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燁終究還是沒有和赤雪娥行夫妻之禮,他的最後一絲理智戰勝了他對赤雪娥的。

現在外憂內患並存,在西北,有著對中原虎視眈眈的匈奴;在西南,劉邦正在積極籌備著大舉進犯關中。

在這種情形下,他最不能做的就是有可能引發內部不穩的事情。

迎娶赤雪娥並不是什麽大事,可若是因此而導致蒙蘇和項清不快,娘子軍發生騷亂,匈奴人就可能有機可趁。

除了對付匈奴,項燁還有著另一層安排,他隻讓武威營出過一次征,並不完全是因為武威營的戰鬥力有待提升,這支軍隊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派上大用途,能不能扭轉楚漢戰爭的局麵,很可能就在這支軍隊的作戰成果上。

從赤雪娥的住宅離開後,項燁帶著一眾衛士返回了王宮。

娘子軍的事務蒙蘇和項清交給了伍秀打理,她們倆人每日就醉心於在後宮練劍。

嫁給項燁,她們得到的並不是當初想象的長相廝守,而是經常要忍受別離之苦。

項燁是個馬上君王,項羽分封了江山,卻沒有為他提供守住江山的資本。要想保住江山,保住已經擁有的一切,他就必須南征北戰,討伐來自四麵八方的敵人。

而作為項燁的妻子,蒙蘇和項清就必須忍受獨守空閨的寂寞。

“你們的劍法又精進了!”倆人正在禦花園練劍,一旁傳來了項燁的聲音。

她們連忙收起劍,像小鳥一樣奔到項燁身旁。

“大王,你終於有時間白天回來陪我們了!”兩個女人跑到項燁麵前,臉上掛著笑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齊聲說道。

“我還以為你們一直都喜歡我晚上回來。”項燁撇了撇嘴:“我在九原的時候每天晚上可都沒閑著,原來你們要的不是這個啊!”

他的話裏充滿了調笑的味道,蒙蘇和項清的臉頓時羞紅的像塊紅布,同時低下頭抿著嘴不再說話。

“既然你們不喜歡我晚上陪你們,那麽現在陪我走走吧!”項燁伸手攬住蒙蘇和項清,朝著禦花園深處走去。

九原的土質不像中原,花草在這裏比較難以存活,夏王的禦花園與其說是花園,倒不如說它是個滿是高大樹木的樹林。

一排排高達的杉樹緊密相連,低矮的灌木叢被侍奉花園的宮女們修剪的齊齊整整。

幾隻麅子遠遠的看著進入樹林深處的項燁三人,等到三人走近之後,它們又飛快的跑開。

項燁領著蒙蘇和項清到了一棵杉樹前,他抬起頭仰望著樹冠,過了許久才歎了一聲轉過身看著蒙蘇和項清。

“大王有心事?”蒙蘇的心思相對的要比項清細膩些,她感到今天的項燁很不同,沒了到了九原以來一直表現在外的霸氣,反倒是有幾分惆悵和無助。

“自從建立了夏國,我就一直在忙著國務。”項燁的一隻手扶在樹身上,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太累了,在夏國的西北有著匈奴,一天不把匈奴鏟除,我們的後防就一天無法鞏固;而在南方劉邦隨時可能進入關中與霸王爭奪天下,我的一切都是霸王給的,項清又是霸王的妹妹,我沒有選擇,一旦楚漢開戰,我所能選擇的隻有支持霸王!”

“劉邦不是燒了棧道嗎?”蒙蘇和項清相互看了一眼,她們得到的消息是劉邦入漢之後即刻燒毀了棧道,表明了再不返回關中的決心。

“掩人耳目而已!”項燁撇了撇嘴,有些鄙夷的說道:“劉邦就是個小人,如今他的實力還不足以和霸王爭奪天下,他雖然有著稱霸天下的野心,卻沒那個膽子,隻能暫且委曲求全,可用不了多久,他必然會返回關中。”

聽了項燁的話後,項清擰起了眉頭,不過很快她的眉頭又舒展開來,很是釋然的說道:“關中有雍王、塞王和翟王鎮守,想必劉邦要占據關中也不是那麽容易!”

項燁沒有接項清的話,而是對她和蒙蘇說道:“四年,至少還有四年我們才能得到安寧。四年之後,如果我們沒有死,那就是能夠得到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再也不用南征北戰,再也不用飽受別離之苦。”

“我們願為大王分擔憂愁!”蒙蘇和項清聽出了項燁話中有話,齊齊說道:“既然我們嫁給了大王,但凡大王要我們做的,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

“也不要你們做什麽!”項燁微微一笑,對倆人說道:“我可能要調撥荊傲的近衛軍去匈奴腹地,屆時國內空虛,你們要幫我守好九原城!”

