怎麽看著你們不像是賺小錢的呢?”

一聽燕軍軍官這麽說,吳將軍連忙陪著笑臉從懷裏摸出一串銅錢偷偷塞到他的手裏說道:“這些小錢且給軍爺買壺酒喝!”

那軍官笑著點了點頭,對吳將軍說道:“我倒是有酒喝了,可我的那些兄弟們呢?難不成我喝酒,讓他們睜眼幹看著?”

吳將軍立刻領會意思,回過頭對身後一個扮作平民的小校說道:“快點,再拿些錢給軍爺,請城門口的軍爺們喝壺酒!”

那小校應了一聲,又摸出兩串大錢遞給了吳將軍。

吳將軍雙手捧著那兩串大錢遞給燕軍軍官,眼睛朝著城門口瞟了瞟小聲問道:“軍爺,我們能不能……?”

收了錢,燕軍軍官早笑成了一朵花,拍了拍吳將軍的肩膀說道:“我看你們也不會是壞人,這城裏如今確實需要些木柴,快進城吧,早進城早賣個好價錢!”

“好嘞!”吳將軍應了一聲,對燕軍軍官躬了躬身子陪著笑說道:“承軍爺吉言,若是真的賣了好價錢,我再來請軍爺!”

“去吧,去吧!”燕軍軍官朝吳將軍擺了擺手,一副十分大度的樣子說道:“快些進去吧!”

在被燕軍軍官攔住的時候,吳將軍真是驚了滿身的冷汗,若那軍官不貪財,而是仔細的擦看他們推來的大車,一定會發現車上藏滿了兵器,屆時李鑫蓬的計劃將會因這個變故而功虧一簣。

好在燕軍軍官一心隻求得財,並沒有真心來檢查他們,才讓他們躲過了這一劫。

進了城後,吳將軍領著隊伍徑直向城內最繁華的街市走去。

他很清楚,交易木料,一般都是在人跡寥落的地方,越是繁華的街市,反倒越是無人問津這些大塊大塊的木頭。

果然,他們進了街市把車輛全都擺正,做出一副出售木料的架勢之後,並沒有人前來問木的售價。

吳將軍看了看排成一條長龍的隊伍,微微皺了皺眉頭。

千人商隊畢竟十分少見,而且他們又是清一色的拉著木料,集中在一起難免不會引起城中燕軍的懷疑。

吳將軍決定化整為零,將隊伍先分散開來,等到天黑之後再重新聚攏。

一輛輛拉滿木料的大車朝著另外幾條街市走了過去,到最後千人的隊伍分散成了十支不過百人的小隊,在薊縣城內四處叫喊著兜售木料。

李鑫蓬領著夏軍躲藏在樹林裏,他已經與吳將軍約好,在夜間子時以後再奪取城門。

從樹林到薊縣還有五十裏,天剛擦黑之後開始離開樹林的話,全軍急行軍最早也是在子時才能趕到薊縣城下。

透過樹冠,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色,李鑫蓬的手心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這一戰雖然不會是他經曆過的最大的戰鬥,卻是他獨立領兵以來沒有依靠項燁的力量與敵人廝殺的第一戰。

他必須要贏,為了名譽,同時也是為了大夏。

當天徹底黑下來之後,他手臂一揮,對身後的夏軍小聲喊道:“出發!”

近三萬大夏虎賁營跟在李鑫蓬的身後浩浩蕩蕩的朝著薊縣方向開拔,這一路上騎兵還好,可苦了那些步兵。

步兵跟在騎兵身後,一路小跑,連續奔出了三四十裏,李鑫蓬依然沒有讓他們停下來略微休息一下的意思。

“將軍,將士們跑不動了!”一員偏將趕上李鑫蓬小聲對他說道。

李鑫蓬回過頭,果然看見身後的夏軍一個個都如同被霜打過了的茄子,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告訴將士們,打下薊縣,我放他們一天假。這一天裏,他們做任何事都可以,可以搶錢、搶糧甚至搶女人!”李鑫蓬皺了皺眉頭,小聲對那偏將吩咐了兩句之後說道:“去吧!”

偏將應了一聲,調轉馬頭對正在前進的夏軍小聲說道:“將軍說了,打下薊縣給大家夥放一天假,你們到時可以搶錢搶糧搶女人,沒有人會管你們!”

聽到這句話的夏軍一個個的把這句話向後傳去,沒過多久,原本已經累的毫無生機的軍隊如同被打了一針強心劑,士氣重新被鼓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