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後,蘇清荷四個丫鬟,蘇清蘭兩個丫鬟,蘇張氏兩個丫鬟,蘇致平和蘇致安各自兩個小廝,蘇靜森死活不要,但是三個兒女死活要買,蘇靜森身邊也多了個小廝。

這都已經是十三個了,再加上兩個廚娘,兩個都是一家四口,總共是二十一個人

。丫鬟小廝價錢不一樣,婆子小孩價錢不一樣,總共加起來,放在平日,是將近一百兩的銀子。隻是現在是災年,連五十兩都不到。

蘇致平很爽快的掏了五十兩:“剩下就拿去喝茶吧,日後指不定還得麻煩你,這點子就當是心意了。”

可把丁婦人給高興的,趕緊行了禮,說了幾句奉承話,這才領了剩下的人出去。

蘇清荷的四個丫鬟分兩個大的,兩個小的,大的叫雲朵雲暖,小的叫紅綾,黃綢。蘇清蘭和她姐妹兩個,也不分彼此,索性跟了她這邊的叫法,大的雖然沒定,小的這兩個,就定了藍緞青紗。

正好她們兩個還開著繡坊鋪子,也算是合了這裏麵的意思。

蘇張氏那兩個丫鬟,也是蘇清荷給取的名字,老人都喜歡吉祥話,索性就叫了添福添壽。蘇致平和蘇致安的四個小廝,原本是他們兩個自己取名字的,可是蘇清荷取名字上癮了,纏著給一起取了,就叫立春立夏立秋立冬。

而蘇靜森身邊的那個小廝,跟著蘇張氏身邊的丫鬟取的,叫添財。

剩下的廚娘他們兩家子,直接按原先的名字叫了。

因著怕日後麻煩,所以這些人都是簽了死契買進來的。要不然,價錢也不會那麽貴。蘇張氏忙進忙出的將所有的人安排了住處,又給她們說了各自要做的事情,這才轉身回屋,衝蘇靜森抱怨:“買個人可真是夠累的。”

“也就累這麽一會兒,以後就不累了,你以後有空了,就帶著添……”蘇靜森皺眉想了好大一會兒,沒想起來,繼續說道:“那添什麽的,去街坊鄰居家耍耍牌子什麽的,以後就等著享兒女的福了。”

蘇張氏頓了一會兒猛然反應過來了:“致平致安,這次楊掌櫃給了多少銀子?”

“咱們總共種了一百畝的紅薯和一百畝的土豆,紅薯總共五十萬斤,土豆總共四十萬斤,咱們自家各自留下一千斤,還往老家那邊送了各自三千斤,讓爺爺和舅舅賣掉,這個錢還沒收回來……”

蘇張氏打斷他的話:“這個不要了,就當是孝敬老人家的,咱們幾年不在村子裏,沒辦法在跟前盡孝,就隻能多多送些錢財,對了,孩子爹,要不然,咱們也買個人回去伺候爹娘?”

“嗯,也行,不過得過兩天,要不然萬一買個性子不好的,去了還欺負爹娘呢

。”蘇靜森趕忙點頭說道,蘇致平又將話題拉回來:“還送了郡守大人紅薯土豆各自五千斤,這個是拿去為沈公子打點的,又為沈公子預留了各自五千斤,還有之前招待短工流民的,也耗去了一些。”

頓了頓,蘇致平又說道:“然後各處人情,這些又各自耗去了差不多兩萬斤,總共賣給楊掌櫃的,是各自四十五萬斤,楊掌櫃之前說了,那個紅薯,按照兩錢銀子一斤的價錢來算,土豆是按照半兩銀子一斤的價錢來算。”

人情多了去了,郡守下麵的小官兒,得各自送一些,還有蘇致平他們學堂裏,好歹你得給先生院長送一些,這不是賄賂,這是人情世故,他們倒不是稀罕這點兒東西,而是更看重學生的心意。

不過,有郡守的那個大頭在壓著,別處官員的,肯定不會超過五千斤,三千兩千一千,差不多就夠了。

蘇靜森在一邊摸下巴:“嗯,是這個價錢,紅薯隻能烤著吃或者煮湯吃,土豆又能做菜又能煮粥又能烤著吃,還好吃,確實是要貴一些。”

“那這麽說,紅薯和土豆總共就賣了幾十萬兩銀子?”蘇張氏瞬間瞪大了眼睛,這不是興奮的,而是驚嚇,她是知道閨女種出來的東西稀罕,以前也一年賺過好幾千兩銀子。

但是,幾十萬啊,那完全不能想想啊。多少個銅錢能堆滿一間屋子?多少個銀錠子能堆滿一間屋子?換成金條,多少個能堆滿一間屋子?這些,能堆多少個屋子?

蘇張氏和蘇靜森就覺得,眼前全部是金子銀子在轉圈,轉的人頭暈眼花。

“爹娘,先別高興,我沒要那麽多。”蘇致平麵色有些忐忑,蘇致安在一邊補充道:“我們和楊掌櫃說了,那總共九十萬斤的紅薯土豆,我們隻要六十萬斤的錢,其餘的都沒要。”

不過,就是六十萬斤,也夠多了。三十萬斤的紅薯就是六萬兩銀子,三十萬斤的土豆,就是十五萬兩銀子。加起來,那可就是二十一萬兩白銀了!

