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後,金鈴恩悶著頭往前走,李善哲追上他喊:“喂,你走那麽快幹嘛,是不是心虛了?”

金鈴恩回過頭,朝他翻了翻白眼:“你才要心虛呢,電視台的事情是你談定的,我可沒什麽功勞。”

李善哲歎了口氣:“我怎麽碰上你這樣的人呢,早知道你是個迷糊蟲,自己還要和你一塊瘋。這下捅了簍子又算我頭上,我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金鈴恩朝他撅撅嘴,一副我就耍賴我怕誰的模樣,她朝李善哲示威樣的看著,以為他還會責怪自己,沒想到卻碰上他那似笑非笑分帶幾分嘲弄有帶幾分溫柔的目光,金鈴恩心頭猛然一顫,嗤笑一聲:“切,搞什麽亂七八糟的啊,真是個壞少爺,沒事幹嘛眼睛放電,弄的本姑娘都要起雞皮疙瘩。真脫線!”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什麽呢,什麽線啊。”李善哲上前問。

“沒事啊,你假裝什麽溫柔啊,瞪著個眼睛還以為自己是少女殺手呢!”

什麽嘛,李善哲被說的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自己的眼睛又招誰了。金鈴恩又繼續說著:“你別在這愣著了,還不快去想辦法跟電視台解釋、解釋,要不到時候弄大了不好收拾就糟了。”

李善哲看著她:“就我去嗎?你不是也有份嗎?”

金鈴恩頓了一會,擠擠眼睛說:“我又不起什麽作用,解鈴還需係零人,你是董事長的金孫,這個事你總明白吧。我還得回去做個策劃文案,我比較明白美麗的畫是什麽風格的,而且過兩天籃球社又要活動了,我得想想怎麽給那些新隊員弄些事做了,都怪你啦,給我惹了這樣多的事。”

又關自己什麽事,李善哲很是無奈,金鈴恩嘟著嘴走開了,李善哲望著她調皮的背影,心想:這個女孩還真有意思。不過,回去和爺爺怎麽說呢?

回到別墅,管家說,老太爺正在花園中散步,李善哲硬著頭皮,來到花園,真是鬱悶,該怎麽和爺爺開口呢,以爺爺的性格,很少去拜托別人做事的,現在爺爺為了給自己幫忙,放下老麵和電視台台長定下了這個事情,而此時自己卻要和他說,自己弄錯了,人家根本沒得什麽癌症,那個宣傳的“生命絕唱”的命題不成立,可真是件麻煩的事情,難道人真的是一種矛盾的動物,明明身體健康是件好事,現在卻似乎成了“夢想”的障礙了。

“善哲,你在想什麽呢?”李善哲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出神想著事情,連爺爺站到了他後麵都沒有發現,李善哲低聲嘟囔:“爺爺,我……”

李翰原笑眯眯的問:“你今天到電視台吧,宣傳畫展的事情應該沒問題了吧。”

“是的,爺爺,可是,可是……”李善哲覺得有點難以啟齒。

“可是什麽呢?”李翰原覺得有些疑惑。

李善哲吞吞吐吐起來:“爺爺……是這樣的,我們從電視台出來後去了有一躺醫院,去……去看了一下陳美麗。”

“哦,這樣啊,那她的病情怎麽樣呢?”

“這個……”李善哲撓撓頭,“醫生說,她,她下個星期就可以……出院……”

聲音到最後已經很低,見李翰原皺了皺眉頭,李善哲又馬上提高嗓子:“爺爺,這件事按道理說是件好事對不對,雖然我們開始弄錯了症斷,可是陳美麗到底是我們女校的學生,而且還那麽有才華,不應該為了一些所謂的噱頭和麵子而不希望人家恢複健康吧。”

一口氣說完這些,李善哲又低下頭偷看著爺爺的表情,李翰原微微搖搖頭:“我說過不希望我的學生健康嗎?這確實是件好事,也並不影響畫展宣傳啊。”

“啊!”李善哲覺得些驚喜,“真的嗎,爺爺,我們真的可以繼續策劃畫展的事情,電視台那,爺爺真的會幫著擺平嗎?”

