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尼亞上空戰雲密布的當口,阿比西尼亞(埃塞俄比亞)的局勢發生了重大的轉變。

被歐洲列強譏笑為歐洲最窩囊的意軍,在長達五個多月的進攻中,竟然被阿比西尼亞土著軍隊死死的拖住,飛機大炮的狂轟亂炸也沒有突破阿比西尼亞封建軍隊的抵抗。

直到意軍使用芥子毒氣,利用飛機無差別噴灑,才大批地殺死阿比西尼亞軍隊,讓阿比西尼亞軍隊陷入了恐懼。

從1936年1月20日到2月29日,意軍在提格雷省與岡達爾省交界的坦皮恩山脈地區打了兩個重大的勝仗。

戰鬥打得十分激烈,意大利人派上了170架飛機和280門大炮,重磅炸彈和毒氣全都用上了;一些阿比西尼亞士兵對意大利的坦克和裝甲車拳打腳踢,試圖將其掀翻。在陸軍大臣穆盧吉塔設兵潛伏的阿拉吉平頂山,意大利炮火轟炸之猛烈密集,不僅在阿比西尼亞,在全世界也是沒有先例的。禦前顧問馬康南和陸軍大臣穆盧吉塔都在這次戰役中戰死,海盧公爵和曼加夏公爵的部隊被精銳的意大利阿爾卑斯山地步兵包圍在平頂山上,然後被毒氣和炸彈消滅。皇帝的表弟伊姆魯公爵手下的兵團也因彈藥不足而遭到全麵潰敗。

意軍越過阿拉吉平頂山和錫緬山脈的天險,向古都岡達爾推進,戈賈姆和紹阿這兩個阿比西尼亞的“核心地區”現在對意大利軍隊門戶洞開。

剛果項目的進展,為阿比西尼亞的目前的局勢提供了時機。

特區中央委員會會議,對於工業和金融業委員會在非洲尋找的機遇進行了評估。

唐劍行報告道:“阿比西尼亞的局勢,牽涉到的國家眾多,我們如果貿然介入可能會導致無法預料的政治風險。從去年7月開始,意大利使用列強一貫的手段,不斷製造挑釁事件,挑起摩擦,阿比西尼亞國王塞拉西則采用老蔣那套以土地換和平,委屈求全,並在國聯上麵不斷尋求國際幫助。

事實證明國聯和我們那個時代的聯合國沒有多大區別,那是大國的遊戲。國聯以人手不夠的理由,把阿意之間的爭端委托給了英法仲裁。這樣的結果卻是意大利願意見到的。

因為英國和法國都欠意大利一個大大的人情,英法需要意大利製止德國的侵略傾向,而墨索裏尼也確實在奧地利事件中,向意德邊境增派了四個師,阻止了小胡子的冒險。這個行動成了此後幾年意大利受到英法充分信任和無限姑息的源泉。正是出於這樣的意圖,受到國聯委托的英法兩國竭力尋找一個意大利能夠接受的解決方案。

可問題就出在,塞拉西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是意大利在阿比西尼亞取得廣泛的經濟特權;阿比西尼亞把歐加登省的一部分割讓給意大利,並提供租借地,供意大利修建連接索馬裏和厄立特裏亞的鐵路。

而意大利的真實目的則是吞並整個阿比西尼亞,成為意大利的領土。

目前,阿比西尼亞和意大利的戰爭已經進入了決定性的階段,阿比西尼亞亡國在即,由於在剛果我們具備了一定的基礎,我認為,特區已經具備有限介入的空間了。”

特區高層都明白阿意之間的問題,就像中日之間的問題,一方想以小代價委曲求全,而另一方包藏吞並對方的野心,得寸進尺。

塞拉西和老蔣一樣都以弱國的理由,做出一步步的退讓,並竭力尋求國際聯盟的仲裁,不過事實證明塞拉西比老蔣更有勇氣。

隨著局勢日益緊張,英國政府同時對意大利和阿比西尼亞實行武器禁運,法國、比利時、丹麥、捷克斯洛伐克隨後也宣布禁止對阿意兩國輸出武器。與此相呼應,美國國會的孤立主義者也通過了第一個中立法,禁止總統把武器彈藥出售給任何交戰國,而無視侵略者和被侵略者的區別。阿比西尼亞代表向國聯行政院提出抗議說,一方麵意大利自己能製造大量武器,另一方麵阿比西尼亞沒有任何軍工企業,並且眼看不能輸入自己國防所需要的東西,他質問道:“這是真正的中立嗎?這是公平的嗎?”