“那剩下的呢?”蘇靜森趕忙問道,蘇致平和蘇致安將他們兩個都沒發怒,心下也稍微鬆了一口氣:“今年不是大旱之年嗎?剩下的,我讓楊掌櫃免費送到各個受災地區了

。”

這東西,之前就是沈公子送過來的。現在他們家得了銀子,就得想辦法為沈公子積德。若是百姓們都知道,這紅薯和土豆是沈公子弄回來的,那麽沈公子肯定名聲名鵲起,到時候,皇帝也得考慮一下,沈公子如此大的功勞,怎麽能一直被圈禁著?

蘇靜森聽了這解釋,沉默了半天,歎口氣:“你說的對,咱們是得報答沈公子才行。也不知道這方法能不能用,可別到時候出了岔子。對了,你們說讓楊掌櫃送到各地去,那大家會不會以為這東西是楊掌櫃弄的?”

蘇張氏也跟在一邊點頭:“那些流民都很可憐的,咱們也算是盡了心,多行善事,日後總會有善報的。”

“不會,楊掌櫃說了,他會說讓人告知百姓的。”蘇致平笑著說道,對於楊掌櫃的人品,他們還是很信得過的。

丟開這件事情,蘇家人像是過年一樣高興了幾天。但三百畝的田地隻收了兩百畝的紅薯土豆,還有一百畝沒動呢,蘇靜森又開始忙碌起來,而眼看中秋,蘇清蘭也和黃公子一起啟程回柳村去了。

蘇張氏忙著準備中秋過節,蘇致平和蘇致安天天上學,就剩下蘇清荷一個人,可算是悶壞了。

不過,很快,她就找到事情做了。不是她自願做的,而是蘇張氏給她找的事情——蘇張氏請了個繡娘回來,準備讓蘇清荷在家安心學刺繡。

不學不行了,從蘇清荷七八歲開始,蘇張氏一直說了這麽多年。一開始是跟著蘇清芬學,後來蘇清芬嫁人了。接著是跟蘇清蘭學,結果她和蘇清蘭年歲差的少,蘇清蘭根本管不住她。

這眼看過了年蘇清荷都要十五歲了,她那水平也就在帕子上繡個胖鴨子,在書包上繡兩叢草,著實有些拿不出手。所以,蘇張氏不得不下狠手了,反正家裏有錢了,也能給蘇清荷請老師了。

她是聽說了,大家族裏的姑娘,不光是要從小學刺繡的,還得從小請先生念書。她家這個,念書就算了,從小跟著兩個哥哥念書,一般人都比不過她。所以也就隻用學刺繡,不求和蘇清蘭一樣,至少得有蘇清蘭的一半才行。

抱著嚴厲管教的念頭,蘇張氏請來的刺繡師父,那可真是毫不留情

。每天都拘著蘇清荷,不做完功課休想歇息。蘇張氏是滿意了,蘇清荷就差趴在被窩裏嚎啕大哭了。

幸好,很快就有人來解救她了。

蘇清荷一聽說有客人來了,立馬就想請假,刺繡師父翻翻眼皮子:“家裏來了客人,那也是令尊令堂的事情,和你有什麽相幹?不要找借口出去了,這一會兒工夫你光是喝水淨手都來回了四五趟了,今兒上午繡不完這一雙鴛鴦,你午飯也別吃了,什麽時候繡完了,什麽時候吃飯。”

蘇清荷眼淚汪汪,奈何師父不吃她這一套,隻低頭刺啦刺啦的繡著大屏風,蘇清荷扁扁嘴,也隻好低下頭繼續努力。

結果,天隨人願,還沒繡上三針,蘇張氏身邊的添福就過來了,笑嘻嘻的給刺繡師父行了禮,很禮貌的給蘇清荷請假:“夫人讓小姐到外麵給客人請安,擾了劉娘子教課,還請劉娘子見諒。”

“無妨,那姑娘就快去吧,不過今兒的功課是不能丟下的,若是下午有空,下午接著做,下午沒空,那就晚上接著做,總之,明天下午之前,是要做出來的。”

劉娘子也沒留情,課堂作業變成了課外作業,蘇清荷麵上還得恭恭敬敬的應了。沒辦法,尊敬師長是本能。

繞到了正屋,蘇清荷沒進門就瞧見蘇張氏和蘇靜森都在下首坐著,而一個身穿月白色衣服的青年,正端著茶杯,低頭坐在上首。另一邊,則坐著宋浩明和一個不認識的人。

微微皺了皺眉,蘇清荷進屋,先叫了爹娘,又掃上首的那個青年。

蘇靜森趕忙說道:“小荷,給沈公子見禮。”

蘇清荷瞬間張大嘴巴,沈公子?而正在這時,那低著頭的青年抬起了腦袋,笑著看向蘇清荷。那眉眼,雖然比幾年之前見過的多了幾分滄桑,但是蘇清荷可沒有忘記,這人,還真是沈公子。

“見過沈公子,沈公子可安好?”蘇清荷調整了一下表情,趕忙行禮,她雖然沒係統學過禮儀,但也大致知道怎麽行禮,動作很生疏,做的也不到位,不過,沒人計較。

沈公子趕忙放下茶杯抬了抬手:“快快請起,小荷姑娘可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萬不用如此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