兩個女人應了一聲,向項燁保證一定會守好九原城。

與此同時,一支三萬人的軍隊正離開九原城向著固陽方向開拔。

項瞳騎著項燁送他的匈奴戰馬,很是威風的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風卷動著楚軍的大旗,將大旗刮的呼啦啦上下翻舞,一個大大的“楚”字隨著戰旗的翻舞上下抖動著,好似在向全天下展示著楚軍的威武。

來到夏國,項瞳的軍隊一直在休整。

夏國與燕國的戰爭項燁沒有讓他參加,即便下令讓他參加,他一定也不會聽憑調遣。

在離開彭城的時候,項羽跟他說的很明白,到了夏國,他唯一的敵人就是匈奴人,至於夏國與其他國家之間的爭鬥,他沒有必要參加,項羽也不允許他參加。

大軍出了九原城,一路上處處可見新開墾出的土地。

地裏的莊稼長的很好,在西楚他都沒有見過長勢如此好的莊稼。

“夏王真的是有一手!”項瞳騎著馬,對身旁的小校說道:“九原本是塊不毛之地,一直作為防範匈奴人的緩衝地帶,當初我們推翻暴秦的時候也沒有對此地太過用心,夏王來到這裏才短短兩三個月,就讓這裏的人口翻了數倍,整個夏國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小校點了點頭,笑著對項瞳說道:“將軍若是喜歡,向霸王請求長期留在這裏也好!天下如今雖還有些動蕩,但無論是趙國的陳餘還是齊國的田榮,都不可能是霸王的對手,多我們不多,少我們也不少!”

項瞳側頭看著小校,過了好半天才哈哈笑了起來:“我說你呀,你是不是自己想要留在這裏,就慫恿我也留下?”

小校嘿嘿笑了兩聲,毫不隱瞞的說道:“不瞞將軍,自從來到夏國,我就喜歡上了這裏。這裏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

“那點不好?”項瞳有些不解的看著小校,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夏國有什麽地方還不夠好。

“娘們!”小校邪邪的笑了笑,對項瞳說道:“夏國的娘們皮子忒粗,看起來比我還粗糙些,沒有我們西楚的娘們水靈!”

“這倒是!”項瞳咧嘴笑了笑,應和道:“這也難怪,這裏靠近邊關,風沙比較大,人的皮子粗些也在情理之中。要是在這裏找了娘們,你別看她,天一黑上了炕,跟西楚的娘們沒啥區別!”

他的話剛一落音,走在一旁的楚軍齊齊發出一陣大笑。

在行進到離固陽還有三十多裏的地方,項瞳命令軍隊停了下來,找了一處容易隱藏大軍的地方就地藏匿。

在他們出征的時候,吳憂很明白的告訴他,他們的任務是在匈奴軍隊經過之後從背後阻截,而不是要他們正麵迎擊匈奴人。

安頓好軍隊之後,項瞳領著兩名小校離開了軍隊藏匿的地方。

對固陽的地形他並不是很熟悉,既然要在這裏作戰,他就必須事先偵查地形,一旦戰鬥開始,熟悉地形就能做到退可守、進可攻,更大程度的掌握戰場主動權。

朝著固陽方向走了大約十裏,項瞳看到前方不遠隱約浮現出一個村落,村落裏還升騰著嫋嫋炊煙,顯然是有人居住。

這裏不久後就要成為戰場,平民在這裏生活無非是成為戰爭的犧牲品。

想到這裏項瞳策馬朝著村落奔了過去。

仨人剛一進村,村子裏就跑出了一條大黑狗,這條狗跑出來之後衝著項瞳不住的狂吠。

項瞳瞪了大黑狗一眼,抽出長劍虛劈了一下。

黑狗見劍光一閃,以為項瞳要殺它,連忙掉頭朝著村子裏跑了過去。

“走!進村,告訴鄉親們讓他們快些離開!”項瞳抖了一下韁繩,招呼了一聲身後的兩名小校,跟在黑狗後麵朝村子裏衝了過去。

黑狗見項瞳跟著它,以為是要追上它殺了吃肉,吭了一聲,身子一扭鑽進了一間民房。

“是誰在追我家大黑?”項瞳正要從這間民房外衝過,房門突然打開,從裏麵出來一個人,這人一出來就擰著柳眉睜圓了一雙杏眼瞪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項瞳。

項瞳勒住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麵前的村姑。

這村姑生的確實是一付好皮囊,皮子並不像項瞳他們先前說的那樣粗糙,而是比江南的女子還要細膩幾分。

一雙柳眉彎如月牙,圓睜的杏眼雖然含怒,卻更多的流溢著柔情。

項瞳tian了tian嘴唇,咽了咽唾沫,看著村姑,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