“這有什麽‘擺平’之說,下個月十號就是和德女校建校三十五周年紀念日,我們學校美術社社長的個人畫展,本來也可以當作整個學校紀念活動的一部分。”李翰原笑著看著他,李善哲心中想,呀,都已經三十五周年了,爺爺這個學校的曆史還真悠久,不過自己這次這樣衝動,爺爺一點都沒責備自己,還真有點奇怪哦。

李翰原突然歎了口氣:“善哲啊,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

“什麽?”李善哲看著爺爺一時間變得憂鬱的眼神,心中有絲不好的預感。

李翰原慢悠悠的說:“今天我接到你爸爸的電話了……”

“爸爸說了什麽呢?”

“過兩天有一個客人要來我們家做客。”

“誰啊?”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個人你很熟悉,是你美國的一個同學,她說想見你,有些話想和你說。”李翰原認真的觀察著孫子的情緒,不知道那位客人的到來,會給自己的孫子帶來什麽影響嗎?這些天,孫子和女校的那幾個學生一起經曆了一些事,已經顯得開朗多了,看上去似乎就快走出那件事情的陰影。兒子在電話裏說,這個女孩對善哲的影響很深,真希望她的拜訪,別讓自己這些天的苦心白費啊!

果真,李善哲從話中似乎猜到了些什麽,一陣陰雲又將他的明亮的眼睛蒙住。

“爺爺,是誰要來呢?”他問。

李翰原說:“我現在還是不說吧,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她說是你最好的朋友,隻是請假來做幾天客,你也別想太多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去洗洗臉吧,一會我們就去吃飯。”

會是誰呢?自己在美國最好的三個朋友,一個已經永遠不能醒來,一個永遠不能站起,還有一個最讓他心動的,難道真的會是她嗎?李善哲呆呆的往餐廳的方向走,腦海中一片混亂。

次日,新的一天的學習又開始了,李善哲很沒有精神的來到學校,慣性的往座位上一坐,便再也無動靜了,金鈴恩的心情異常忐忑,她擔心的是董事長知道真相後會不會還繼續支持他們籌備畫展,所以,當他看到行屍走肉般呆坐不動的李善哲,她感覺更加緊張了。

“李善哲,董事長怎麽說的啊?喂,說話啊,怎麽不說話啊?”金鈴恩很焦急地推了他一下。

李善哲眼睛終於動了一動,嘴唇微啟:“你讓我安靜會。”

“什麽嘛,我在和你說話呢。”金鈴恩從書包中取出幾張信紙來,“你看,這是我昨天擬訂的幾套方案,你也和我說說董事長究竟是怎麽處理這件事情的嘛,我好根據情況再做決定啊。”

“你好羅嗦你知不知道!”李善哲發起火來,“你聽不懂話嗎?我叫你不要吵我!”

金鈴恩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了一跳,她也大聲叫到:“你吃錯了什麽藥嗎?我和你說的是正事,你吼什麽吼!”

“去他的什麽正事!”李善哲眼珠子有些發紅,他將金鈴恩遞上的幾張信紙往天空中一甩,“我現在沒這個心情,什麽事都不能來煩我!”

“你……”金鈴恩受了這沒來頭的訓斥,受了一肚子的氣,頭一次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人都在怒火包圍中,所以他們誰也沒注意到上課鈴已經響起了。不巧的是,這節課又是那倒黴的化學課。

當張百祥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走進教室的時候,正看見兩個“重點人物”如鬥雞般四目相對,明顯槍已上膛,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平息這即將生產的劇烈化學反應。

張百祥走上講台,擠出一個很儒雅的笑容,柔聲說:“兩位同學,現在已經開始上課了,請問可以不可以……”

金鈴恩想起自己的班長身份,朝李善哲哼了一聲,很不情願的在位置上坐好,李善哲見又是那位教化學的“老張頭”,便上前說:“張老師,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想請上午的假。”

“什麽?這個……”

“你不同意的話,我可以找訓導主任請假。”

“哦,好,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身體重要的,去吧,去吧。”

李善哲到座位邊背起還未動過的書包,走出教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