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憔悴的潘浩走出艾麗莎號輪船,登上達爾文港口的土地,用國罵衝著艾麗莎號罵道:“龜兒子,等著瞧,憑啥不把頭等艙賣給我,就因為我是中國人?”

潘浩撣了撣因為擠在混鋪中褶皺的西服,耍酷般拿出梳子打理他的帥發。

“嗨,黃皮豬,過來。”

說的是英語,但是潘浩聽明白了。他的哈佛博士畢業證可不是買來的。

潘浩四周圍看了一下,沒有日本人,沒有南韓人,沒有印尼人,沒有。。。,這艘船隻有自己一個黃皮膚!

“就是你,愚昧的黃皮豬。”雷蒙德穿著短袖馬甲,腳上是神氣的高筒牛皮靴,一邊拿著文件往潘浩那裏走,一邊嘟噥著:“可惡的英國佬,為了錢,怎麽又送黃皮豬來,這裏是白色人種的澳大利亞!主會懲罰你們的。”

事實上,這個時候在澳大利亞的歐洲人基本都是地痞流氓,或者是罪犯一流的人物。他們不會說人話是有曆史原因的。

潘浩帶著微笑在一分鍾內,問候遍了雷蒙德十八代親屬,以及包括他本人在內的後三代直係,假如他能幸運的活下來並有後代。

雷蒙德知道這種語音是中國話,達爾文港有一千多人的中國人,但是他聽到過的語調都沒有這個中國人來的急促,似乎不讓他說話能把他憋死。在雷蒙德眼裏潘浩成了小醜一般的人物。

“中國豬,你要繳30英鎊才能進入達爾文,否則的話,你隻能遊回中國去。”雷蒙德例行公事的問道,他很期待接下來,這個中國人繳不出錢或者聽不懂英語都會被港警丟進海裏的好笑場麵。這種場麵不是沒有,每年總有這樣幾起。

潘浩沒有一句廢話從口袋中拿出30英鎊紙筆遞給雷蒙德。

雷蒙德一呆,沒想到這個中國人竟然拿的出這麽多錢,更重要的是,這個中國人竟然懂英語!

有點小麻煩!

按照最新的排除有色人種條例,主要就是排除華人。澳大利亞議會規定,進入澳大利亞的輪船每五百噸隻能帶進一個有色人種。

進入澳大利亞的有色人種需要繳納30英鎊的進場費,並且還得進行指定歐洲語的考試,考不過30英鎊不退,哪裏來哪裏回。

澳大利亞所有港口的執法官都收到了外交部長的信件,雷蒙德收到的信件中說:“允許那些考試者通過考試是不明智的,主考官在考試之前就應該相信,那些應試的人將是不及格的,如果考慮到應試者考英語會及格,那麽就應該用他不懂的語種去考他。”

從歐洲人開始慢慢在澳洲建立據點,便開始排除有色人種。其他地方的船都不允許有色人種進入澳大利亞。隻能通過英國的殖民地新加坡和香港才能按照每500噸限載一個有色人種的條例進入澳大利亞。

潘浩要不是需要合法公開進入澳大利亞,才不會管這個蛋疼的條例,受罪坐了一個多月的爛船。

執法官雷蒙德把收據交給潘浩,問道:“中國人,你去過法國嗎?”

