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個月,交戰雙方保持了戰場上的沉默,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這種假象早已被特區的衛星和大同共濟會的人員了解的一清二楚。

這三個月內,印度支那聯邦,先後從西貢往河內調度一百多架飛機,分散駐紮在印度支那幾個港口的剩餘艦隻全部向海防集中,大大小小艦隻規模也達到了五十多艘,最大的是二艘向英屬東印度總督借來的輕巡洋艦。

陸軍方麵,駐守中法邊境的法國遠征師也被調到諒山一線,從地麵情報係統看,起碼超過五個師十幾個獨立團,約十萬陸軍先後向河內集結。

這是法屬印度支那在印度支那聯邦能夠調動的所有機動部隊,看來,讓*沙羅總督打算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打垮北部灣特區,並實施占領。他這種大規模調動,同樣對南京政府方麵造成了極大的壓力,老蔣多次派人委托英美調停,也多次召見丁揚,要求特區向法國作出讓步。

不得不說,老蔣的好意完全被狗吃了。

英美雖然不能直接插手北部灣事宜,但是在政治上支持法屬印度支那打垮北部灣特區,東南亞分屬英美荷法的殖民地,這是歐洲的共識,對於新冒出來的中華特別行政區這四個殖民地國家完全沒有好感,隻是特區行事小心老辣,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滅了這個政府,同時,歐洲的局勢也是促成目前局勢的重要原因。雖然不能公開支持法國,但是大家都樂意見到法國教訓一下華人政府。

基於這樣的局勢,老蔣的努力完全無濟於事。老蔣也知道這樣的結果,他的努力隻是表演給英美政府看的,以示南京政府不願生事的態度,假如法國攻入北部灣,希望英美能及時伸手,阻止事態擴大。

隻是讓老蔣不明白的是中華特別行政區的態度,他都苦口婆心勸了丁揚好多次,這小子好像完全無動於衷,說了幾次,這小子甚至幹脆跑到北平去安排大四年紀去特區進行一年學習實習的事情去了。

他娘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其實丁揚也急啊,馬上要到9月開學了,他急的是怎麽把北平各大高校的學生老師哄到特區去。至於,北部灣的事,不該他管啊,特區一大堆老大都在打法國印度支那的注意呢,可這情況又不能跟老蔣說。丁揚幹脆一走了之,跟著唐劍行帶著特區安排過來的9名專家,組成學術代表團浩浩蕩蕩開往北平去忽悠了。

丁揚也是沒辦法,趙祈年總理已經多次來電催促其北上招人。老趙也是被科學院的那些專家學者搞的快崩潰了,各個專業都在要高素質人員,都難啊!

代表團到達北平的時候,已是8月底,各高校的學生已經陸續到校。

按照國務院的要求,務必遷移不少於三千人的大學生到達特區,這個任務放在後世,隨隨便便都能完成,哪個高校沒有萬兒八千學生都不好意思稱大學。

可是放在1935年就不是那麽回事了。要知道全國的在冊大學生加起來都不到五萬!年底那場涉及整個北京城的“一二*九”事件,部分大學生加上部分高中生才不過三千多。

要是從北平招三千,幾乎就把北京城八所國立大學的學生招了一大半。後來還是丁揚找老蔣死皮爛磨,要南京政府除北平高校之外,增加了南開大學、國立中央大學、上海交通大學三所高校的學生。

8月底的北平,並不平靜,日本人策劃的華北事件,雖然在政府層麵節節勝利,但是,在知識分子層麵激起了強烈的怨念。各高校內的氣氛變得有點像北平秋天的天象,肅殺和落寞。

丁揚是第一次來北京,不管是前世還是後世,真正的第一次到北京。由於其本人對於鬱達夫先生描述的北平秋天的魅力描寫,強烈建議代表團到蘇州胡同找個四合院居住。

北平的高校地處圓明園一帶,而蘇州胡同則在東城根東交民巷老使館區一帶,兩處橫穿北京城,相當的不方便。不過,大家都同意丁揚的建議,四合院啊!來自後世的人無不有厚重的怨念。

租住的四合院裏東郊民巷不遠,是一處風格完全老北京的院子。原來的是南方某個鹽商的避暑的院子,後來子孫不肖,賣給了當地人,用來出租。

代表團中的一名機械領域專家馬斯強,是後世清華機械方向博士,讀書的時候就喜歡拿著相機到處找四合院拍照片,時常感歎四合院的凋零。這次有機會深度領略四合院的魅力,當然不會錯過這種發揮機會,給代表團成員做起了四合院文化深度領略專家級講解員。這種能把一扇門說出花來的本事,甚至連唐劍行這種新型老北京都被忽悠的一愣愣的,更不用說丁揚這種入門級的菜鳥。

