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項燁等人要走,夏侯嬰連忙上前將他們攔住,對他們深深一揖之後說道:“三位若是夜間無處可去,在下倒想請三位隨我回到軍營暫且安歇,不知意下如何?”

“軍營?”項燁故作不知的歪著頭問道:“不知先生所說軍營是哪支軍旅的營地?”

“實不相瞞!”夏侯嬰見項燁垂問,微微躬著身子說道:“在下乃是沛公劉邦麾下,如今沛公正與項羽將軍共同領軍西征,我要帶三位英雄去的地方正是沛公所在的軍營。”

“哦!”項燁點了點頭,故作猶豫的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既然夏侯先生相邀,我等今夜也無處可去,且隨先生走一趟又何妨!”

“英雄請上馬!”見項燁答應與他一同返回軍營,夏侯嬰不禁大喜,連忙返身牽過他的那匹坐騎朝項燁伸手做出個請的手勢。

項燁倒也不客氣,不慌不忙的走近那匹戰馬,當他走到戰馬旁邊時才看清這竟是一匹渾身毛色如同火焰般鮮紅的戰馬。

當他看到那鮮紅的毛色時愣了一愣,紅色的戰馬項燁不是沒見過,不過以往他見過的那些紅馬全是棗紅毛色,還從來沒有見過毛色如此鮮豔的戰馬。

“此馬名為赤驥。”見項燁滿臉驚愕,夏侯嬰不禁有些得意,他撫摩著戰馬的鬃毛給項燁介紹道:“相傳周天子曾以八匹馬拉車,可日行三萬裏,赤驥就是其中一匹,當然這匹馬不可能是當年為周天子拉車的那匹,但它卻也是能日行千裏的良駒,與項羽將軍**烏騅可有一比!”

項燁聽了夏侯嬰的介紹後不禁多看了兩眼麵前這匹毛色鮮紅的戰馬。

夏侯嬰歪著頭朝項燁的臉上看了看,微微一笑說道:“項英雄若是喜歡,我便將這匹馬送於你如何?”

“這……不好吧!”項燁嘴上說著不好,雙眼卻沒從赤驥的身上挪開。

夏侯嬰見狀,知道項燁是看中了這匹馬,連忙說道:“此等名馬須配真英雄方不會辱沒了它的名頭,在下也是偶然得來,跟隨在下實在是辱沒了它,不若將他贈與項英雄,將來也好讓它名傳千古!”

項燁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夏侯先生謬獎了,在下可不是什麽英雄,這匹馬跟了我,說不得也會汙了它的名頭!”

夏侯嬰淡淡一笑,躬身再次對項燁做了個請的手勢。項燁也不客氣,翻身跳上馬背。

這匹馬要比項燁以前見過的馬高大了許多,秦朝戰馬普遍矮小,像這種高頭大馬並不多見,項羽的烏騅當屬異種,而這匹赤驥則應是具有北地良駒的血統。

項燁跳上馬背,雙腳懸在馬腹兩側,輕輕一抖馬韁,戰馬長嘶一聲,撒蹄朝城陽方向跑去。

項燁的背影看起來英姿雄發,煞有風度,望著他背影的人都是暗暗稱羨。但是騎在馬背上的項燁卻是心中苦水直泛,赤驥撒蹄狂奔,躥的飛快,而他手中除了一條韁繩,再無其他可以將自己穩在馬背上的憑恃。

一直躥出十許裏地,城陽的城牆已近在咫尺,項燁猛的一提韁繩,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險些把項燁甩下馬背。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項燁駐馬立在官路中央,回過頭朝身後張望,身後一片茫茫的夜色,哪裏能看的到夏侯嬰等人的身影。

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在夜色中才隱約浮現出幾條身影,看到這幾條身影,項燁嘴角微微牽了一牽,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在項燁眼前出現的這幾個人並不是夏侯嬰和蒙蘇等人,而是六個身穿白衣,騎著矮馬的劍客,之所以老遠就能看出他們不是夏侯嬰等人,並不隻是因為他們穿著一身紮眼的白衣,還因為他們趕來的方向並不是夏侯嬰他們所走的方向,夏侯嬰等人是自西北而來,這六個人卻是自正西而來。

項燁笑,並不是因為他看到了熟人或是遇見什麽開心的事,而是他發現了在這場旨在覆亡大秦的戰爭背後竟然還有著這麽多的勢力在各自為著自身的利益相互爭鬥。

剛處置了黑衣武士,如今又冒出六個白衣劍客。項燁並不知道這些人為誰做事,但他卻很清楚這六個人必然也是為了某種利益而趕到城陽附近來的。

六個白衣劍客速度很快,當他們靠近項燁的時候,項燁赫然發現其中有他的三個熟人,領頭的那人竟是當初截殺赤雪娥的辛淩,在辛淩的左右兩側騎馬走著的正是辛桐和辛昊,而他們身後的三個人,項燁則是從來沒有見過。