“沒有。”潘浩用很溜的英語回答。

雷蒙德聳聳肩,衝潘浩露了一個鬼醜的表情,以表遺憾。

“你還得完成這份法語測試,如果通不過,很遺憾你得回到你自己的國家去。”說完,從文件中抽出早準備好的三份試卷的法語卷。

潘浩無所謂的拿起試卷開始做,誰規定沒去過法國,就不能懂法語!以前潘浩代表五礦公司去非洲收購礦業資產,那裏都是法語語係的國家,法語不知道說的有多溜。

雷蒙德看潘浩沙沙落筆,沒有停頓,才意識到遭了。這次擋不住這個黃皮豬進入達爾文港了。

達爾文港因為達爾文曾經停靠這個港口,並在此處搞過研究而得名。他處於澳大利亞的北角,北靠帝文海,是北領地的首府。

所謂首府,其實沒有必要太吃驚,比起南洋特區,他的地盤是特區的好幾倍大,但是人口充其量就是特區標準村兩個村的規模。

在歐洲人來到這裏之前,達爾文港總共有人口126人,全部是中國人,有人說這些人是南洋中國人中的一支,也有人說他們是明惠帝朱允炆逃難人員中的一支。

直到英國把這裏當成流放地,人口陸續增加到了現在2281人,其中中國人1329人,土著322人,歐洲白人630人。原來中國人還更多點,十年前,達爾文港中國人口超過三千,一部分是移民,一部分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隨著排華法案的出現,規定,驅逐有色人種,中國人隻要沒有犯罪記錄,允許其離開澳大利亞,由澳大利亞政府支付一部分錢收購他的產業。移民在這樣的政策下開始退出澳大利亞,導致中國人人口比例減少。

不過,曆史上就定居在達爾文港的中國人,留了下來,他們無處可去,這裏就是他們的土地。

北領地距離澳大利亞歐洲人聚集的東南部悉尼、堪培拉等港口距離好幾千裏。就像新疆離香港那麽遠。

達爾文幾乎沒有工業,他隻是一個港口,是北領地礦業重鎮愛麗絲泉鎮礦物輸出港,可以說整個北領地有人口的城鎮,就是這兩個,其他的地方廣地千裏,荒蕪人煙。兩個城鎮有唯一的道路相連,而且與周圍西澳、南澳、昆士蘭幾州並沒有連接接通,某種程度北領地的唯一對外窗口就是達爾文。

潘浩住進了當地中國人開的旅館永安旅館。

老板葉成豫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人很爽朗,一點沒有傳統中國人的刻板和不苟言笑。

對於潘浩的入住,葉老板表現出了足夠的好客。入住當晚的晚飯是他請的客,專門讓他夫人楊氏做的家宴。

“葉叔,你客氣了,讓楊嬸一起過來坐吧,菜夠多了。”潘浩扭開自己帶來的陳釀紹興花雕,給葉成豫滿上。

葉成豫端起杯子說道:“別管你楊嬸,她是高興,多少年沒有見故鄉人了。借你的黃酒,為賢侄接風洗塵。幹。”

“幹”潘浩雙手端杯子,與葉成豫嘭了一下。

“好酒啊,除了跟爺爺喝過一回,在帝文這裏沒人能釀出這個味道了。”葉成豫很懷念這個味道,比起老外傳來的啤酒過癮多了。不過酒類生意被白人壟斷了,既不能從大陸進到黃酒,自釀的品質也沒了原來的味道。

潘浩眼皮一跳,問道:“葉叔,咱們這裏的中國人還是用帝紋這個名字啊。”

“這是祖先傳下來的名稱,歐洲人奪了這片地,但是他們奪不走我們心中的故土。”

“哦,這個名字有什麽講究?”

“現在跟賢侄說也不打緊,大明朝已經沒有了。我們這些中國人也不再是遺老遺少了。帝汶,就是明惠帝朱允炆最後的落腳之地。”

“啊!”潘浩證實了這個猜測,內心狂跳。

葉成豫喝了口悶酒,接著說道:“可現在誰還信呢!相傳當年為逃避鄭和搜捕,來自皇室的各種文件用具都沉入了帝汶海!僅靠口口相傳謹守著自己的傳承。現在的人,已經沒有幾個能搞清楚自己是誰,來自哪裏了。”

潘浩試探的問道:“國內研究曆史的人說,惠帝是在西南出家為僧了,怎麽來澳大利亞了。”

“出家沒錯,去過西南也沒錯,部分跟隨先帝的人都在那裏定居下來與朱棣周旋,惠帝在葉家、楊家、鄭家的協助之下撚轉西洋,最後惠帝心死在帝汶定居下來,葉家、楊家、鄭家隨從也在這裏定居下來,直到明朝覆滅多年,三家聯合南洋遺老才在帝汶建了寺廟列聖宮,以為祭奠先帝之處。隻是後人並不知道所謂的列聖宮祭奠的是誰。現在聖地被洋人占有,我等無顏再稱聖地就是先帝陵寢,為先帝抹黑。”葉成豫眼睛已經有點模糊。

潘浩喝了一口黃酒,唱到:“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葉成豫也擊築伴唱,這首大明楊翰林的臨江仙,此時傳出旅館,飄蕩進滾滾的帝汶海。

