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找上門的是王木木。

十點左右就聽見有人敲門,但仿佛這個身體已經不是我的,我渾身冰涼無法站起身去開門。

估計是太後去開的門吧,她開門時抽的那口涼氣大聲得連房間裏的我都能聽得到。

陰慘慘的聲音從我房門口飄進來,“我能進來嗎?”

現在是7月,膽小點的早就嚇懵了,但我此刻甚至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門沒鎖。

她又問了一遍,而後徑自開門進來。模模糊糊地從客廳傳來太後的聲音,“差點嚇死老娘,還以為是7月半見鬼了……”

王木木同學走進來,饒是已經和她認識6年的我也不禁倒抽口涼氣,她越大越陰沉已經不可逆轉的走向非人類的範疇。

木木走到趴在**的我麵前,蹲下,盯著我看。

我不自禁眼皮顫了一下。

於是她就繼續保持這個驚悚的造型和我對視。(有看過貞子麽……)

5分鍾後,她收回視線打電話給羅莉,“我想不出該說什麽,你來。”

收線,她重新蹲下,繼續和我對視。(不要啊~)

接近11點,敲門聲又再度傳來。

開門的依然是太後,不過這次傳來的老大抽氣聲,是羅莉的。

“阿,阿,阿姨,你的刀,刀……”

太後幹笑兩聲很豪爽的說,“你也是金笙的同學吧。死丫頭,今晚有客人來也不說。她和另外一個同學在房間。”

很快,房間的門再度被打開。

羅莉一路嚎著衝進來,一把抓住我的頭塞進她越發雄偉的胸前,“笙笙啊,我們苦命的笙笙啊!”

我嘴角抽了一下,努力掙紮著想從她的E杯裏抬頭。

她一把將我的臉再度摁進她的E杯,“你什麽都不要說,我們都知道了!嗚嗚~我們苦命的笙笙。”

原本充溢全身的冰涼僵硬到這個份上也發揮不出來了。

朋友,果然是心傷的最好治療師……

我不掙紮了,將臉乖乖地貼在羅莉的E杯上,專心聽她說話。

“要不是程阿嬌告訴我們,我也不知道你會遇上這種事。嗚嗚~那個混蛋,以後我要和木木一起套他麻袋!”(作者:不懂啥叫套麻袋的請看24章)

“程阿嬌?”那個大嘴巴!

“恩恩。”羅莉點頭,“一個多鍾頭前她有給我電話,還說擔心你會做傻事叫我過來看看。想不到她這人還挺善良的,以前我錯怪她了~”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跟王木木交換一下無奈的眼神。她那根本就是想看好戲幸災樂禍好不好。

“笙笙,我們忘記他好麽,我們就把過去6年的事情全忘光光再重新開始。”

忘得了麽?

“雖然我還沒有戀愛過,可我知道忘記6年的感情一定會很痛很痛,但未來還有更多的6年,7年,8年……”

“……能不能別說了。”

羅莉,不是6年……是16年。

任金笙,你這個大傻瓜,栽在了同一個人手上16年。

人這輩子,有多少個16年?

痛得這麽的刻骨銘心!你要我怎麽忘?

羅莉抱著我,哭道,“笙笙,你別哭,你哭了我也想哭。”

憋了一晚上的眼淚被她這一哭掉的更洶湧了,我把臉藏在她懷中,默默哀悼著兩段年少時夭折的愛戀……

教學樓後那棵高大的樹上,十幾年前胖胖的我曾歪歪扭扭地刻下:“任金笙愛陳曦一生一世。”

在我家巷口,那個月色朦朧的夜晚,年少的他鎖住我的眼睛,矜持而認真地說,“任金笙,我喜歡你。”

“任金笙,我喜歡你。”……

“任金笙,永遠不要放過我……”

“任金笙,以後都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任金笙,我想和你在一起。”……

……

“笙笙,別哭……我們一起忘了他,忘了他好不好……”

“好……”

2002年,三十歲的我失戀了。說實話,很痛。

高考結束後一個星期我搬家了,手機也新買了一部。

太後奇怪的問,“手機不是剛還你了怎麽還要再買?”

我隻是聳聳肩說,“壞了。”確切的說,應該是被我拿去泡澡了。

太後拎著從浴缸裏撈出來的濕嗒嗒的手機,沒好氣的說,“這下完了,你有那個陳曦的電話號碼嗎?沒了看人家怎麽找你。”

我轉過頭模糊的說,“太後,以後可不可以別提他。”

“出什麽事了?”

我不想再說,甚至連回憶都不敢,隻是含糊的說,“我發現我們之間不可能,我不想再多說。”

太後惡狠狠地說,“他欺負你啦?”

我鼻子一酸,胡亂搖頭。

“沒有就好!不怕,丫頭,這世上的男人多的是,你還年輕,不怕。”

我隻能苦笑。

太後,我已經三十歲,沒有年輕人那樣的恢複力啦。

在新家過了2個多月的暑假,九月底我提著行李去了N市。

臨行前,太後把銀行卡存折等等收進我包裏,再三叮嚀著我財不露白要有防人之心雲雲。

19歲的我當時一邊漫應著一邊在心中腹誹太後羅嗦。也許是老了,30歲的我聽著和當年幾乎一模一樣的叮嚀卻覺得溫暖不舍之極。

“太後,咱們把錢全還完了沒?”上次咱家那是傾巢出動的借錢,搞的那些個親朋好友還以為老頭犯事了呢。

太後一邊幫我整理行李一邊說,“恩,已經和你爸分幾次全還了。”

“那很好。”不然一次性把錢全還了難免會惹人疑竇。尤其咱們這次拿到的還是巨款巨款啊!

你要問有多巨?

恩……

這麽形容吧:全提出來可以堆滿我家,一家人可以全躺在票票上呼呼大睡。

幸好體彩兌獎啥的允許匿名,否則咱家也不知道被搶多少次了。(不過有太後在,成功率……)

老頭子插話,“接下來還要再炒股嗎?我覺得錢已經夠多了。”

老頭子,哪有人會嫌錢多滴~我搓搓下巴,衝太後邪笑,“嘖,這房地產可是塊香餑餑。”

到了N市,我先給太後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已經到了。而我所報的N大的學長們也早已等在車站迎接新生。

從車上下來,一路上所過之處都有很多人回頭看我。

奇怪,怎麽這陣子老有這麽多人看我?

“請問,是任金笙嗎?”聲音倒很是溫雅。

我愣了下,來人戴著無框眼鏡,身材修長麵如冠玉,很是雅致。

但重點是,我不認識他啊。

他看著我愣愣的樣子低笑出聲,“你是N大的新生吧?”

我大悟,原來是來接新生的學長啊。派這麽溫和美型的學長來,不怕他被吞了?

“我叫程咬金。”他俯下身湊近我,眼底帶著不容錯認的嘲笑惡意,給予提示……

“程阿嬌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