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沈君修說了找到蘇家後人的事情之後,蘇清荷每日裏都是在想這件事情,還要看著日曆數距離過年還有多少天。還得沈君修十分吃味,日日在蘇清荷麵前轉悠:“娘子,說了年後他們才會過來的,你還是先想想過年的事情吧

。”

“有什麽好想的,有戴嬤嬤在,過年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除夕夜咱們一起守夜,初一也不用進宮請安了,咱們可以在家睡上一天,初二也不用走娘家了,咱們還可以接著睡一天,初三初四那些人過來拜年,咱們撿著重要的見一見,等過了初五,也就差不多過完年了,有什麽好準備的?”

蘇清荷搖搖頭,自己想了一會兒,笑眯眯的說道:“相公,你說,咱們將春園裏的院子給蘇家的後人住好不好?你也沒說清楚要過來幾個人,要是拖家帶口了,咱們也好多準備些院子。還有啊,你是打算將人留在這邊,讓他們研究鍾的嗎?”

這個年代,還沒有鍾表的說法,雖然鍾和表這兩個字都有了。

蘇清荷偶爾也會說鍾,沈君修一開始不知道意思,後來才算是明白的,隻是有些不太習慣。

又來了,心裏鬱悶了一下,沈君修還是盡職盡責的再次解釋:“春園那邊的院子雖然景色不錯,但是地方不是太大,你之前不是說,想要讓他們秘密研究這個東西的嗎?我之前還曾經和你說過,我現在的身份,若是想要秘密研究什麽東西,父皇若是知道了……”

蘇清荷麵色瞬間白了:“我差點兒忘記這個了,那咱們怎麽辦?你將蘇頌的後人請過來,父皇會不會誤會什麽?要不然,咱們還是不要弄這個了?”

“這就是我想說的,若是想不讓父皇誤會,咱們就光明正大的將事情擺在父皇麵前。咱們先見見蘇頌的後人,若是有真才實學的,繼承了蘇頌在水運儀象台上麵的才能的,咱們再繼續下一步,若是根本沒有這個天賦,咱們先前打算的不都是白腦筋了嗎?”

蘇清荷趕忙點頭,想了想又回過味兒了:“不對,你根本就是轉移話題,父皇那邊你到底打算怎麽做的?要將這個研究放到父皇眼皮子底下嗎?那父皇會不會將這個東西給別人?”

這可不是沒有例子的,皇上當年十分寵愛太子,有什麽好東西,隻要太子開口,基本上從來都沒有反對過。這個鍾表,又是新物品,弄出來之後鐵定是十分賺錢的,太子這個位置上的人,可不光是有權勢才行的。

皇子們奪嫡,拉攏人靠的也不光是自己的本事。反正不管做什麽事情,錢財都是首要的,這個鍾表行業若是放到皇上麵前,恐怕就是皇上,心裏也是有會有幾分意動的

畢竟,前幾年大華朝天災**的,要錢的地方真不少,戶部早已經沒多少存款了,若是皇上想將主意放到這個鍾表上麵,以四皇子的身份,鐵定是保不住的。

“不用擔心,你以為,這個鍾表是三兩年就能研究出來的?”沈君修嗤笑了一聲:“當年蘇頌弄的水運儀象台,可是花了二十多年時間的,這個鍾表,你所說的各種要求,沒有十年功夫,是絕對弄不出來的。”

蘇清荷撇撇嘴,蘇頌當年是一個人,現在她準備弄個團隊,十年什麽的,應該是太長了吧?五年時間,說不定就差不多了。

“咱們隻將蘇頌的後人給藏起來,但是要研究什麽,卻不必隱瞞,隻說咱們自己的資金不夠,讓他們出錢買分成。前期是肯定看不到利潤的,三五年下來,估計打主意的也沒幾個了。”

“到時候賺錢了,他們想要再來分一杯羹,可就沒有那麽光明正大了。”沈君修笑著說道,蘇清荷咂舌,投資什麽的,果然是大好物,真沒看出來,自家夫君原來也是個商場高手啊。

任何的研究,在沒有成品之前,都是需要大把的投資的,甚至有些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能看見前途。尤其是,蘇清荷說的這個鍾,大家現在用慣了沙漏,習慣了看太陽確定時間,基本上沒有人會覺得這東西是個賺錢的玩意兒。

那麽,投資的人肯定不會太多。這會兒沒人投資,那等賺錢的時候,就是想來分一口,也要看沈君修願不願意了。說句大不孝的,皇上那會兒還指不定有沒有了呢,到時候,除了新上任的皇上,誰能拿沈君修如何?

新上任的若是三皇子,那沈君修更是不用擔心了。若是別的皇子,說不定沈君修還能靠這個換取性命,那到時候讓蘇清荷白送都可以,哪還有空閑去想賠錢賺錢的事情?

所以,這好幾年後的事情,是完全不用擔心的。

“那你的意思是,將蘇頌的後人都帶回到京城?”想了想,蘇清荷才想到沈君修話裏的另外一個意思,沈君修笑著點點頭:“這樣的人才,還是要放到自己身邊才放心。”

“況且,放到京城,你不是能更容易看他們的進程了嗎?”沈君修捏了捏蘇清荷的臉頰,蘇清荷拽掉他的手:“那你還讓他們來江南做什麽?”

