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萍兒和宋芳兒在這住著的幾天,蘇清荷可算是享福了。大約是在自己家裏勤快慣了,每天宋萍兒都會早早起床,先幫著蘇張氏將早飯做好,然後才回來叫蘇清荷和宋芳兒起床。

蘇清荷樂的抱著宋萍兒和蘇張氏商量:“娘,讓萍姐就住在咱們家吧,以後都不要走了,或者嫁到咱們村兒也行啊,我不想和萍姐分開了。”

“你就皮吧,你萍姐可不是你的老媽子,趕緊過來吃飯!”蘇張氏使勁戳一下蘇清荷的腦門,然後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你額頭怎麽有些燙?是不是不舒服?”

“三姨,我瞧著小荷的臉有些紅,是不是生病了?”宋芳兒也跟過來說道,蘇清荷揉揉臉,疑惑的搖頭:“沒啊,我沒什麽感覺,也沒有不舒服,就是臉上有些癢。”

蘇張氏仔細瞧了半天,確實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再加上蘇清荷自己說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也就沒再過問這件事情了。

蘇清荷吃完飯之後,發覺臉上癢的更厲害了,摸著還有點兒疙疙瘩瘩的,臉頰兩側就像是著火了一樣,都覺得有些燙手了。蘇清荷還以為是過敏了,以前她在城市裏打拚的時候,就因為城市空氣不好,一到春天就容易過敏,所以也就沒當成一回事兒,反正過敏也不過是兩三天就能好了。

但是,到了晚上,和蘇清荷一起睡的宋萍兒和宋芳兒就發現不對勁了。

“大姐,小荷的額頭有些燙,不會是真生病了吧?”宋芳兒皺眉說道,宋萍兒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我瞧著也像是生病了,你趕緊起來,我去叫三姨。”

宋芳兒應了一聲,穿好衣服到外麵去打了涼水,然後沾濕毛巾為蘇清荷擦汗。

“三姨,三姨,小荷不舒服,估計是生病了,你快來瞧瞧。”宋萍兒到窗口喊道,蘇張氏應了一聲,沒就多就匆匆忙忙的出來了:“怎麽了?是發燒了?”

到了屋裏,瞧見蘇清荷臉色通紅,趕緊喊道:“小荷,小荷?”

蘇清荷被叫醒,就覺得全身都有些痛,模模糊糊瞧見蘇張氏,就有些想哭了:“娘,疼……”

“哪兒疼?”蘇張氏心疼的問道,蘇清荷也描述不出來,隻好嘟囔道:“全身疼,惡心想吐……”說著,就翻身趴在床邊,張嘴想吐

宋芳兒已經趕緊拎了個小木盆過來,宋萍兒在後麵扶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蘇靜森也穿戴好了,皺眉進門:“皺眉了?是今天吃壞肚子了?還是受涼發熱了?”

“孩子爹,你瞧瞧,小荷的臉腮是不是大了一圈兒?”蘇張氏忽然問道,蘇靜森彎下凝神看了好半天:“嗯,是有點兒大,是不是痄腮了?”

“我瞧著也像,咱們還是趕緊去鎮上吧,萬一不是痄腮,耽誤了,那可就更嚴重了。”蘇張氏心裏也拿不準,生怕是燈光太暗,兩個人都看錯了,趕緊抱著蘇清荷說道。

蘇靜森連連點頭:“行,我這就去套車,萍兒,芳兒,你們兩個一會兒趕緊去睡吧,我和你三姨到鎮上給小荷看看病,大晚上的,不管誰來,隻要不是我們回來了,就不能開門,知道不?”

蘇致平和蘇致安也起床了,聽見這話,蘇致平馬上說道:“爹,讓二弟在家陪著表姐和表弟,我陪你們去鎮子上。”

“不用了不用了,你趕緊回屋吧,明天還得上學呢,你小妹這估計是痄腮,不太嚴重,你不用太擔心了。”蘇靜森擺擺手說道,蘇致平卻堅持要跟去,蘇致安也說道:“爹,就讓大哥去吧,要不然,隻你和我娘去,我們也不放心啊,家裏你就不用擔心了,等會兒我去叫大堂哥來陪著。”

蘇靜森想了想,多一個人確實是保險點兒,就點頭應了:“行,那致平就跟去,致安你不用去你大伯家了,等會兒我們路過你大伯家,直接讓你大堂哥過來。()”

蘇致安點頭,進屋去抱了鋪蓋,在車子上鋪了一床,又給蘇張氏和蘇清荷上身蓋了一床。看他們上了牛車,這才回身關上了院門。安撫了宋萍兒和宋芳兒,又哄睡了宋偉傑,這才坐在桌邊等蘇致山過來。

鎮上沒有城門,所以也沒有晚上不能進去的說法。而且,雖然和縣上一樣,鎮上也是有宵禁的,但畢竟捕快什麽的,隻在縣上不在鎮上,所以,一般來說,宵禁也不是太嚴格,隻要有戶籍證明,就完全不用擔心被抓去坐牢。

蘇靜森熟門熟路的趕著馬車到藥房門口,直接上去拍門板:“夥計,夥計開門

!”

喊了好幾聲,裏麵才有踢踢踏踏的聲音,隨後門板被摘下:“誰啊?這大半夜的!”

