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清荷早早就醒過來了,身上雖然酸軟,卻因著底子好,又適應了,所以並非是不能忍受。沈君修還要上早朝,一邊穿衣,一邊低聲笑道:“你也累了,今兒就多多休息,不用起來了。”

蘇清荷眯著眼睛反應了一會兒,這才坐起身子:“那可不行,君修哥哥要去上朝,每天都這麽辛苦的賺錢養家,我得服侍好君修哥哥才行。”

沈君修見她下床,也就不再勸了,隻笑著展開胳膊,任由蘇清荷一雙小手在身上摸摸捏捏,時不時的拽拽衣服,再伸手轉轉腰帶,隨後係上荷包和玉佩。

“郡王爺,郡王妃,溫水來了。”玳瑁在外麵輕聲喊道,蘇清荷抬頭看了看沈君修,確定他身上的穿戴妥當了,才朝外應了一聲,隨即房門被推開,玳瑁和瓔珞手裏各自捧著東西進來。

後麵跟著雲朵和雲卷,手裏也是各自捧著蘇清荷梳洗要用的東西。

不過,四個人的行動各自不同。玳瑁和瓔珞是問都沒問,直接想走向沈君修那邊。而雲卷和雲朵則是端著東西站在門邊,等著蘇清荷的吩咐。

蘇清荷視線從雲卷雲朵身上掃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君修哥哥,果然還是王府會調~教人,你瞧瞧,雲卷和雲朵這兩個,就隻會傻乎乎的站著,我沒發話,也不說自己上來服侍。”

這玳瑁和瓔珞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之前她多次在沈君修麵前落了她們麵子,甚至說不讓她們在跟前伺候,但是每到伺候沈君修的時候,這兩個一準兒就是先湊過來的

琳琅和琥珀可是聰明多了,雖然也抱著當姨娘的心思,卻知道要轉過彎來討好蘇清荷。隻要蘇清荷在場,這兩個就不會多出風頭。

兩個聰明的,倒是襯得這兩個更傻了。難不成,她們還真以為服侍沈君修多年,就能拿捏住了沈君修?然後讓沈君修另眼相看,甚至能為了她們冷落嫡王妃?

蘇清荷心裏雖然吐槽的十分歡快,甚至覺得這兩個有點兒自尋死路,也篤定這兩個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翻不出什麽浪花,但是,心裏到底是不舒服。女人嘛,有哪個在有人覬覦自己的丈夫的時候還能十分大度?可礙於這兩個都是沈君修的貼身丫鬟,蘇清荷也不過嫁過來兩個月,還真不好直接出手處置了。

一來她要考慮沈君修的感覺,二來她也得為自己名聲著想。

就像是沈君修說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己若是一聲不吭的打發了她們,沈君修就算是不會說什麽,大約心裏也不會太高興的。為了兩個蠢貨,誤了自己和沈君修培養感情的機會,那真是得不償失。

沈君修也跟著抬頭瞧了瞧,渾不在意的笑道:“還是小劉嬤嬤會調~教人,這什麽時候應該做什麽事情,倒是知道的挺清楚的。”

說著,又看玳瑁和瓔珞:“你們兩個今年不小了吧?”

蘇清荷有些疑惑的眨眨眼,就聽沈君修笑道:“以前我倒是沒注意到,玳瑁和瓔珞也服侍我這麽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著實應該多加賞賜。”

玳瑁臉色一喜,趕緊彎腰行禮:“能服侍郡王爺,是奴婢的福氣,當不得郡王爺賞賜。”瓔珞在旁邊也紅了臉頰,羞答答的跟著行禮:“服侍郡王爺是奴婢的本分。”

蘇清荷愣了下,心下有些不舒服,她娘的,昨天晚上才和自己滾了床單,今兒竟然要弄個通房!她發誓,要是沈君修等會兒真這麽直白的說出來了,她保證揍他一頓。

當然,要是沒有直白說出來,那就當沒聽懂算了,反正自己也沒接觸過什麽姨娘通房,也沒長輩拐彎抹角的暗示自己,鄉下丫頭一個,哪裏會明白什麽彎彎繞繞的暗示?

