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縣衙附近,張大舅和路人打聽了一下,知道縣衙附近就隻有那麽一個客棧,他們也就不用隨便找了,趕忙按著路人的指點趕過去。

“娘!”蘇清荷一瞧見門口站著的人,就趕忙跳下馬車,直接衝過去,蘇張氏原本正死盯著左另一邊的路口,聽見喊聲,猛的回頭,趕緊張開手摟住蘇清荷:“你怎麽過來了?”

“娘,是大舅他們帶我過來的

。”蘇清荷往身後示意了一下,張大舅也走了過來了:“三妹,怎麽樣了?親家呢?”

“公公和二哥三哥他們都去打聽事情了,說是想拜訪一下邱師爺,之前孩子爹置辦地契的時候,就是那位邱師爺幫忙的,所以這次也想先看看邱師爺願不願意幫忙。”

蘇張氏苦笑了一下,低聲說了幾句:“大哥,你們一路過來,是不是還沒吃午飯?”從柳村到鎮上,再從鎮上到縣裏,用的時間可不短,這會兒還有一個多時辰才到晚上,時間算下來,他們肯定是在晌午前就往這裏趕的。

張大舅搖搖頭:“哪兒有心情吃,你們訂了房間沒有?咱們進去再說。”

蘇張氏點了點頭,帶著他們進客棧。蘇爺爺他們住的是大通鋪,蘇張氏一個女人家,自是不能住大通鋪的,就單獨要了一個房間。

進了房門,蘇張氏先拎著茶壺倒了幾杯水,這才問道:“大哥,你們怎麽帶著小荷過來了?”

張大舅笑了一下:“你們可都小看了小荷,這丫頭主意躲著呢,這不,今天我們都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呢,這丫頭就想到找人求助了,我們帶她過來找楊掌櫃,就是和你們家做生意的那個,他可不像是沒有門路的。”

說著,張大舅就將之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那楊管家說是讓我們明天下午過去,也不知道楊掌櫃到底有什麽門路。不過,你也別著急擔心了,既然楊管家這麽說了,想必是會有個結果的。”

頓了頓,張大舅又說道:“我瞧著,楊管家今天說要去拜訪縣令大人,明天就讓咱們去聽信,倒像是十分確定自己想見縣令就能見到一樣,若真是這樣,那這楊掌櫃的身份,必定不一般,說不定,妹夫不用受什麽刑罰就能出來了。”

“真的?”蘇張氏聞言大喜:“隻要人沒事兒,縣令要多少錢,我們就給多少。”

張大舅馬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可不是在家裏,有些話可不要亂說。”蘇張氏臉色一白,趕緊點點頭,閉嘴不言了。

張金蓮喝了茶水,也過來說話:“三妹,蘇家大伯說去找邱師爺,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嗎?”

“嗯,昨天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快要天黑了,我們先是到縣衙打聽了,守門的捕快隻說確實是將孩子爹給關到大牢裏了,隻是縣令沒發話,暫時也沒人為難他

。那會兒不讓探望,我們也隻好先找了地方住下。”

蘇張氏眼圈一紅,擦了一下眼角,這才繼續說道:“今兒一大早,我公公就和二哥他們去打聽邱師爺的住處了,打算請邱師爺在酒樓吃飯,然後看能不能求邱師爺幫忙,我是到大牢裏去看了孩子爹,給看大牢的人塞了銀子,總算是讓他們答應這幾天先照顧著。”

說著蘇張氏就哭了出來:“可是,孩子爹一天不出來,我就放心不下,誰知道那縣令哪天會想起來,萬一要是對孩子爹用刑了,那我可怎麽辦啊?”

張秀蓮在一邊摟住她安慰道:“你放心吧,就像你說的,縣令肯定是為錢,他既然想要錢,就肯定是等著咱們送錢的,人肯定不會有事兒的。”

眾人安慰了蘇張氏一番,蘇張氏總算是收住了眼淚,蘇清荷這才有空問道:“娘,大哥和二哥呢?”

“他們兩個去縣裏的學堂了,準備找宋公子問問,看宋公子有沒有認識的人是有門路的。”蘇張氏說著,猛然起身:“哎呀,看我這記性,你們不是沒吃飯的嗎?等等啊,我讓小二做些飯菜送上來。”

眾人跑了一天了,也真是餓了,就沒有多推辭。等飯菜端上來,一個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蘇致山和蘇致岩先吃完,擦了擦嘴,對蘇張氏說道:“四嬸,我們去找找致平和致安,他倆畢竟還是孩子,我們過去也好說話點兒。”

蘇張氏趕忙點頭:“好,我們昨天打探過了,縣裏的學堂是在東平街,出了客棧往西走,在第三個十字路口轉彎,然後往東走,再過兩個路口,往北轉彎,有一條小巷子,過了那小巷子,再往前走一個路口,就是東平街了。”

“四嬸,我們知道了,真找不到的時候,我們就問問別人,你不用擔心。”蘇致山點頭說道,剛要轉身往外走,蘇張氏又拽住他:“你們拿著這個,要是有什麽事情,盡管花用,這會兒可不能省銀子。”