“夥計,大夫在不在?我們有人生病了,想找大夫給瞧瞧。”蘇靜森趕緊給那夥計塞了幾個銅板,夥計往後麵打量了兩眼,點頭讓開身子:“進來吧,宋大夫今兒正好在後麵睡著,我去給你們叫人。”

這藥房,頗有點兒現在醫院的架勢,晚上都是有大夫值班的,沒有病人,那大夫就在後麵睡覺,有病人了,直接叫醒大夫就可以了。

不大一會兒,宋大夫就跟著出來了,打麵一看,還是熟人,就先打了聲招呼:“蘇老弟啊,誰生病了?什麽情況?嚴重不嚴重?”

“是我閨女生病了,有點兒發燒,惡心想吐,我看著像是痄腮,大夫您給瞧瞧。”蘇靜森趕緊說道,讓蘇張氏將蘇清荷給抱了過來,這一路顛簸,蘇清荷更是想吐了,隻可惜,在家已經吐幹淨了,這會兒隻能幹嘔。

宋大夫伸手指,搭在蘇清荷的手腕上凝神診脈,過了一會兒,又捏著蘇清荷的下巴仔細觀察她的臉腮,接著試溫度,又問了蘇清荷幾個問題。

這才總結性的點頭:“是痄腮,小荷這兩天是不是長牙齒呢?也有些發熱,我給開個方子,喝上七天就好了。”

“多謝宋大夫了。”聽著沒大問題了,蘇靜森和蘇張氏立馬都鬆了一口氣,蘇靜森連連給宋大夫作揖:“那小荷這痄腮,會不會引發別的病症?她一個小姑娘家,要是臉上落疤什麽的……”

宋大夫擺擺手:“不會落下疤痕的,這個蘇老弟是可以放心的。隻是,要多注意著,可能會引發別的病症,一旦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你們要趕緊帶小荷過來,這幾天,最好是吃一些粥什麽的,盡量清熱去火,不要吃太過於油膩的東西。”

嘮嘮叨叨的交代了一大堆,宋大夫才說道:“喝完了這些藥,再過來讓我瞧瞧。”

蘇靜森連連道謝,跟著夥計去前麵抓了藥,又給了診金,這才來向宋大夫告辭。回去的時候就沒有那麽緊張了,就是蘇致平還有些好奇:“娘,痄腮很常見嗎?”

“嗯,小孩子容易得這病,你大堂兄五六歲那會兒也得過,不過你們兄弟倆沒得過,我和你爹原先還想著你們身體好呢,沒想到,倒是讓小荷遇上了

。”蘇張氏輕聲說道,將蘇清荷身上的被子又拽了拽,保證她不會被冷風吹到,才又收緊了胳膊,將蘇清荷給摟在懷裏。

“娘也別太擔心了,小妹福氣大著呢,肯定很快就會好了的。”蘇致平安慰道,蘇張氏笑著點點頭:“其實我想著,你妹妹平日裏是不是福氣太多了,你看她又是折騰這個又是折騰那個,碰巧弄個鬆花蛋方子就算了,咱們一家子受了好處,就會替她償還這福氣。可是,這又弄出一種新糧食,這可是大福氣的事情,她小小孩子,哪裏承受得住?這腦袋多大,就得帶多的帽子,你妹妹就是個小孩子,這帽子她帶不上,就得掉下來,肯定砸了她自己。”

“所以,總要受點兒苦才行,要不然,到老了,福氣用完了,可就要受罪了。這病一場,也是好的,總好過再過一段日子,她忽然出個天花,或者出個水痘,就是命保住了,也得吃苦受罪。”蘇張氏歎口氣,繼續喃喃說道:“但是看她生病,我又心疼的慌。”

“娘,你想多了,小妹這福氣,可不是別人給的,而是上天給的。”蘇致平笑著勸道:“別人給的福氣小妹受不住,但是上天給的福氣,可是誰都奪不走的。小妹這病,肯定會好的,將來啊,也一定平平安安的,就是她受不住別人給的福氣,那也有我和致安在的,我們肯定會護著她的。”

蘇靜森也在前麵說道:“你淨瞎想,咱們閨女怎麽會受不住那福氣?她弄出的新糧食,也不過是多了一種吃食而已,哪裏就有你說的那麽重要了?再說了,那玉米就是咱閨女不折騰,它也總在那裏,過段時間,必定有別人發現它是糧食的,你沒聽小荷之前說的嗎?還是沈公子說這東西能吃的,這可不是咱閨女的功勞。”

三個人嘀嘀咕咕的討論著福氣和因果的關係,還刻意壓低了聲音,蘇清荷聽著聽著,就有些犯困,一邊有些好笑,一邊又有些心酸。好笑的是自家爹娘也未免太迷信了點兒,心酸的是,平日裏娘親總是笑嗬嗬的,自己一點兒都沒想到,她心裏還藏著這麽些事情。

爹娘心裏,大約一輩子都是要操心著兒女吧?

過的好了,擔心福氣承受不住,或者福氣用完了,過的不好了,更是恨不得將自己的福氣全部轉移到孩子身上。

在被子裏翻個身,蘇清荷吸吸鼻子,大約睡一覺起來,病就好的差不都了。以後一定要注意點兒,不能讓爹娘為自己擔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