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忠將他放倒在七七麵前,孟然雙目緊閉,臉早已被鮮血塗抹染透,七七跪坐下來,手顫抖地撫向他依然俊朗的臉想替他抹掉血,可是抹不掉,越抹越多,直接到她的雙手也全部沾滿血,她還是抹不掉,他的臉就是幹淨不了,怎麽都幹淨不了……

於忠扯開孟然胸膛上的鎧甲,從他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七七,“六爺說他死後一定要交給您保管的東西。”

他那隻布滿鮮血的手攤開,一枚小小的玉環就躺在上麵,看不出本來的玉色,隻有紅色還是紅色……

七七接過玉環,這是孟家的家傳之物,他為什麽要交給她,她根本沒有一心一意為孟家過。

“我當年陷冤案入獄,是六爺還我清白,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於忠邊說邊又提起孟然的手將他背起來,耿直的漢子話語哽咽,“夫人,六爺從北國回來後沒有一天快樂過,他說他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在老房子裏,如果今天死了,那就是他解脫了,他永遠認您是孟家的人。”

他永遠認您是孟家的人……

七七捧著玉環喑啞地哭著,於忠又背著孟然一步步往下走去,背上那個身影被鮮血染透,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在那樣一個黃昏,一個少年踩著地上的大蒜仰著頭跟她說話……

在這樣你死我活的殺戳下,誰都不能為一個死人多加感傷。七七被人拉到曲千秋身邊,一群士兵簇擁著她們往殿內走,曲千秋竭力喊著,“皇上,皇上……”

淳於宗仍是坐在地上,略顯蒼白的臉龐衝她笑了笑,然後深深地望向她身旁的七七,她的念舊曾經讓他自慚形愧,可原來當他放下一切的時候,他也可以念舊,哪怕她永遠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