好歹沈君修也是個皇子,見慣了美人,芙蓉閣還扔著幾個美女,又不是個喜歡美色的,想必不會直白的說出來吧?蘇清荷心裏各種念頭一一閃現,頓了頓才問道:“那依相公的意思,應該賞賜些什麽?”

“她們年紀也不小了,也不能總是耽誤著

。”沈君修笑著抬手揉了揉蘇清荷的腦袋:“你平日裏多加注意些,給她們挑個好的夫君,然後多賞賜些嫁妝。”

天堂地獄一瞬間,原本蘇清荷心裏的黑氣都已經快蔓延到臉上了,這會兒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大大的燦爛的笑容,堪比中午的大太陽,連光線有些暗的室內都忽然明亮起來了。

“好,畢竟她們也服侍了夫君一場,我很是感激她們的,必定會好好為她們挑選一番。”蘇清荷笑盈盈的點頭,視線轉到旁邊玳瑁和瓔珞身上,這兩個也是天堂地獄一瞬間,不過正好和蘇清荷的相反。

蘇清荷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這兩個丫鬟臉上的顏色就有多蒼白。

“郡王爺,求求您別趕奴婢走!”沒等沈君修說話,玳瑁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連手裏的水盆都摔地上去了,那溫熱的水眨眼間就傾盆而出,一下子全潑在她正對麵的沈君修身上去了。

蘇清荷沒等玳瑁說出下一句話,就急急忙忙拉了沈君修:“哎呀,壞事兒了,等會兒可得上朝呢,快,雲朵,將郡王爺的另一套朝服拿過來!”

雲朵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將銅盆放到木架上,轉身就奔向內室。蘇清荷又招呼雲卷:“將布巾給我,你去廚房將早膳給送過來,等準備些點心,沒多少時間了,可別誤了郡王爺的早朝。”

雲卷也應了一聲,蘇清荷也不管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自顧自的過去,將布巾放進銅盆,打濕之後轉身給沈君修擦臉淨手,然後再遞上嵌著雞血石的牙刷和青花瓷牙杯。

“郡王爺,求求您別趕奴婢走啊,奴婢要伺候您一輩子的!”瓔珞也在旁邊跪下,開始低聲哭泣:“奴婢舍不得郡王爺,求求郡王爺,求郡王妃饒命啊,奴婢日後再不敢怠慢郡王妃。”

蘇清荷臉色黑了一下,連帶著沈君修都皺了皺眉,這喊的,倒像是蘇清荷怎麽著她了一樣。

不過,這瓔珞倒是給玳瑁起了好頭,玳瑁也跟著喊了起來:“郡王妃,求您大發慈悲,允奴婢繼續伺候郡王爺,奴婢等自小伺候郡王爺,早已發過誓,這輩子隻伺候郡王爺的

。”

一邊說,一邊使勁磕頭,可完全沒將自己的腦袋當成人腦袋,隻當做了一塊兒石頭。

“相公?”蘇清荷有些無措,轉頭看沈君修,沈君修吐掉嘴裏的汙水,慢條斯理的將牙刷和牙杯放進去,再次拿了布巾擦嘴,完全不搭理那跪著的兩個丫鬟。

等那邊雲卷敲門,說是將早膳拿過來了,沈君修才說道:“叫了婆子過來,將玳瑁和瓔珞先領下去,讓她們自己反省做錯了什麽,一日不醒悟,就關一日,什麽時候想透徹了再出來。若是三天都想不明白,就直接發賣了出去。”

地上的玳瑁和瓔珞都是愣住了,再看沈君修滿臉的不耐,連哭都忘記了,隻眼睜睜的瞧著雲卷從外麵喊來幾個婆子,連話都沒說,動作迅速的捂住她們的嘴連拉帶拽的將她們給弄出去了。

