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們,”金老菊高高興興的道:“我就是‘屠鬼屋’總堂主。由我下令,大家當然就不必在‘屠鬼屋’一帶向你們下手了。”

銷魂到這地步,反而比其他高手還鎮定些。也許她已豁出去了,大概是哀莫大於心死,反正命隻有一條,大不了一死了之吧,她摸挲著懷裏的貓,冷靜的問:“這麽說,絕代單驕也是死於你手了?”

“他的確是個狠角色,”金老菊直認不諱:“我要收拾你們,首先得把他解決。說實在的,他也不好解決,我隻好下了毒,他還在中毒以後,逃了。不過,那也一樣,我下的藥是跟溫老三那兒借取的,叫做‘沒解藥’。那下真的是一種絕無解藥的毒藥。他死定了。”

誰都不會懷疑他的話:因為“老字號”溫家的毒,隻要溫家的人也認為不可解,那麽就算華陀再世,也一樣解不了。

──別的藥物或許還有爭論的餘地,如果是毒藥,則完全沒有。

在“毒藥”、“下毒”、“製毒”、“解毒”、“運毒”、“販毒”、“藏毒”方麵的本領,“老字號”溫家絕對是權威,獨尊天下,舉世無匹。就算連“反毒”,也仍是溫家的人員優秀。

大家都承認這一點。

而且也毋庸置疑。

“這樣說來,”銷魂指著梁水:“梁茶是他害死的了?”

“他是‘劫殺派’的五當家,潛伏在‘太平門’裏多時。”金老菊倒是有問必答,“梁茶的武功不高,耳力卻好,有他在很礙事。還是殺了一了百了。”

“由他殺梁茶,自然防不勝防。”銷魂冷哼道:“親手殺死自己的兄弟,也不知他心裏是什麽感覺?”

溫暖微笑著捫髯道:“我倒想知道你心裏是什麽感覺?你都快要死了,又是個女流之輩,還那麽好奇幹啥?”

“對,”查某也興味盎然的說,“魏公下令一定要把你殺掉,像你這麽好的一個女孩,殺了實在可惜。不如你就跟了我,我且跟公公求情,你或可保住小命,如何?”

銷魂銷銷魂魂的笑了:“就算我肯,魏公會答應嗎?你縱有一千個膽子,一萬股豪氣,可敢稍拂魏公之意嗎?嗯?”

查某保持微笑。

這話他寧可丟臉,也不敢回答逞強。

銷魂便又對溫暖道:“我真不明白,‘老字號’溫係怎麽這麽沒眼光,竟派你這樣的人來接我!”

“識時務者為俊傑。就算是嶺南武林,遲早也是歸控於魏公指掌下,我願為之效披荊唱道、犬馬之功。”溫暖兀自顧自豪,得意非凡,“我倒有一事要問你。”

銷魂就等他問。

溫暖狐疑問道:“按照道理,我既不識令尊,跟你也未謀麵,怎麽卻老覺有點臉熟?”

銷魂笑了。

嫣然。

笑得她敵人的心裏都有點惘惘然:

──舍不得殺她的心情。

“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倒想知道一件事,”到了此時此境,她居然還談交換條件,“為什麽你們隻製住了吃沙大王、梁少俠和歪嘴少校,而不立刻下手殺了他們?”

溫暖本想回答,查某卻截道:“不行,這女子,在殺掉之前,得先給我樂一樂。”

溫暖理所當然的說:“豈止是你,你老哥用過後,我也不嫌。”

梁水幹澀著語音道:“還有我。這一路上,我想要她好久了,隻礙著大局,要一網成擒,才不敢妄動。”

三人相顧,妄然大笑。

“好,讓我來回答你,”查某麵對銷魂,就似毫不介意在己落於陷阱的野獸前磨刀一樣,“我們要把這些反賊一網打盡,要抓回去用刑逼供,把他們那些懷有異心的同黨一一招供出來,好粉碎這些亂黨逆徒!就算他們不供,隻要落到我們手裏,我們也可以放出風聲,說是他們出賣了其他的人,我們就可以大搜捕,他們之間就會互不信任,互相歸咎了!”

銷魂馬上明白了:“這才是大功一件!”

查某有點驚訝的說:“好聰明,難怪魏公指明:非殺你不可了!”

梁水補充道:“這些種種,還得靠你的號召力才可以順利完成。”

溫暖仍對他的問題念念不忘:“我們都已給你答案了,你自己的答案呢?要知道,在我們手上,你沒有不說的,隻有乖乖的說還是讓我們逼著說而已。你是聰明人,應該懂得選擇。”

銷魂抿著嘴,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了一下,垂眸說:“你覺得我有點麵熟是不是?”

“對。”溫暖竭力回憶:“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是的。”

“那是真的見過了?”

“是。”

“在哪裏?”

“在……”銷魂笑了。這一笑,笑得風吹花開,雪消雲融,美絕人圜,而且還在右頰展現一個活潑動人的小酒渦。“就在‘老字號’,溫家,你老家,可不是嗎?你在溫家這麽多年,當然知道有‘奸的好人’和‘忠的惡人’這一組吧?”

然後本應該是待屠等宰的女流之輩:銷魂姑娘,突然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