足足兩天,大家都花在體念遊上麵,工作的事情,隻能讓老北京唐劍行自己去跑,跟當地政府交涉,與學校約定訪問日期,以及其他相關準備。

丁揚他們則體驗著:早晨起來,泡一碗濃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綠的天色,聽得到青天下馴鴿的飛聲。從槐樹葉底,朝東細數著一絲一絲漏下來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靜對著像喇叭似的牽牛花(朝榮)的藍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夠感覺到十分的秋意。

北國的槐樹,也是一種能使人聯想起秋來的點綴。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種落蕊,早晨起來,會鋪得滿地。腳踏上去,聲音也沒有,氣味也沒有,隻能感出一點點極微細極柔軟的觸覺。

秋蟬的衰弱的殘聲,更是北國的特產;因為北平處處全長著樹,屋子又低,所以無論在什麽地方,都聽得見它們的啼唱。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聽得到的。這秋蟬的嘶叫,在北平可和蟋蟀耗子一樣,簡直像是家家戶戶都養在家裏的家蟲。

直到所有人都被討厭的秋蟬唱到神經衰弱,沒玩沒了的槐花弄得大家皮膚過敏,發現牽牛花也就是牽牛花。大家這才提議搬到北大附近找個好點的賓館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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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東校門,蔣校長帶著三個學院的老大在校門相迎唐劍行一行。

說實話,有這種超級待遇,唐劍行三十萬水洋的讚助功不可沒。要知道,此時的北大,財政情況極端惡劣,政府多次拖欠撥款,教師也隻能勒緊褲子過日子。想起每個月需要支付的近五萬大洋工資和費用,蔣夢麟校長愁的夜不能寐。

南京政府教育部下達的大四學年的學生,一體遷至南洋學習實習的命令,各高校都是持觀望態度的。

不過,前幾天唐劍行的先期拜訪北大,讓蔣夢麟校長心情變得極端舒暢,不僅小唐讚助三十萬大洋,而且詳細給蔣校長介紹了特區政府為學生和教師提供的便利條件。

蔣夢麟校長以為這個辦法若能實行,北大的各種財政壓力迎刃而解,唯一讓他心存顧慮的是,特區那邊的師資情況。畢竟學校承擔著“定標準,立問題”的責任,以培養學生“科學之精神”。

理學院長劉樹杞瞧著兩輛福特車過來,精神一振,說道:“蔣校長,他們來了。”

文學院長胡適也伸了伸脖子,微笑道:“果然是實力雄厚,蔣校長啥時候也給我們配上車啊。”

蔣夢麟笑道:“不遠了,不遠了,等我退休,你就有了。”

法學院長周炳琳則問道:“校長,南洋大學要我們把畢業班遷至南洋到底是何意?”

蔣夢麟道:“不知其用意,此事,既然是政府擔保,於我們學校是有益的。”

周炳琳則說道:“還是問清楚的好。”

兩輛福特在東門停住,唐劍行一行陸續走出車子。

“蔣校長,胡院長、劉院長、周院長勞煩各位久候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駐南京辦事處的主任丁揚。”

丁揚跟四**oss鞠了一躬,作為見麵禮節,唬的北大四位大佬連連表示不敢當。不過,對特區的好感變得顯而易見。

隨後,唐劍行還介紹了隨行的九位代表團教授。

機械領域專家馬斯強教授、醫學領域專家令其昌教授、地質學領域專家穀陽教授、物理領域專家鄭宇教授、化學領域專家鄧三強教授、數學領域專家楊陽教授、管理領域專家江繼偉教授、生物領域專家郭本清教授、法學領域專家陳際泰教授(特區常委)。

很顯然這是一支以理學為核心的專家團隊,唯一與文學院沾點邊的是管理學領域。這讓文學院的院長胡適教授多少有點不舒服。

胡適問江繼偉教授道:“江教授,不知管理是何科學?”

江繼偉明白他的意思,胡適的文學院裏並沒有這個學科,事實上,管理學也跟文學院沒多大關係,按後世的學科分類,管理學也是理學的門類。

不過,江繼偉本人對胡適是比較尊敬的,也沒有說出比較衝的話。而是解釋道:“胡先生,管理學是一門研究人類管理活動規律及其應用的科學。涉及行為科學、係統工程、關係管理,這門學科中的決策論、博弈論、運籌學能為國民經濟運行、國家管理、軍事戰爭等提供科學有效的管理方案。”

胡適聽到這些解釋,完全愣了,江繼偉提到的一些術語和專業,胡適幾乎都沒有聽說過。但是光從字麵理解,這門學科應該是非常重要的科學。

蔣校長見胡適都吃了憋,也不敢多問,連忙請各位代表到學校參觀。私下裏,朝理學院的劉院長吩咐,請理學院的各個專家都來陪客人。當然也有考校代表團真才實學的意思。

北大在蔣夢麟的主持下,理學院還是有很多能人的,參觀過程中,數學係的馮祖荀、江澤涵、胡潛濟教授;物理係的饒毓泰、朱物華、周同慶、張宗燧、吳大猷教授;化學係的曾昭掄、劉楚青、劉雲浦教授;地質係的李四光教授;生物係的張景、雍克昌、胡先騎教授,相續出現在參觀隊伍之中。

