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燁背對著燕國王宮,在他的身後是一群全副武裝的夏軍。

薊縣城內的平民和被夏軍俘虜的燕軍以及那些燕國遺老都圍在四周,一個個靜靜的站立著。

“薊縣的百姓們、燕軍的將士們,還有燕國的臣僚們,我知道此刻你們的心情十分複雜!”項燁tian了tian嘴唇,扯開嗓門對圍在四周的人們喊道:“如果換做我,我同樣會心情複雜,因為我曾經的國家沒有了,現在有個人要來接管我的國家,我當然要考慮是該反抗還是該臣服!”

他的話剛一說完,下麵的燕國人沸騰了,許多人交頭接耳相互議論著,不過他們的沸騰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們看到站在項燁身後的夏軍一個個都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項燁環視了一圈圍在四周的人,微微一笑說道:“我想跟你們說的隻有一句話,那就是無論是夏國還是燕國,同樣都是中原人,同樣都是華夏子孫,都是炎黃子孫!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在互相傾軋,互相殺戮,卻不知道在北方有著一支遊牧部落正在逐步蠶食著我們的土地,奴役著我們的同胞!”

聽了他的這番話,下麵的所有人全都靜了下來。

他們中有許多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受匈奴的苦也不是一年兩年。

每當中原人忙於收獲的時候,匈奴騎兵總會南下,他們不僅搶糧、搶物,而且還會殺人、搶人,燕國的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我們的敵人是匈奴人,我這次來,並不是為了兼並燕國,而是要讓夏國和燕國融合。無論你們以前是夏國人,還是燕國人,從今天起同樣都是夏國的子民,同樣用有平等的權利!”項燁掄起一隻手甩了一下,對所有人高喊道:“夏國的農民不需要捐租,而且每年國家會給你們一些種地的獎勵,誰的地種的好,誰的獎勵就多!”

這番話一出口,所有燕國人全都愣住了,他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國家,農民種地不捐租,國家反倒會給獎勵。

還沒等燕國人回過神來,項燁又說出了更驚人的話:“在夏國經商的商人,隻需交納純利潤的一成作為稅金,至於鐵匠、陶匠等手工業者,國家分文不取,你們隻管經營!”

“大王,沒有貢賦,國家將如何生存?”一個燕國老臣很是不明白項燁說出的這些政策,他還以為項燁是為了得到民心在欺瞞燕國的百姓。

“沒有貢賦,國家同樣可以生存!”項燁微微笑了一下,對燕國老臣說道:“你別忘了,我們還有商人的一成稅收,隻要政策開明,來夏國經商的商人必定多如牛毛。雖然本國的手工業者不用繳納貢賦,可這些商人從他們那裏訂購了貨物,在出境的時候卻是要繳納相應的關稅。我們要的是從很多人身上平攤這個量,而不是把這個龐大的數字積壓到本國臣民身上!”

項燁還有一樣沒說,那就是自從赤雪娥來到夏國,夏國就成立了一隊官商。

這隊官商的所有收入全部歸國家所有,所從事的也都是從各國購買本國緊俏的商品以及將本國的商品運送到各國販賣,利潤相當可觀,完全足夠支持整個國家的正常運作。

“現在我想問你們,有誰還不願做我們夏國的子民?”項燁深知把誘餌拋出去再拉鉤的道理,環視了一圈黑壓壓的人群高聲問道:“若是有人不願意做夏國的子民,大可以離開夏國轉投他國!”

“大王,我們這些人活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聽過有對百姓這麽好的國家,不做夏國的子民我們做誰的子民啊?”人群先是沉默了片刻,過了一會,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走出人群跪伏在地上對項燁喊道:“夏王萬歲!”

老人這一跪,人群先是**了片刻,隨即便有更多的人跟著跪了下來,高呼:“夏王萬歲!”

很快整個薊縣城內的人全都跪了下來,呼喊聲振聾發聵、響徹雲霄。

項燁嘴角掛著笑容,看著眼前跪伏了一地的舊燕臣民,他是新潮澎湃,一個並不算弱的國家,竟然被他的軍隊僅僅用了一夜就攻破,而他卻又僅僅隻用了半個月就征服了這個國家的民心。

一麵深藍底色繡著蒼鷹的大旗在風中獵獵飛舞。

一排排手持長矛的夏軍筆直的站立在城牆上,守衛著這座剛剛並入夏國版圖的城池。

“大王,薊縣距離匈奴較遠,我們是不是該把都城遷到這裏,免得將來與匈奴作戰,匈奴人襲擾我們的都城!”項燁收服了燕國臣民,李鑫蓬跟著他一同朝王宮走去,一邊走路他一邊提出了遷都的建議。

項燁搖了搖頭,對李鑫蓬說道:“我說過,我們的敵人是匈奴人,想要滅匈奴,必須要把都城建在危險的地方,隻有這樣才能時刻提醒我,在我的臥榻之側,懸著一把隨時能要我性命的尖刀!”

