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哲呆呆的坐在山頂上,望著遠方,心裏百千種滋味。怎麽可以忘記美國那三個有深刻感情的朋友,湯姆、羅賓遜、伊沙貝爾和他自己,四個人總是吃在一起玩在一起,伊沙貝爾有一頭金黃的長發,卷卷的,就像芭比娃娃一樣美麗,還有一雙大眼睛,總是閃著皎潔的光芒,她是他們幾人的公主。每個人都把自己想象成一位騎士,對公主心生愛慕,而願意為其赴湯蹈火。

後來,公主將幸運之箭射給了同樣有著一頭金發、身材修長的湯姆,剩下的兩位騎士除了心有些許不甘外,也都全心給以公主和湯姆祝福,因為,他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後。羅賓遜連屍骨都找不全了,湯姆除嚴重燒傷外,還失去了一條腿,而他李善哲,卻因為種種緣故與伊沙貝爾全身而退。伊沙貝爾異常傷心,不能為愛人分擔痛苦的她,將這一切都遷怒給了李善哲,但對李善哲來說,親眼目睹了這一慘劇的他,內心的痛苦是難以言表的劇烈,並且這種痛苦每天都要疊加般的增長,他幾近崩潰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心理醫生建議他可以換一個新環境調整一下心情,然後,李翰原老先生派人接回了他。

這半個月的全新生活,讓他越來越少的被噩夢驚醒,不需要去刻意回避,那些悲慘的記憶也開始模糊。可是,他怎麽可以忘記那幾個最好的朋友和那件事情呢,他有什麽資格去忘記呢!李善哲狠狠拍著自己的腦袋,身子又開始發顫。

明天應該是伊沙貝爾來吧,爆炸發生的時候,隻有他和這位公主正巧走出了實驗大樓。她來做什麽呢?是不是湯姆的病情有了什麽變化,是來責備自己,還是其他的原因呢……李善哲的大腦再次瀕臨炸點,誰可以幫他?誰可以幫他!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總算找到你了,你還真在這啊。”

李善哲抬起頭,見是金鈴恩,有將頭埋回雙手間。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有什麽事可以慢慢說嘛。”金鈴恩關心的瞧著他,見他沒有動靜,“還是這樣啊,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很像一種動物啊。”

李善哲還是不動,金鈴恩繼續說:“你看你把頭藏起來,好像一種什麽鳥來著……”

“你真的好聒噪啊,不是叫你別管嗎!”李善哲發出聲音。

金鈴恩見有了回應很是高興,上前幾步:“你以為我願意管啊,是董事長打了電話給訓導主任,然後訓導主任見你真的逃課了,要我這個班長來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我還能出什麽事,爺爺也真是的。”李善哲冷笑了聲。

“對哦,還有一件事很不好意思。”

“什麽?”

“我上午和你說話的時候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估計現在很多人都會傳你和董事長之間的關係的。”

李善哲抬頭看了看她,說:“算了,反正你一向比較粗枝大葉。”

金鈴恩撅了撅嘴:“董事長他們很關心你的,你還是和他們通個氣吧。”

`“一會再說吧,我覺得在這呆呆挺好的。”李善哲望了望天空,又問:“你找我怎麽找到這的?”

“你這不是廢話嘛!”金鈴恩也坐在了一塊石頭上,“這可是我的彩虹山耶,我看你不在學校,就先跑這來嘍,一找就找個準。”

李善哲一笑,問:“那你有沒有帶水上來啊?”

“要水幹什麽?”

“我想再看看彩虹啊。”

“拜托,你自己也學過物理好不好,現在是陰天,又沒有太陽,哪給你弄彩虹去。”

李善哲自嘲的笑笑:“原來老天也是陰天。”

金鈴恩說:“是呀,你也知道啊,要陽光才有彩虹的。”

李善哲朝金鈴恩看去,又是那一張讓人覺得什麽都很滿足的笑臉,這個丫頭,如果平時也都是這一張笑臉,那該讓人多舒服。

兩人又靜靜的坐了一會,李善哲起身說:“我已經沒事了,該來的總會來的,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吧,我總不能一直學鴕鳥是吧,我們回學校吧。”

金鈴恩笑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這就對嘛,天塌下來還有山頂著呢。”

“謝謝。”李善哲小聲說。

“什麽……哦,不用。”金鈴恩微微一笑。

再次回到學校門口,兩人說笑著正要進去,李善哲突然腦袋嗡的一下,定在原處不動。金鈴恩覺得奇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有一個金發碧眼的異國少女正在校門一側轉悠。這時,那少女也看見了他們,她揉揉自己的眼睛,也被定住了幾秒,然後,這位少女大步流星向他們跑了過來。

她奔至李善哲麵前,一把抱住他,摟緊,口中呢喃:“善……善……”

李善哲恍若夢中,他緩緩伸手將金發少女扶住,嘴唇微微顫動。

這是金鈴恩第一次聽到李善哲開口說英語,聲音是那麽好聽,而且都在她聽的懂的範圍。

那位少女說:“我見到你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李善哲說:“是的,又見到了,伊沙貝爾,你還好麽?”原來那女的叫伊沙貝爾啊,叫的好深情哦。

伊沙貝爾說:“善,我有話要和你說,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李善哲說:“好的,我們去另外一個地方說。”

大概就是這樣翻譯吧。金鈴恩豎著耳朵練聽力,李善哲又改說了一句家鄉話:“鈴恩,你先回學校吧,你就和許雅琴說我沒事的,爺爺那邊,我自己會打電話。”

“哦。”金鈴恩點點頭,再看了看這兩個如膠似漆的人兒,心裏總感覺怪怪的,她哼了一聲,走進校門。

李善哲再帶著伊沙貝爾回到了彩虹山,他看著她那嬌美的容貌,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伊沙貝爾也是百感交集,想著這一個多月來自己經曆的一切,湛藍的眼睛猶如泉水一樣開始不斷的流淌起眼淚來。

“伊沙貝爾,你這是怎麽了,別哭啊,伊沙貝爾……”李善哲心中著急。

伊沙貝爾抽泣著,她嗚嗚的說出了一件傷心事:“他不要我了,湯姆不要我了。”

什麽?李善哲大腦反應遲鈍半拍:“你說什麽?怎麽會這樣?”

伊沙貝爾繼續哭著說:“他現在這樣都是我害的,我想要陪著他,我想要一直陪著他,可他說不要我贖罪,更不要我可憐他,他不要再見我了。”

“湯姆是這樣說的嗎?”李善哲心中酸楚,“那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呢?”

“不好,很不好。”伊沙貝爾說,“燒傷範圍太大,已經做了好多次手術了,以後還要做,而且他的腿的創口也一直完全愈合。更何況他現在根本就不想配合治療,對誰都有抵觸,我很擔心他。善,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啊。”

李善哲的腦袋也是嗡嗡直響,他的胸前濕透了伊沙貝爾的眼淚,胸中卻凝滿了自己的眼淚,該怎麽辦?他問自己,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