塞拉西明白西方已經決定犧牲阿比西尼亞,他在意大利發動進攻的同時在首都亞的斯亞貝巴用明碼向各省發出了封建式的總動員令:“所有男性,包括能扛動長矛的男孩,必須前往亞的斯亞貝巴報到;已婚男人可以攜帶妻子為其做飯,未婚男子可以任意帶來沒有丈夫的女性;需要照顧嬰兒的女性不必上前線;盲人以及不能使用長矛的殘疾人不必上前線;任何在接到這道命名之後仍然呆在家裏的男人將被絞死……”

開戰之後,國聯迫於壓力,做出了一份遮羞布式的製裁決議:國聯宣布對意大利實施軍事禁運和經濟製裁。禁運物資清單包括馬、驢、騾子、駱駝、橡膠、鋁、錫、錳、鎳和一些稀有金屬,但是卻奇怪地不包括煤炭、鋼鐵和石油。

也沒人提出對意大利運兵船關閉蘇伊士運河。英國仍允許意屬索馬裏和厄立特裏亞之間的航班在英屬索馬裏起降,允許亞丁、肯尼亞和南非向意屬殖民地輸出大量的淡水和糧食,並允許英國公民自由地去意大利旅行。

法國更加直接,他一再阻撓那份製裁的實施,讓製裁一拖再拖。而美國不是國聯的成員,不受製裁的限製,除了武器,仍舊無限製地供應意大利的石油等物質。

而在國聯口口聲聲“支持阿比西尼亞人民的正義鬥爭”的蘇聯政府此時的實用主義表現令全世界大跌眼鏡,因為連日本都在參與對意大利的製裁。

蘇聯的表現再一次證明俄羅斯人,在政治上兩麵三刀的本性,隻要有足夠好處,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拋棄弱小者和“好朋友”。

小胡子德國也采取了頗為特別的態度。雖然與法西斯意大利在意識形態上的共同之處頗多,但是元首還記得意大利對他吞並奧地利的態度,擔心一個因吞並阿比西尼亞的強大的意大利將會更加阻礙德國在歐洲的行動。因此他授權手下對阿比西尼亞提供援助,以便將意大利軍隊纏在非洲。在對意大利人保密的情況下,德國人不理會國聯的製裁決議,向阿比西尼亞運去了3架飛機、超過60門大炮、1萬支毛瑟步槍和1000萬發子彈。

這種情況下,也同樣讓特區的軍火順利地賣到了阿比西尼亞,並與塞拉西皇帝建立了聯係。在二月份,特區就向阿比西尼亞輸入了3架教練機、十輛輕型坦克、二十門大炮、5萬支毛瑟步槍、2000萬發子彈。

在政治上,阿比西尼亞的悲劇,也同樣成了國際聯盟的悲劇,這個組織徹底變得離心離德,列強誰都可以拿來當遮羞布,符合歐洲的利益,他就支持,不符合歐洲的利益他就可以用來反對。作為集體安全體係,國際聯盟已經名存實亡。

擺在特區麵前的就是,如何有效利用阿比西尼亞的局勢?

以目前的局勢看,除非特區直接投入戰場,否則阿比西尼亞的封建軍團的敗亡已經無可挽回。按照曆史的走向,塞拉西將在五月初帶著他的貴族和家人逃亡國外,最終流亡英國,直到二戰結束之前返回阿比西尼亞,重新執政。

塞拉西作為封建皇帝他是稱職的,有勇氣的,在民眾和貴族那裏有著廣泛的聲望,這一點晚清的任何皇帝都比不上他的影響力,當然他最後的出逃為他的聲望蒙上了陰影。

要不要使用這個人?要不要改變曆史,阻止其出國,堅定他在國內打遊擊?

或者幹脆拋棄塞拉西,直接按照剛果的範例,在遊擊隊和阿比西尼亞青年中建立社會共和黨,引導他們走向更有前途的政*黨革*命?