蘇清荷瞧著玳瑁和瓔珞被拽著還不斷回頭想看沈君修,莫名的,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沈君修處置了這兩個丫鬟,她日後就省事兒多了,高興是肯定有的。但是,蘇清荷又有些摸不透沈君修的意思,往日裏看來,沈君修並不是薄情之人。

要不然,之前蘇清荷也不會半點兒都沒動瓔珞和玳瑁,畢竟,她才是郡王妃,哪怕是發賣不了玳瑁和瓔珞,給她們兩個安排些繡活或者是在廚房裏燒火做飯的活計,折騰兩個月,就能將那如花似玉的麵貌給折騰到一半的光澤。

這後宅裏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不傷筋動骨就能折磨人的法子,小劉嬤嬤可知道不少,現在小劉嬤嬤又是一心向著蘇清荷的,蘇清荷可也不是那種真正的天真善良之人。

她之所以不動,就是因為了解沈君修,從之前沈君修遵守諾言給她玉米種子,到沈君修出手救出蘇靜森,再到賜婚之後沈君修親自去解釋,蘇清荷都明白,沈君修不是個無情之人。

他至情至性,別人對他一分好,他能對人加倍好。這也是蘇清荷之前轉變想法,不打算做個合格的王妃,而是想要將這個男人追求到手的原因。

玳瑁和瓔珞雖然抱有別的心思,卻也是服侍了沈君修這麽多年,且眼裏心裏隻有沈君修一個,蘇清荷原本以為,她至少得花上三五年功夫,指不定最後還得借了自己的肚子才能得逞呢,結果,今兒卻來了這麽一出

對此,蘇清荷著實有些想不明白。

卻又心驚,若此時此刻的沈君修,才是真正的沈君修,那以往自己所欣賞的一麵,豈非都是裝出來的?那麽,他又是裝了多少年?一個冷心冷情的人,裝了這麽久的溫和儒雅之人,這心機,又該是多深?

可是這樣想了,蘇清荷又有些愧疚了。沈君修打發那丫鬟,可是為了自己。結果呢,自己就這樣來想他?況且,不過是兩個丫鬟而已,他身為主子,打發兩個不聽話又想敗壞主子名聲的下人,完全不是什麽大事好不好?

“君修哥哥?”蘇清荷越想越覺得糾結,卻也不敢在麵上露了出來,隻膽怯的喊了一聲,小心打量著沈君修的麵色。

“小荷,可是嚇著了?”沈君修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拍拍蘇清荷的腦袋:“別怕,之前我曾告誡過玳瑁和瓔珞,讓她們安心聽你吩咐,卻不想,她們也隻是麵上應了。”

“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心善之人,若是她們想不明白,我也不會真將她們發賣了的,你這幾日好好挑一些,改日送些嫁妝將人給嫁出去。”

沈君修說完,低頭喝粥。蘇清荷心裏鬆了一口氣,總算自己沒看錯人,沈君修還是那個沈君修。隨即蘇清荷又懊惱,明明很早之前,自己已經想過,要將這種一遇事情就往壞處想的性子給丟掉的!怎麽今兒就這麽一件兒小事兒,居然還又給撿起來了!

而且,沈君修都是她的夫君了,她不將自己的夫君往好處想,卻盡往壞處猜,這真是太不應該了!

心裏有愧,蘇清荷就比往日更殷勤了幾分:“君修哥哥,用這個,早朝很久,不能喝太多水,這個沒放很多鹽,酸酸脆脆,很好吃的。”

沈君修挑了挑眉,笑著點點頭,低頭將蘇清荷夾過來的菜給吃掉。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表拍小荷啊,嘿嘿,新婚夫妻什麽的,就是要磨合的,然後才能相互付出信任的,咱們家小清荷以前和四皇子不是太熟,再加上四皇子身份不一般,所以這個信任的過程,就有點兒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