在蔣校長的受益之下,挨個挨個分學科考校代表團的專家。剛開始北大的教授們還咄咄逼人,一副要讓代表團專家下不了台的架勢。不過,半個小時不到,這些大名鼎鼎的教授,在專家麵前一律自稱學生了。

這種極端的變化,引起了蔣校長、胡適等震驚。他們非常清楚各個學科的教授都是怎樣的個性,要是不能在學術上說服他們,就算是拿著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也不可能讓他們放下身段。

這些教授不僅在國內首屈一指,本身也是國外著名大學的博士以上學者,比國外的專家差不到哪裏去。

可現在的表現,完全表明,這些教授完全被特區的專家征服了。末明湖邊,隻見特區的專家站著誇誇奇談,北大的教授如往日的學子一般恭敬地坐在草地上認真的聽講。

後來,連胡適也被江繼偉的管理學吸引,拿出筆記認真的聽寫。

到最後,連校長大人也坐到生物領域專家郭本清教授正在講座的“水稻產量與雜交稻種、化肥的關係。”蔣校長本身是美國加州大學農學專業畢業,聽到老本行最先進的理念,那還是時間照應唐劍行和丁揚。自顧自的拿著筆記本認真聽講。

丁揚看著滿地教授聽講,無人搭理兩人的現狀,無語的說道:“唐哥,這叫啥事啊。”

唐劍行笑道:“丁揚,要不你現場開設一門國際政治學,保證胡適教授給你拉來很多聽眾。”

“叉,我這種水平就不忽悠人了。唐哥,你看著他們,我去北大轉轉,這裏可是我曾經夢中的聖殿,得了了這個心願。”

“行,那你自己逛,不過不要老盯著人家美女大學生看,現在的學生可沒後世的大方,小心要你負責。”

丁揚做了個鬼臉:“我好怕怕。”

沒想到一語中的,丁揚回來的時候,崔頭喪氣,傍邊還有一個驕傲的美麗女子。

唐劍行訝異的問道:“丁揚,這位是。。。”

丁揚答道:“馬炎,法律專業畢業班的。”

唐劍行繼續等待丁揚說下去。

“那啥,我不就是多看了兩眼嗎,忍不住吹了幾聲口哨,那女學生以流氓罪告到他們學校警務室,這不,她要見我領導討說法。”

唐劍行一愣,狂笑道:“你小子耍流氓被抓現行,還被找領導討說法。你小子太能了。我不管啊,你自己搞定啊,搞不定就別回特區了,說出去丟臉。”

丁揚一樣揚子說道:“別介,領導!人家要我負責呢。你不能犧牲我終生幸福啊。”

馬炎聽到那兩男人自顧自的打屁說笑,完全不把她當回事,生氣的說道:“我說,你們咋這樣,有沒有悔過的心啊,耍流氓還有理了,領導不像領導,你當法律是擺設啊。”

唐劍行一收笑臉朝女學生說道:“同學,我替他不文明的行為給你道歉。”

聽了唐劍行的道歉,女學生顯得有點得意,想來是在自我幻想法學的勝利。見丁揚朝他擠眉弄眼,知道這小子對這個美女有心,接著說道:“同學,為了讓他悔過,我罰他拿一個月的工資請你吃飯請罪如何?”

北大風氣開放,馬炎哪有不明白這個領導的意思,臉色飄過一絲紅色,不屑的說道:“誰稀罕。”

丁揚不同意了,說道:“我說妹子,我們領導都這麽說了,我不能讓領導下不了台啊,再說了,我是心甘情願啊。走,走,跟這幫老男人沒啥好談的,你定地方,我買單,讓我好好向你懺悔。”

馬炎家學淵源,天性活潑,不是那種舊女人。但是像丁揚這種無懶還是很少見的,長相不錯,說話幽默無懶,挺有意思的,比她姐夫有趣。

等丁揚哄走馬炎,那些專家的課程也講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天色漸晚,該到吃飯時間了,估計那些教授不肯罷休。

蔣校長拉著唐劍行說道:“受益良多啊,唐先生,剛才我們的教授說,都想去特區工作,不過,他們大都帶三四年級,他們托我問問,能不能把範圍擴一擴,讓他們帶上三年級,工資少點也行。”

唐劍行求之不得,立馬高興的答應道:“求之不得,工資肯定不少。所有教授都可以帶家屬,工資翻一倍,如果教授的家屬需要一份工作的話,特區也會想辦法安排,不讓教授們有後顧之憂,可以專心治學。”

蔣校長滿意的說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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