對於政黨有廣泛研究的辜正中常委認為,阿比西尼亞亡國之後,塞拉西留在國內打遊擊成功的可能性比較小,目前的局勢被意大利剿滅是遲早的事情,他的目標太大。而以剛果社共黨的名義向阿比西尼亞發展政黨和提供軍事援助是很大機會成功的。他的意見是拋棄塞拉西直接組建埃塞俄比亞社共黨。

而曾偉明常委則對新政黨成立之後,特區能不能從他們身上獲得利益表示擔憂。

唐劍行接著分析道:“獲得意屬索馬裏、吉布提、厄立特裏亞這些意大利控製的阿比西尼亞領土,對我們的意義非常重大。這三塊地方連成一片,扼住了紅海、亞丁灣的咽喉,控製住這裏,我們就控製住了歐洲海軍力量進入印度洋的能力。而這塊區域的對麵,就是阿拉伯半島,無論從任何角度出發,這三塊區域直接關係到我們未來的布局。

而且我認為,不管是塞拉西還是埃塞俄比亞社共黨,隻要我們幫助他們複國,要他們放棄這三塊領土的主權是完全可行的。事實上,這三塊區域經過意大利多年的殖民之後,已經具有很強的脫離阿比西尼亞的意誌,對於阿比西尼亞來說,這三塊土地是在意大利手中還是在特區手中,並不會觸痛他們的根本利益。

所以我認為現在介入阿比西尼亞是符合特區利益的。我認為這個時候,我們公開支持阿比西尼亞,並不會引起英國和法國的不安,也樂見特區陷入與意大利的爭鬥。”

徐莉莉支持唐劍行的判斷,她認為西班牙內戰在即,英法德意蘇,各方勢力都將轉入西班牙局勢,對於一個亡國的國家零星抵抗是不會關注的。特區的介入並不足以引起歐洲各國的巨大反應。這個事情是值得做得。

特區的這次會議,決定以工業和金融委員會牽頭,以“金剛果信用社”為掩飾,全麵幹預剛果和阿比西尼亞的局勢,現階段以資金和軍火支持為主,但應做好直接軍事幹預的各項準備。

至於是不是支持塞拉西皇帝,這個問題完全可以讓具體負責的同誌去把握。對於特區來說,除了命運共同體之外的任何人,其個人命運如何,都不會去過多關注,這是集團對集團的對抗,這是種族對種族的氣運之爭,個人命運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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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巴薩的比利時軍隊和布尼亞的剛果第一步兵師都不約而同地把兩個地區的天然分界線阿如委米河做成雙方的前沿陣地。

這條寬達兩百多米的大河隻有一條簡易的公路大橋,這是曼巴薩到布尼亞的唯一通道。

從地形上講布尼亞地處高原山區,曼巴薩地處平原,阿如委米河從布尼亞從高到低一直流向曼巴薩,沿河布尼亞這邊樹木稀少,但有山地的優勢,利於防守。而阿如委米河的曼巴薩一側,植被茂密,除了n4公路周邊都是茂密的樹林,不利於機械化部隊的通行,但是善於隱藏步兵和炮位。

作為進攻方的比利時軍隊在地形上處於劣勢。

不過,一旦比利時軍隊攻破這個防線,從戰場一直到布尼亞都是開闊的高原平地,非常利於機械化的展開。也就是說,對於剛果社共黨來說機會隻有一次,不能在這裏抵擋住比利時軍隊,否則他們麵臨的就隻能失敗,再回到山窩窩裏去打遊擊。

比利時方麵出動了一支精銳機械化步兵團、一支炮兵團、三支殖民地保安團,總計五千多人,二十多輛坦克,八十多門中型以上火炮。

而布尼亞剛果第一師總計一萬多人,122毫米大炮五十門,12門88毫米高射防空炮,60毫米迫擊炮一百多門,輕型坦克五十輛。按說火力、裝備和人員也不必比利時的軍隊弱。

但是布尼亞方麵一個明顯的弱勢就是人員培訓嚴重缺乏,除了第一旅三千多人稱得上合格士兵,起碼有七千人以上隻具備射擊的初步能力,精準度是不能指望的。那些坦克兵甚至連開好坦克車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他們不敢讓坦克車相互挨著太近,已經有兩輛毀於行軍碰撞。所以,這些輕型坦克不過是可移動簡易堡壘。對付步兵可能將就,但是與敵方坦克格鬥,隻能說,這種行為和找死沒有區別。

122毫米榴彈炮是可以期望的唯一重火力,這些大炮由第一旅的直屬炮兵營控製。而12門88毫米高射防空炮隻能用來威嚇敵人的飛機,這幫子士兵甚至還不能準確使用瞄俱,除非那些飛機是死耗子,否則這些瞎貓也隻能充門麵嚇唬人。

應該說,從雙方的綜合實力來看,五千人的比利時軍隊遠遠強於一萬人的剛果第一師。這個仗有點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