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哲頭一次很感激爺爺和父母闖下了這樣大的事業,讓他在許多地方都能找到不少人脈,雖然他以前一直很反感這種關係,但現在他迫不及待的找到了一個爺爺在這的有身份、有地位的學生,給他開了個例外,讓他穿上隔離服,到無菌隔離病房外去看看。

身體被包裹在隔離服內,非常的悶熱,讓他透不過氣來,他小心的走在通往病房的走廊上,像走了一個生命那樣漫長的距離,四周靜悄悄的,他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它跳的越來越快。

領路的那個醫生朝前指了指,示意出事的學生就住在那呢。李善哲邁開像灌了鉛一樣的腿,顫顫的往前走去。這裏的世界似乎都是白的,白的工作人員,白的牆壁,白的儀器,他就要接近金鈴恩了,隔了這樣久再一次近距離的接近她,隻是,旁邊房間裏儀器的聲音似乎無限製的放大,“嘀嘀……”鬧的他心驚。

他觸摸到那扇門了,隔著眼罩,再透過雙層防護玻璃,他看不清躺在病房中央那個瘦小的身影。

那怎麽可能是鈴恩呢,鈴恩從來沒有那樣安靜過,她是活力天使的化身啊,她的臉色總是那樣紅潤,怎麽會那樣白,她那麽愛運動,愛和他一起打籃球,怎麽全身會被那麽多管子纏繞住。他想衝進去,把那些管子全拔開,然後將金鈴恩拽起來:喂,別開玩笑了,丫頭,太陽都要曬屁股了,別在這裝睡了,出來跟我打一架吧。

李善哲突然傻笑了一聲,好懷念鈴恩總撅起的嘴,好懷念那彩虹一樣的笑容,好懷念她和自己鬥嘴時的模樣。漸漸的,眼前被水霧蒙住,他感到自己的胃部洶湧的翻滾起來,巨大的惡心感再次向他壓來,他的眼前似乎黑了,腳也漸漸軟了……

李善哲被隨行的醫生扶了出來,幫他解開防護服,並給了一個氧氣袋給他,擺脫掉束縛的李善哲大口吸著氧氣,他靠在一張長椅上,意識過緩了一些。他好懷念和德女校操場的那個家落,可以大聲的哭泣。

外麵走過一人,輕輕拍了他的肩膀,問著:“你沒事吧。”

李善哲抬起頭,恍惚見一張美麗的臉,他反射性的站起來抓過那人的肩膀,急切的說:“鈴恩,我是不是在做夢呢,做夢也好,我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

那人說:“李先生,我是泰恩,不是姐姐。”李善哲啊的醫生又坐了下去,說:“還好,不是托夢呢,嚇死我了。”

金泰恩哽咽著聲音說:“姐姐要知道你會為她這樣,也就安心了。”“你說什麽呢!”李善哲瞪著他。

金泰恩說:“我不太清楚你和姐姐之間的事情,隻知道姐姐很在乎你的。”

“是嗎?”李善哲取出一個小小的很精致的木頭盒子說:“這個盒子是姐姐親手做的,我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但我發現姐姐總會和這個盒子說話,問這個盒子另一個是隻把她當普通的朋友還是有更深沉的關係,問她和另一個女孩子誰在那個人心理會重要些,問她自己是不是自做多情,如果那個人知道她的心事,會不會笑話她,還是以後連朋友都沒的做了。”

李善哲不言語,接過那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放著那條彩虹吊墜,他從口袋中取出自己的彩虹吊墜,放在一起,說:“我也一直沒告訴他我的心事,我怕說我已經弄清楚了自己喜歡她和對伊沙貝爾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可又怕他笑話。這個傻丫頭怎麽也這樣想,這樣猶猶豫豫呢,她不是一直比較火暴的嗎……”

見李善哲的樣子,金泰恩歎了口氣:“我就想這盒子應該是你的,但願姐姐沒事就好,我想姐姐如果知道你的心事,一定會很開心,以後有話就不要和盒子說,而可以和你說了。隻是,這病毒現在還沒研究出對策,已經走了兩個人了,姐姐她現在的情況……”

李善哲大聲喝他:“你別總胡說八道,鈴恩當然會沒事的,她還要繼續幫我做心理治療,他不能再把我扔回到恐怖陰影裏去的……”

金泰恩紅著眼睛點點頭,這時,病房內顯得有些亂了,一個醫生跑過來遞過一張單子,和他們說著鈴恩的什麽,李善哲隻學過簡單的德語閱讀,他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麽,隻聽清了病毒啊,心髒啊什麽的,但看李泰恩的臉驟然變色,大喊著:“不可能的,昨天不是搶救過嗎,不是已經緩過來了嗎,怎麽又會突然心髒衰竭的呢!”

李善哲的雙腿已經沒有了知覺,盒子和吊墜都落在了地上,他劈手奪過那張單子,認出了幾個字:“病危通知”。

他慌亂的將這張單子撕了,大聲喊著:“她不會病危,她一定會活下來,我還有很多話沒和她說,我還沒告訴她我離不開她的。……泰恩,你快和醫生說,我不怕付出任何代價,隻要他們能將鈴恩搶救過來,什麽我都答應,什麽都答應……”

金泰恩捂著嘴哭著,目送著醫生走進病房再次要對她姐姐進行搶救。李善哲心已經空了,他不知道上天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他,先是讓他失去了一個他最好的朋友,又讓他從失戀和爆炸的雙重陰影中走出來,而現在,上天又要收回他的精神支柱……

他蹲下身來,撿起那兩條彩虹吊墜和那個盒子,他明明已經打造出了不虛幻的彩虹不是嗎?恍然間,他注意到那個裝彩虹吊墜的盒子底部有一行字,那是鈴恩寫的: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你。

李善哲心中一酸,朝那條生命走廊望去,那裏,搶救仍在繼續。

就算上天再怎麽對他不公,但他也要感謝的一點就是,讓我遇見你

(完結)