“自是先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那個資格,讓我將身家全部交出去了

。”沈君修眯著眼睛說道,神情中透出幾分嚴肅認真,蘇清荷暗地裏吐吐舌頭,果然自己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那春園不合適,你說住在哪個院子裏合適?”蘇清荷又將話題繞回去,沈君修一邊把玩她的手指一邊說道:“不住咱們的園子裏,除非,我已經確定,他們是值得我用心的人。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已經在外麵租了個院子,三進的,也算是能表明咱們的態度了。”

蘇清荷還是有些擔心:“蘇家也是大族……”

“那是蘇頌還在的時候,現在來的隻不過是蘇頌的第五代孫子,蘇頌都已經死了多少年了,蘇家哪裏還是以前以前的大族?”沈君修嗤笑了一聲:“而且,你以為蘇頌的後人是白來的?”

蘇清荷眨眨眼,不太明白,沈君修捏捏她鼻子:“蘇家出了個蘇頌,自此就是以讀書為重的,家裏算是書香世家,你覺得,這樣的家族,會允許出來一個不愛讀書,卻隻喜歡研究旁門左道玩物的子弟嗎?”

“那蘇頌還不是研究出了個水運儀象台?”蘇清荷有些不屑,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道貌岸然的家族了,好像出來個和大家不一樣的,就成了怪物一樣。

“蘇頌可是宰相。”沈君修挑眉,蘇清荷撇了撇嘴。

“對了,我想起來,今兒郡守夫人派人送來了兩條銀魚,這麽大,咱們晚上吃銀魚宴怎麽樣?”蘇清荷不太想討論這些大家族的事情,反正按照正常流程,沈君修能將蘇頌家族的這個喜歡研究旁門左道的子弟給弄過來,想必是給了蘇家什麽好處了,她也不想問太多,就直接換了話題。

沈君修配合的點頭:“好,吃銀魚要有黃酒,我讓人去弄一些黃酒回來。”

“可惜了,這會兒沒有菊花,若是有菊花的話,我們就吃銀魚菊花火鍋。”蘇清荷歎氣,沈君修伸手捏她臉頰:“火鍋就算了,那個容易上火,你現在身子可是不能上火的。這會兒倒是有梅花,不如讓人做些梅花點心什麽的?”

“我那日看古籍,上麵有個梅花釀,和咱們平日裏喝的梅花酒不一樣,不如咱們明天去摘梅花?”蘇清荷一臉興奮的說道:“那上麵還要求隻能用單獨的一種梅花,我記得咱們園子裏種的是金錢綠萼和玉蝶梅,灑金梅,咱們將這幾種都摘下來好不好?”

沈君修有些猶豫:“都摘下來還怎麽賞梅?”

“那一樣一壇子?”蘇清荷想了想,退一步,也不知道這方子釀出來的酒如何,不如今年先試試,若是好喝了,明年再多弄些

沈君修點頭:“好,明兒咱們去摘梅花。”

“等做好了梅花釀,埋在樹下,咱們明年冬天再來江南的時候,正好能用。”蘇清荷笑眯眯的,沈君修也沒反駁,反正明年的事情到明年才知道,這會兒就讓自家小娘子高興著吧。

說完兩個人就沒什麽說了,不過也不尷尬,一個翻看手裏的書,一個看著外麵的冰天雪地,摸摸肚子,捏兩塊兒點心吃,也挺愜意的。

“對了,君修哥哥,我前段時間,用紅薯做出了一些東西,今兒應該差不多能吃了,咱們去看看?”安靜了一會兒,蘇清荷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弄的粉條了,再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很明顯這粉條是不能趕上過年的好時節了,但是年後還有個正月十五呢,楊掌櫃是個會做生意的,大約是不會錯過這頭一批的錢財的。

再說,粉條就是要趁著冬天的時候做的,若是過了這個冬天,就又要等到明年了。她可是已經讓人給楊掌櫃帶了話,說是今年的紅薯土豆不能全部賣掉的,若是今年做不出來,豈不是要耽誤楊掌櫃的功夫了?

雖說兩家也算是熟悉了,估計就是耽誤了楊掌櫃看在沈君修的麵子上也不會說什麽的,但是蘇清荷可不能拖下去,明年,她大哥和二哥可都是要成親了呢。

“就是你之前弄的那個細細長長的東西?”沈君修一想就想到了,蘇清荷笑嘻嘻的點頭:“那個叫做粉條,可好吃了,一會兒我叫了廚娘過來,告訴她怎麽做,咱們今天就吃那個怎麽樣?”

沈君修點頭,蘇清荷則是開始盤算,做個白菜豬肉燉粉條呢,還是做個酸辣粉,或者是螞蟻上樹,再或者是酸菜粉條,粉條餃子,粉條包子什麽的。

太多了,要不然,弄個粉條全宴?可是之前剛說了要吃銀魚宴的,真不好選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