蘇致山低頭瞧瞧手裏的荷包,隻點頭說道:“四嬸放心,我知道怎麽做的

。”

說完,就和蘇致岩一起出門了。

蘇張氏等的心神不寧,張大舅等人也隻能陪她等著。

天色開始暗下來的時候,蘇爺爺和蘇二伯蘇三伯總算是回來了,蘇清荷趕忙端了茶水過去:“爺爺,二伯,三伯,喝水。”遞了茶水,又趕忙給蘇爺爺捶背捏肩。

蘇爺爺神情中略有幾分放鬆,蘇清荷心裏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乖孫女,來,坐下歇會兒。”蘇爺爺喝了茶,就拉著蘇清荷在旁邊坐下,然後在蘇張氏焦急的目光中開口:“我們去問了邱師爺,給邱師爺送了五張銀票,邱師爺說,他明年探探縣令的心思,若是能盡早將人放出來,那就盡早給放出來。”

蘇張氏身上帶著的銀票,一張是十兩銀子的。也就是說,給了邱師爺五十兩銀子。

蘇清荷倒是有些擔心,萬一邱師爺明天再推脫一番,那不還得再送上五十兩嗎?三番四次下來,恐怕沒等到蘇靜森出來,他們手裏的銀子就先給出去了。

“爺爺,這個邱師爺為人怎麽樣?”蘇清荷略有些擔心的問道,蘇爺爺摸摸胡子,讚賞的看蘇清荷:“小荷也怪聰明的,你大哥昨天晚上就說了,讓我們先打探一下邱師爺的為人,是個好的,才找他辦事兒,若是不行,咱們另外找人。我們今天早上出去,先是到邱師爺家附近打探了一番。”

蘇二伯在一邊笑道:“小荷就放心吧,我們要是沒打探清楚,怎麽敢托邱師爺辦事兒?那邱師爺家周圍的鄰居也都說了,邱師爺還算是個說話算數的,他既然應承了下來,那肯定會出力的,咱們就等著明天聽信就行了。”

正說著,蘇致山他們兄弟四個也都回來了。

蘇致平先說在宋浩明那裏的情況:“去找了宋大哥,但是到的時候剛好是開始上午的課了,那先生不允許我們去找宋大哥,一直等到中午放學,宋大哥才算是能出來,我們將事情說了一遍之後,宋大哥就說,他去幫我們找人說項,然後就讓我們在學堂裏等著,他自己出去了,剛才才回來,說是事情辦好了,讓我們等著消息就行了。”

“辦好了?”蘇清荷都震驚了,他們這邊東奔西跑,求爺爺告奶奶,總算是找了兩個人答應幫忙打探情況,還不能確定事情到底會怎麽發展,怎麽到了宋浩明這裏,就一句辦好了?

“嗯,我們也問宋大哥了,但是宋大哥什麽都沒說,隻說讓我們回來等著,不出三天,爹就能出來回家了

。”蘇致平也有些不明白,皺著眉說道:“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宋大哥的話。”

其他人更不知道了,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沒辦法,也隻能先歇下,等著明天再去打探,實在不行,再去找宋浩明問問,這麽多人裏麵,就他一個人說的那麽肯定,那絕對是有辦法的。

第二天,蘇清荷他們先等來的是邱師爺的消息。蘇爺爺昨天給邱師爺留了地址,這裏距離縣衙也近,所以邱師爺就自己找過來了:“蘇老先生,我剛才已經試探過縣令大人的意思了,你們也知道,之前你們村子裏有人來舉報,說是蘇靜森賣玉米賺了大錢,至少賺了兩三千兩銀子。”

蘇爺爺氣的臉色通紅:“胡說八道!要是有兩三千,我們一家早就喝酒吃肉了,哪裏還用整天辛辛苦苦的盯著那地裏的一點兒糧食?肯定是那人眼紅我們家的收入,所以誣賴靜森的!”

“老先生,這話你和我說是沒用的啊,縣令大人相信了,這才讓人將蘇靜森給帶了回來。你們要是想讓縣令大人將蘇靜森給放出來,至少得準備兩千兩銀子。”

邱師爺伸出兩根手指表示了一下:“你們自己想想,若是能湊出來呢,回頭找我,我想辦法將你們帶到縣令大人麵前,若是湊不出來呢,我也沒辦法,畢竟,這縣令大人也不是聽我的話,你們說對不對?”

蘇爺爺也明白這個道理,深吸了幾口氣,勉強憋出笑容:“多謝邱師爺幫忙打探消息了,邱師爺好人做到底,我們也著實是走投無路了,邱師爺就看在我一把老骨頭的份上,幫我們向縣令求求情?兩千兩我們真拿不出來啊。”

之前兒媳透過信兒,一千兩銀子他們是能拿出來的,一千二三,他們一家子湊湊,砸鍋賣鐵,將家裏的地都賣掉,也能湊出來。一千五左右,他們還能找人借借,楊掌櫃好歹和他們家做了那麽一大筆生意,應該是會幫幫忙的。

再或者,他們將剩下的五畝地的玉米種子給賣了,也是能湊出一千八左右的。

可是,兩千兩,他們總不能將人給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