項燁對辛淩等人有著很深的印象,當初他們僅憑三人之力就將赤雪娥的整支商隊誅殺殆盡,那場人數完全不對等,卻是由少數人對多數人發起的屠殺在項燁的心頭早已刻上了深深的烙印。

辛淩等人很快來到了項燁的麵前,當他們與項燁擦肩而過之後,辛淩突然扭回頭朝項燁**的戰馬看了看。

在發出一聲“咦”之後,辛淩回過頭仔細的打量了一遍項燁**的戰馬,兜轉馬頭朝項燁走了過來。

“你這匹馬是從何處得來?”到了項燁麵前,辛淩的視線依然停留在赤驥身上,眼睛裏閃爍著貪婪的光彩說道:“你穿戴普通,卻騎著這等良駒,必然是竊來的!”

項燁搖頭笑了笑說道:“先生眼光果然獨到,這確是匹良駒,但卻不是我竊來的,而是友人所贈。”

辛淩眼睛微微眯了眯,說道:“友人所贈?贈你這匹馬的人需有多大財力?要知此馬非一般凡馬,舉世間恐怕隻有江東項氏的青年才俊項羽**那匹烏騅方可與之媲美!”

“你是不是想搶我的馬?”項燁見辛淩滿眼的貪婪,說話時又處處想著往他是竊馬賊的方向引,鄙夷的笑了笑說道:“這匹馬是一位朋友剛剛贈送於我的,若是你想要,恐怕我也不方便再轉贈於你,不過你若是想搶,那就容易多了,你們有六個人,我隻有一個人,真動手搶了,我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辛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見項燁衣著平平卻騎著赤驥這樣的名馬,心裏早有了據為己有的想法,隻是一時找不到借口強奪,才上前為難項燁。項燁看出了他的意圖,辛淩反倒感到輕鬆了許多,反正本來就是想搶,被看出來意圖要比拐彎抹角要舒服的多。

“我確實是看上了你的馬。”辛淩也不再拐彎抹角,朝項燁露出一抹讓人看著就渾身不舒服的笑容說道:“馬再好,終究隻是一匹坐騎,若是為它丟了性命,怎麽都不太劃算,你假如珍惜性命的話,勸你還是主動把它送給我為好!”

這句話若是在數天之前辛淩對項燁說,項燁會毫不猶豫的翻身跳下馬,即便是再心疼,也會把赤驥拱手送給辛淩,可是自從蓋聶教了他翔龍劍法之後,他就一直希望能遇見個真正的劍術高手比拚一次。

李楓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高手,可當時他卻遭受偷襲受了重傷,項燁錯失了機會。剛才那七個黑衣武士雖然身法極快,但他們的劍術卻是平平。現今恰好遇見辛淩,項燁怎肯放掉這絕好的機會。

他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赤驥頭上的鬃毛,眼睛看向赤驥對辛淩說道:“如果我說我很喜歡這匹馬,根本不想把它送給你,你會不會想要把我殺了,然後把它強行牽走?”

辛淩嘴角上揚,微微笑了笑說道:“莫非你想為了一匹馬丟了性命?”

在辛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項燁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站著的辛桐等人,他很意外的發現辛桐等人都是滿臉厭煩的瞪著辛淩,好似他們對辛淩這種動不動就搶人東西的做法很是厭倦。

見到辛桐等人的表情,項燁心中有了點底,高聲對辛淩說道:“若是你想以多欺少,恐怕我真不是對手,不過若是你獨力來搶我的馬,到最後死的還不一定是誰!”

項燁的話剛一出口,一旁站著的五個吳越劍塚的劍客全都“嗤”的冷笑了一聲,辛淩則更是仰起頭張狂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我很喜歡你的勇氣!”辛淩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燦爛,他好似很開心的對項燁說道:“我是第一次遇見你這麽有趣的人,殺你焉需我等合力,我一人二十招之內便可將你擊殺!”

“若是二十招你殺不了我呢?”項燁麵帶微笑的看著辛淩,不急不緩的說道:“若是你二十招之內將我殺了,赤驥必然屬你無疑,可若是你殺不了我,是不是也該給我點什麽做為補償?”

辛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隨後從腰間抽出長劍在項燁眼前亮了亮說道:“這柄劍名為‘蒼虹’,也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若是二十招之內我未能將你斬於劍下,它就歸你了!”

再次看見“蒼虹”,項燁的心頭微微搐動了一下,正是這柄劍當初給赤雪娥帶來了滅頂之災,數百人的商隊片刻之間成為一地屍殍,若是此時赤雪娥在這裏,不知她見了這柄劍會有何等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