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泅泳的人遇上了激流,總希望身邊能多幾個人,不管那些人會不會遊泳,都總好過獨自一人。

人同此心。

心同此理。

就算高手也如是。

──因為縱然是高手,掉到河裏,隻怕也比不上一條魚:何況他還是不會遊泳的高手!

梁傷忠痛恨金老菊、吃沙大王和歪嘴少校他們不夠審慎,既沒先驅人探路,也沒讓人保住後路。

現在前路顯然有人斬索。後退己來不及,而且,也不知後頭有沒有敵人伺伏。

銷魂姑娘和小姐姐已開始尖叫。

索橋不住的在吱吱嘎嘎的翻騰、呻吟、擺蕩著,隨時都有承受不住眾人而往下倒塌的可能。

下麵是大江。

掉下去,如果不會泳術,隻怕連屍首都找不到。

吃沙大王一麵竭力平衡住他自己的身子,一麵向金老菊喊:“想點辦法,快……”

金老菊整個人就像一朵搖擺不安的菊花,也在嘶吼道:“沒辦法了!跳下去,咱們一起遊過對岸吧!反正摔不死的,你們護著銷魂,咱們跟他們拚了!”

吃沙大王漲紅了臉,雙手拚命緊緊抓住將斷未斷的粗索,吃力的喊道:“我……我……我不會遊泳!”

“什麽!”粱傷忠聽了簡直似腦袋裏給人轟了一下。吼道,“你不會遊!?”

金老菊臨危不亂:“那我照顧銷魂,你護著吃沙大王!”

“我!?”梁傷忠也大喊了一句:“我見鬼才會遊泳!”

金老菊聽了也隻有喃喃的跟了一句:“那倒真的快見鬼了!”

然後他向歪嘴少校道:“那隻好依靠你了。”

歪嘴少校正在擺動的索橋上晃到東,晃到西,看他的臉,已蒼白毫無血色,快要吐了。

梁傷忠幾乎跳了起來(但他卻跳不起來了):“你也不會遊泳!?”

“我幾時說我會遊泳了!?”歪嘴少校喘息息得比這快折斷的繩索還要危急,“我還怕高……”

在劇烈的搖擺中,金老菊像一朵瘦而伶仃的花,他不敢置信的大聲問吃沙大王:“你別告我:你的手下連一個不會……!?”

吃沙大王的語音像吞進一袋沙子在口裏,苦笑得不像在笑,簡直已是在哭:“咱們都是旱鴨子,而且連能飛的翅膀也沒有……”

這局麵是:

人都在一條橋上。

橋在半空。

橋快斷了。

下麵是險惡的大江。

上麵的人一個也不會遊水。

這是壞極了的局麵。

敵人早已在江中布陣。

他們已無望。

最令他們絕望、憤恨的是:

他們不是死於戰鬥中。

而是死在水裏。

淹死的。

不是戰死的。

──如果不是有這麽一個嘴裏含著一朵花的劍手及時出現的話。

緊接著震蕩驟然止息了。

橋已傾斜大半,再砍,就要斷塌了。

而今卻仍是可以匍伏爬行前往的,隻不過,用手緊抓住殘破的繩索就是了。

岸那邊,有一個人在招手。

他神色冷峻。

眼神憂鬱。

唇邊叼著一朵花。

他手上有劍。

劍鋒有血。

他臉色蒼白,胸口那片血漬漸漸擴大。

顯然的,絕代單驕已經過一場劇戰,殺了砍索的人,控製了橋頭,但也受了不輕的傷。

幸好他來了。

他等眾人“爬”到橋頭,第一個人登崖了之後說了一句話:“對岸那一邊埋伏的準備砍索的人,先讓我幹掉了,再泅趕來這邊,差點兒就來不及。”

然後他吩咐:“以後,不會遊泳的人,別過有激流的橋。”

梁傷忠不甘心,頂了一句:“有胃痛的人就不許吃飯嗎?”

“對。”絕代單驕應了一聲,他衣襟又讓鮮血浸透了一些:“叫他去喝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