葉成豫似乎看到了那個落寞的先帝一葉扁舟孤獨的在帝汶海垂釣的情景,老淚橫流。

葉成豫並不知道,潘浩其實對這段曆史是有所了解的。

特區在討論澳洲政策時,為準備背景資料,搜索數據庫時,無意中在曆史數據中找到了一條信息。

2033年冬,澳大利亞達爾文市在準備開發達爾文所屬的巴瑟斯特島和梅爾維爾島成為國際娛樂旅遊島時,發掘到了七十幾個明朝時期的寶箱,據說裏麵有大量的黃金珠寶,各種陶瓷器具。

不過詭異的是,在澳洲該報道沒有任何圖片,也沒有後續研究,這在新聞自由的後世是非常罕見的。國內的報紙有一篇報道,大膽猜測可能是明朝明惠帝朱允炆的寶藏。不過,沒有後續的報道,也沒有澳洲政府的回應。

更加詭異的是,特區對這個專家信息進一步搜索後發現,該專家的博客最後一條更新中,是其家屬的留言,顯示該專家死於2034年春節,地點是達爾文市,是在一次參觀市郊鱷魚養殖基地時意外受到鱷魚攻擊而死。

夜深之後,達爾文港海濤依舊,如果靜靜的聽,就會發現濤聲中有一個螺旋槳的聲音夾雜在中間。

一個人影從永安旅館翻牆而出,離旅館不足一裏的空地裏潘浩登上了來接他的海鷹直升機。

直升機調轉機頭,往東北方向而去。

飛行五十公裏左右,下麵出現了兩個挨著一起的海島。一個島像三足海星,每個足差不多有二十公裏長十公裏寬,麵積八百多平方公裏。另一個島像美軍的f22,最寬處有九十多公裏,長度有六十多公裏,麵積達三千平方公裏。

從飛機上可以看到,這兩個島中間一道海峽把兩島分開,海峽最寬處差不多有兩公裏寬,最窄處不過一百米左右。

在兩島的最窄處,燈火通明,那是一個巨大的工地。

一條1470米的機場跑道已經顯露出來,旁邊的停機坪上十二架j30已經部署到位。機場不遠處靠近海峽的位置一個小型港口已經在使用,港口上林立著數個儲油罐,數個簡易倉庫門口,有好幾個運輸車不停的在港口和倉庫之間來回跑動。

從港口出發的另一條道路直通森林的深處。

潘浩知道這條路就是通向25號基地,整個特區最為核心的軍事科學研究製造基地。

從特區成立伊始,這裏就成了特區的關鍵決心。

除了加州第一水泥廠,這裏是特區投入最多的地方,為數不多的建築材料和工程機械都參與了這裏的建設。不過,從工程量來看,最費事的隻是機場跑道,其他建築基本采用節省材料的鋼結構房子和玻璃。

不過,在這裏,特區投入了不少的軍事力量,除了十二架j30常駐這裏,還有以江西號導彈巡洋艦為首,青島號驅逐艦、紹興號護衛艦、南極號兩棲登陸艦組成的分艦隊為25號基地提供安全防護。

直升機降落在25號基地的停機坪。

接待他的是寧海濤和周大江。

潘浩下飛機就被嚇了一跳,這兩大神都來了,下意識的很不專業的要敬軍禮。

寧海濤打斷了他,主動伸出手跟他握在一起。

“你不是軍人,沒必要行軍禮。這次辛苦你了,從香港轉船過來差不多要個把月吧。”

潘浩嗬嗬一笑,肯定的說道:“28天21小時。”

“不容易,你下船進港口的時候,我們全看到了,我還擔心你會暴打那個執法官一頓呢。”寧海濤笑著說道。

潘浩知道,達爾文港的一舉一動都在25號基地的監控之下。

撓撓頭皮,靦腆的說道:“平時脾氣是大了點,不過還是分的清楚輕重的。有機會一定讓那個白豬後悔一輩子。”

寧海濤和周大江對視一笑,朝後麵揮揮手。

雷蒙德被揍成豬頭一般,被兩個特種兵拖了出來,潘浩眼睛一亮。

寧海濤說道:“這個人交給你了,到時候把他扔進太平洋,讓他遊回澳大利亞。”

潘浩嗬嗬一笑,答道:“好嘞,謝謝寧首長。”

寧海濤鄭重的說道:“不是為了你,而是他侮辱了所有中國人。”

潘浩神色一重,敬了一軍禮。

“是,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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