李鑫蓬皺了皺眉頭,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意見對項燁說道:“匈奴人的進攻很多時候都是沒有征兆的,我怕一個疏漏就會造成九原城被圍。”

“當年蒙恬將軍率領三十萬秦軍西征匈奴,將匈奴人驅出七百餘裏。”項燁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他能夠率軍主動出擊,為什麽我們隻能防禦?鑫蓬,你要記住一句話‘寇可往,我亦可往!’。我們是強大的夏國,而不是任由匈奴人宰割的羔羊,他們能屠殺我們的臣民,我們一樣能讓他們亡族滅種!”

“狄鞮居次怎麽辦?”李鑫蓬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對項燁說道:“難道我們要讓她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屠殺匈奴人?”

項燁沉默了片刻,抬起頭對李鑫蓬說道:“你要記住,將來與匈奴人作戰,凡願意向狄鞮居次投誠的,一律不殺!凡作惡多端的,無分老幼,全部誅殺!”

“諾!”李鑫蓬應了一聲,跟在項燁身後朝著燕王宮的大殿走了過去。

就在項燁征服燕國的前幾天,臨河城正上演著一幕悲壯的血淚長歌。

匈奴右穀蠡王十萬大軍抵達臨河,而臨河城內隻有五千夏軍負責守衛。

這些夏軍與李鑫蓬等人的軍隊還有些不同,他們並不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鐵軍,而是一群由臨河附近居民臨時拚湊起來的軍隊。

他們的裝備很差,許多人甚至還在使用戰國時期常用的長戈。

更有甚者,有些人在分發武器的時候連長戈都沒有領到,於是他們從自家拿出了出頭、鐮刀等農具充為兵器,守衛著臨河城。

匈奴人已經發起了五次進攻,城上的夏軍用箭矢、巨石和滾油將他們打退了一次又一次。

如今城頭上的石頭和滾油全都沒了,每個弓箭手箭壺裏的箭矢也不過隻有兩三支,隻要匈奴人再發起一次攻擊,他們就將要麵臨與敵人在城頭上肉搏的結局。

一個穿著夏軍偏將鎧甲的人在城牆上走了幾圈,他的右手緊緊握著長劍,五根手指在戰鬥中已經失去了三根,隻剩下兩根手機死死的扣著劍柄。

偏將左邊臉頰上盤旋著一道如同大蚯蚓一般觸目驚心的劍傷,從傷口處還向外滲著的鮮血能夠看出,這道傷痕是在不久前的一場阻敵戰中留下的。

疲憊不堪的夏軍三三兩兩的躺在城頭上,當偏將從他們身旁走過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起身行禮,而是用滿然的眼神看著他們的將軍。

“將士們!”偏將走到一群夏軍的麵前,手按著劍柄對城牆上的所有夏國守軍喊道:“我們什麽都沒有了!援軍還沒有到,在陰山,匈奴大單於正帶著十萬大軍向我們的都城九原城進軍;在固陽,李將軍和衛將軍的六萬大軍正與匈奴左穀蠡王的十萬大軍鏖戰!我們可能沒有援軍了,隻要匈奴人再發起一次攻擊,我們就都要死在這裏了!”

經過數次戰鬥,剩下的一兩千夏軍殘兵靜靜的聽著偏將的話,他們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是一片死灰,都知道再有一次戰鬥,他們的生命就將永遠的在臨河城牆上畫上休止符。

“偏將抹了一把臉,回過頭朝城內看了一眼,轉身對夏軍們喊道:“匈奴人來的時候,我們把親人全都轉移到了城內,如今城裏有我們的父母、有我們的妻兒、還有我們的兄弟姐妹!一旦城破,匈奴人的鐵蹄將會**,我們的親人將會飽受**,你們能允許這樣的結局發生嗎?”

他的這句話刺痛了每一個夏軍的心,所有夏軍全都站了起來,高聲喊道:“不能!誓死保衛臨河,不讓匈奴人踏進臨河半步!”

“好,非常好!”偏將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對所有夏軍喊道:“我們都會死,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你們有沒有做好?”

“人在城在!人亡城破!”所有夏軍全都舉起了兵器,高聲喊叫著,他們的喊聲傳出了很遠很遠,就連城下駐紮著的匈奴大軍在聽到這震天徹地的喊聲時,都不禁感到一陣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